臨近大院，林放看到閻解成弓著背，探頭探腦的在四處張望。
看他這模樣，大概率是在找于麗。
只是林放也沒見他著急，心頭也不是很確定。
林放招呼一聲道：“解成哥，您這是嘛呢……”
“哦，也沒什么。”
閻解成無所謂的笑了笑：“你于麗嫂子出門打醬油，半天沒回來，鍋里菜都快熟了，
我出來看看。”
‘對，回娘家打醬油！’
林放聽的直撇嘴，腹誹了一句，道：“解成哥，我剛剛在胡同口碰到嫂子了，
她說她要回娘家住幾天，您這醬油怕是等不到了，要不，您再去打一瓶？”
“不了！不了……”
閻解成干笑兩聲，扭頭就走。
林放穿過前院，來到中院，果然在院子里找到了小寡婦的身影，
她正在切著白菜，有點不太專注，有一下，沒一下的。
“喲，秦姐做飯呢？”
林放招呼一聲，走過去道：“做什么好吃的呢？”
“嗐，還不是老樣子？”
秦淮茹看到林放，嫣然一笑，手上的動作開始麻利起來，
她道：“背了這么多袋子，都裝的什么呀？”
“當然都是好東西！”
林放把三個口袋放下，先把裝著綠豆面的袋子打開，
他道：“秦姐要不要瞧瞧？”
“那我得瞧瞧！”
小寡婦這會兒也不背人了，走近林放往口袋里瞧，
就站在林放對面，鼓囊囊的胸口帶著極大的壓迫感逼向林放，
近在咫尺，又大又圓，像是在示威。
秦淮茹往口袋里這一看，眼睛不由得就是一亮：“這顏色……該不會是綠豆面兒吧？”
“行家，您瞅一眼就瞧出來了。”
林放笑著點點頭，把口袋合上：“去了趟農場，回來的時候，就弄了點綠豆面，
我準備拿回去加點蘿卜絲什么的，炸點丸子，我吃脆的，再給老太太煮點丸子湯。”
秦淮茹聽了這話，忍不住產生聯想，喉嚨不自覺的滑動了一下。
她道：“綠豆面可是不常見的好東西，清熱解毒，做涼粉也很好吃。”
“嗐！這算什么好東西？”
林放笑著又打開另一個口袋，道：“您再瞧！”
小寡婦又湊過來往里看，眼睛亮的都快發光了。
她道：“這是處理好的雞和兔子？你在哪兒買的？這得不少錢吧！”
“錢不錢的，都是小事。”
林放合上口袋道：“我奶奶年紀大了，天兒又這么冷，我得給她弄點好東西補補身子。
一會兒兔子我拿去紅燒，再給她燉個雞湯。晚上她也能睡得踏實點兒！”
“你可真孝順！”
小寡婦羨慕的眼淚都快從嘴里流出來了，
她推了林放一把，趕人道：“回后院吧你，老太太等著呢，你也不知道快著點兒！”
這一下沒推動。
隔著一層泡泡的衣服，小寡婦沒能摸到棉花的觸感，
反倒碰到了林放硬硬的肌肉，嚇的她手一縮，有點慌張。
林放看了一眼秦淮茹，心下也不得不暗自佩服。
小寡婦對食物的渴望都快滿溢出來了，卻還能忍住不討要，
沒遭受過軋鋼廠毒打的秦淮茹，果然還是有著自我和堅持的。
“得嘞。”
林放笑著應了一聲，道：“我先回了。”
看著林放走遠，秦淮茹笑容一斂，看著菜板上的白菜，輕輕的嘆了口氣。
家里面沒個男人，別說肉，孩子連口肉湯都喝不上。
這苦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啊！
林放回到后院的時候，正房門開著，老太太坐拄著拐杖正坐在門口。
他連忙跑過去，把布口袋放下道：“奶奶，怎么坐在門口呀？小心風大著了涼！”
“沒事兒，我不冷。”
老太太笑瞇瞇的看了一眼口袋，道：“大孫子，這是又帶什么東西回來了？”
林放打開口袋道：“去了趟農場，買了只雞，買了些綠豆面和蔬菜，回來的路上碰到兩只兔子，我索性和雞一起宰了帶回來。”
“你這孩子！”
老太太敲了一下拐杖道：“這光景兔子能有多大，還不如帶回來養著下崽兒！”
“別說，還真是。”
林放點頭道：“我看后面的園子荒著，后罩房也沒人住，那我收拾出來，改天買兩只老母雞給養起來，天天讓您吃雞蛋！”
老太太道：“我不吃雞蛋，我要吃肉！”
