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越所期待的空頭被迫回補,外資體系分崩離析,各自逃竄的局面,終于開始發生。
“成功了!”聶遠征眼見自己交易團隊投入的資金開始力竭,而此刻,恒指和諸多權重股票,反而迎來了更為強勁的買盤,不禁哈哈大笑,對著電話另一端的蘇越說道,“小蘇,你的逼空分裂計劃,成功了。”
蘇越見盤面的變化,終于向空殺空的形勢轉化,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他微笑地道:“聶老,此時空頭自相殘殺的局面,剛剛形成,我們理應乘勝追擊,讓西澤再無任何翻盤希望。”
“好,好啊!”聶遠征激動地答道。
他們現在手里所剩的資金,雖然已經不多,但在空頭開始大規模回補,不斷承接多頭行情,繼續深化的情況下,只需引導、加速即可,卻也消耗不了太多資金。
蘇越提醒了聶遠征一句之后,回轉過身,也即刻對顧云汐和羅云峰下達了指令。
讓他們將基金所有能用的資金,全部買了進去,加速行情的爬升,逼迫更多的空頭回補持倉,剿殺西澤一系空頭主力,同時,蘇越也在頃刻間連通了胡經理的電話,讓對方更進一步,以最大限度,再大幅追進020303債券以及債券期貨主力合約。
2點41分,股市、債市、期市漲幅進一步擴大。
恒指漲近5.5,一日間,幾乎收回了前期連續大跌的所有跌幅;020303債券價格達到96元,折價率縮小到4。
回補持倉的空頭,越來越多。
這導致了恐慌的氛圍,在空頭陣營的各系資本中,迅速蔓延,一時間,誰也無法淡定。
米瀾多的各處交易室,各支基金,此刻,皆已臨近止損線,基金經理們,滿頭汗水,心里焦躁不堪,不斷地給鮑里斯打電話,詢問交易指令。
鮑里斯站在金融中心的外資交易指揮室,幾分鐘內,接了一通又一通電話,臉色越來越沉,心里猶然生出一種恐懼,望著西澤,問道:“西澤先生,空殺空的局面,已經形成,咱們組織的整個空方體系,正在被對手迅速瓦解,你還有什么辦法挽救嗎?”
“時間,時間啊!”
西澤咬著牙,拳頭握緊,整個人極為不甘:“我們進一步鎖緊港幣流動性之后,金管局沒有再做出應對,這證明他們手里的本幣儲備應該已經不多,可偏偏這利空,是需要時間深化和蔓延的,我們若進一步收緊港幣流動性,港幣匯率一定會崩。”
“可惜我們沒有資金,也沒有時間了!”普特萊姆無奈地道。
他們賭上了所有的資金,終于瞧清楚了港城金管局的底牌,然而,股市、期市、債市的陣地沒能守住,多頭反擊得太狠,讓空頭陣營徹底瓦解了,就算此刻瞧清楚了對方底牌,看見了扭轉乾坤的契機,也已經來不及動作,沒什么用了。
進一步籌措資金,需要時間。
揭露港城金管局的虛弱,深化利空,也需要時間。
可如今大量空頭資方,已經開始爆倉,內部恐慌已經形成,他們最需要的時間,成了最是遙不可及,令人奢望的存在。
“難道就這么……完了!”鮑里斯的心迅速冷了下去。
他無論如何,都不愿接受這樣的結局,明明已經找到了扭轉局勢的突破口,卻無力撐到最后。
這比看不見希望,困境之下被多頭爆倉,更讓人難受和絕望。
西澤咬牙切齒,雙眼望著在空頭拼命回補下,還在暴漲的股市、債市、期市,整個人也氣得發抖。
只差一線,只差一線啊!
若多頭的瘋狂進逼,能晚一個小時;若這些中、小資金體量的空頭投資者,能再聽他一次,能下定決心再撐一個小時;若他能早一個小時,試探出港城金管局的真實底細;若他能早一點籌措更多的資金備用……
他的機會原本很多。
可偏偏因為猶豫,因為一些細小的疏忽,都錯過了。
看得見曙光,卻撐不到天明,這樣的結局,對于他來說,是一種恥辱,更是一種對于信心的毀滅性打擊。
“西澤先生,你……你沒事吧?”