林放笑道：“好！好！吃肉，咱們天天吃肉！”
“也不用天天吃！”
老太太道：“十天半月吃那么一回就成，現如今日子不好過，這吃穿用度還是思量長遠些。”
“奶奶您放心好了。”
林放笑著道：“我師傅說了，他已經報上去了，過兩天就開始對我政審，完了就給我開封介紹信，讓我去考駕照。
拿了駕照，我就是實習司機了，工資要往上提一級，工資就能拿32塊5，出車的時候還有補貼，
要是去外地啊，我還能給您帶些土特產回來！”
“要是去外地，那可得小心著點兒！”
老太太臉色變的有點不太好：“聽說有些地方可不怎么素凈。”
送走過老伴，白發人送過黑發人，老太太可不想再送走第三代。
“奶奶您甭擔心！”
林放跳到院子里，抬手比劃了幾下道：“我可是學過國術的，手上有功夫！”
“你這只小猴子，別比劃啦！”
老太太看林放胡亂比劃的有趣，噘著嘴道：“奶奶餓了！”
“得嘞，奶奶我給您倒杯水，您稍等片刻！”
林放先給老太太倒了杯茶水，才道：“我先把兔子給收拾出來，一會兒再煮雞湯！”
為了方便老太太吃，他先把兔子的骨頭全給剃了，
只留下兔頭和一堆凈肉，
然后再把肉給切成丁，這才下鍋煸炒。
川菜里面有許多烹制兔肉的做法，每一道都很好吃。
只是少了泡菜、泡海椒，暫時只能因陋就簡，炒出一碟兔丁出來。
林放留著兔頭沒做，打算把兔頭收集多了，
一鍋鹵出來做麻辣兔頭。
反正有空間可以用來保鮮，完全都不會浪費。
那麻辣兔頭不管是用來當零食，還是下酒，
味道都是一級棒。
炒完兔丁出來，林放又把饅頭給蒸上，
他道：“奶奶，一會兒饅頭好了，您先吃，我把雞給燉上。
等咱們把飯吃完，雞也燉的差不多，您再吃肉喝湯。”
“就這么辦！”
老太太很開心：“你多蒸點饅頭，一會兒娥子該過來了。”
“不能吧？”
林放道：“我進院的時候，看到西廂門口停了輛自行車，許大茂應該回來了。
有他在，婁曉娥還能缺口吃的？她不會來的。”
話是這么說，林放還是往鍋里多放了幾個饅頭。
“許大茂，可不是個好人！”
老太太搖著頭癟嘴：“娥子就不應該嫁給他！”
“嗐！”
林放笑著道：“您覺得不應該，婁曉娥她可不這么想。要我說，您就甭操這個心了！”
少麻多辣的川味兔丁，擺上餐桌，
從林放做菜開始就溢散的香氣，終于在這一刻達到了極致。
按說，這時候，婁曉娥早就該聞著香味過來了。
老太太往外面看了半天，也沒見婁曉娥過來。
趁著老太太心思都在外面的這個空檔，林放把鍋給挪到了空間里加速，
幾秒后拿出來，饅頭就已經蒸好，
林放又把雞給丟進空間里分割，然后下鍋，
等片刻后再拿出來，母雞也已經燉了七八成熟。
林放又故意多等了一會兒，才對還在往外看的老太太道：“奶奶，咱們先吃吧，我雞都燉上了，您要是再不吃，菜可都涼了！”
“吃，咱們吃！”
老太太挪到桌上，吃著香辣鮮嫩的兔丁，卻沒往天那么有胃口，
少了一個喜歡和林放拌嘴的，家里好像冷清了許多。
她又吃了兩口，像是拿定了主意道：“大孫子……”
“哎！”
林放答應一聲道：“奶奶，您有事兒？”
老太太道：“奶奶找人給你說個媳婦好不好？”
“奶奶，您不用擔心我找不著媳婦！”
林放樂了：“我在我們廠，吃香著呢。現在國家都提倡自由戀愛，你要是找人給我介紹，我不喜歡怎么辦？您放心，等我找到喜歡的，我一準帶過來讓您看看！”
“你說什么？我聽不見！”
“得，我什么也沒說，咱們吃飯！”
林放算是看出來了，老太太這是想找個孫媳婦陪她說說話。
許大茂下鄉放電影的時候，婁曉娥見天的來，
別看她吵吵鬧鬧的，還喜歡和林放拌嘴，
老太太就喜歡這熱鬧勁。
婁曉娥一不來，老太太就不對勁了。
找個媳婦不是不行，可林放沒打算這么早就找。
林放打算再等等，
要是老太太實在寂寞，
他索性找個由頭讓幾個大爺牽頭，把后面的園子徹底利用起來，
養幾只雞鴨，再養頭豬，
讓院子里的小媳婦過來照顧，到時候有的是人陪老太太說話。
想來，可以拖上幾年。
林放看老太太吃不太下去，干脆把雞湯給盛出來，
又戳了一下雞肉，發現雞已經爛熟，
他卸了一條大雞腿下來放進碗里，一起端到老太太面前。
林放道：“奶奶，你吃雞腿，可香了。”
小雞燉蘑菇，材料好，火候足，
林放沒掀鍋蓋的時候，香氣就已經在慢慢外泄，
這一盛出來，老太太的胃口一下子被打開了：“真香！”
看著老太太又開心起來，林放幾口吃完道：“奶奶，您慢慢吃，我做點綠豆餅子，再炸些丸子備著。平時我要回來的晚，你煮幾個丸子吃著也方便。”
林放說著從口袋里盛了些綠豆面出來，活起了面糊。
做綠豆餅子最好還是用專門的漏壺比較方便，
漏壺和用來澆花的花灑差不多，只是花灑部分伸出去銅錢大小的四個嘴，
這種形狀很適合，往鏊子上點綠豆餅子十分方便。
家里有鏊子，沒漏壺，這倒也難不住林放，
他用勺子舀起面糊更快。
別人要用漏壺是因為不好控制發力，只能用這種工具輔助，
林放只要用意念覆蓋到勺子上，甚至可以做到每一個綠豆餅子尺寸完全一致，
自然有沒有工具都是一樣。
鏊子也是一種鍋，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沒有耳朵又翻了過來的炒鍋，
這種鍋不但可以用來點綠豆餅子，也可以用來攤煎餅，
硬硬的山東大煎餅，就是用這種鍋做出來的。
林放上次做的韭菜盒子，要是不想放油，也可以用這種鍋來做。
鏊子燒熱，往上面擦上一點油，就可以開始點綠豆餅子了。
小火慢慢燒，點好之后蓋上籠格子和鍋蓋，再換大火。
片刻后豆餅成形，便可以把綠豆餅子鏟出來裝盤。
林放也沒有做很多，大概也就用了三斤綠豆面，做了四斤半的綠豆餅子。
然后又用蘿卜、花生、綠豆芽活著綠豆面一起，加入少許鹽，拌成餡料，
再起鍋燒油，炸了五斤綠豆丸子出來。
如果說前面的兔丁、雞湯的香氣還可以忍，
這炸丸子的味道一出來，
整個后院的住戶，全都跑出來了。
許大茂第一個沒忍住，他雖然有些怕老太太，不敢湊過去，
卻敢站在自家門口沖著林放嚷嚷：“嗐，我說放子，你們家這日子不過啦？
香味一陣一陣的，前面都還好說，后面你這是嘛呢？太香了吧，這個！
都快把大家伙給饞死了！”
林放端了有一斤綠豆丸子出來，笑著道：“各位街坊鄰居，都來嘗嘗。
我吧，怕有時候工作忙，回來的晚，耽誤奶奶吃飯，就下鄉找了些綠豆打了點綠豆面，
家里剩的油還有不少，索性就炸了些綠豆丸子。”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林放也不是空著手。
綠豆可是好東西來的，平日里吃不著，大多數人也就是在買綠豆冰棍的時候，
能解解饞。
綠豆面那更是精貴，綠豆面做的丸子還用油炸過，聽著就好吃！
看到林放端著綠豆丸子過來，鄰居們都沒忍住伸出了手。
許大茂還想嘟囔幾句，婁曉娥第一個伸手抓了一把。
丟顆剛炸出來的綠豆丸子進嘴里，一咬就是咔吱一下。
一口下去，豐富的口感如同波浪一般層出不窮，
綠豆的滋味，和著花生、蘿卜的清香，次第在舌尖上綻放，
婁曉娥的口水再也忍不住，瞬間充滿口腔：“好好吃啊！”
婁曉娥的認證不過是第一波，
每一個接過綠豆丸子的街坊只要吃了，就忍不住叫好。
哪怕大家都比較克制，一人只拿了幾個去，
林放還沒到中院，一斤丸子就已經散了個干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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