看見西澤嘴唇發白,渾身顫抖不已,助理普雷斯特急忙問道。
西澤搖了搖頭,沉默了大概10秒鐘,才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搶過普雷斯特手里的電話,給師兄喬治·布魯斯打了過去。
“師兄,我篤定港城金管局手里沒有什么本幣儲備了,他們一直都在虛張聲勢,一直都在欺騙市場。”西澤急聲道,“可惜我沒有時間布置反擊了,你能……再幫我一次嗎?給我提供50億美金的資金,容我撐過1個小時。”
“只需要一個小時就夠了!”
話筒另一邊的喬治·布魯斯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西澤,晚了,時機錯過了,我就算給你50億美金,你也托不住此刻連環爆倉、正在拼命回補的空頭,更遑論匯市這條路,并不容易打開。”
從早盤到現在,他旗下的亞當基金,耗資上百億美金。
不斷攻擊港幣匯率,依然沒能徹底擊潰港城金管局死守的防線,再加碼資金,豪賭下去,一旦破不開這個缺口,只會越陷越深。
“師兄,請相信我!”西澤咬牙,說得決絕。
喬治·布魯斯無奈地道:“西澤,我一直都相信你,可是這一次……我也無能為力,亞當基金,已經拿不出來你所說的50億資金了。”
“港城金管局在匯市上,拖住了我們,我抽不出50億美金的資金給你。”
聽到這里,西澤心底原本還抱著的最后一絲希望,徹底破滅,手機從他手里滑落,哐當墜地,他身形一晃,撐著辦公桌勉強站立:“鮑里斯、普特萊姆先生,非常抱歉,讓兩位失望了,事到如今,我也沒能力扭轉局面,你們……請自便吧!”
鮑里斯和普特萊姆楞了那么一瞬間。
然后才盡皆嘆息了一聲,不甘、失望地離去。
“普雷斯特,即刻讓我們掌握的旗下所有基金,全部斬倉回補吧,能救回多少資金,就救多少,此次慘敗,來日我會雪恥的”眼見倆人離去,西澤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快去布置,不能等到鮑里斯和普特萊姆搶先行動,不然我們一分錢都撤不出來,還有……我想一個人待會。”
普雷斯特擔憂地望了望西澤。
然后躊躇了幾秒鐘,才在西澤眼神逼迫下離開,飛快地執行指令。
鮑里斯剛剛走出西澤的交易指揮室,來到電梯等待處,想起米瀾多投入到港城的這么多資金,經營的所有根基,即將全部毀在自己手里,不禁打了一個冷顫。
他思忖片刻,并沒有即刻下達斬倉回補的指令,而是手指顫抖地撥通了蘇越的電話。
他記得昨晚在麗思卡爾頓酒店外面的環球廣場,蘇越跟他說的那些話,劃定的那些條件,馮麗麗還在他手上。
這是一張重要的籌碼,他覺得自己也許還有一線安全撤退的機會。
電話接通了,在這關鍵時刻,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非常珍貴,所以鮑里斯也不會浪費時間,第一句話,便直奔主題:“蘇先生,你昨晚說的那些話,還算數嗎?”
“原來是鮑里斯先生。”蘇越呵呵笑了一聲,“當然算數。”
“馮小姐,我可以安全交到你手里,但你要先保證我們米瀾多的持倉安全。”鮑里斯急聲道,“我們旗下七支基金,如今已經處在了止損、爆倉邊緣,請問該如何化解?”
“鮑里斯先生,你如果在半分鐘之前,說這話,我也許還能給你想想辦法。”蘇越笑著說道,“可現下……你此刻應該不在交易室吧,剛剛這半分鐘,恒指上破6的漲幅,020303為首的幾支債券主力期貨,更是已然上破100元,哦……這時正在向110元沖擊。”
“有空頭主力,領先你一步,下達了全線回補,以及平倉的指令,不顧一切出場了。”
“不止是你們米瀾多,我想此刻還在場內的所有主力空頭,因為對方的這一道指令,持倉已經全部被打爆了,你讓我保證你們持倉安全,現下已然是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
鮑里斯聽見蘇越這番話,心里無比惶恐。
他急忙掐斷電話,咬著牙,瘋狂地跑回金融中心的交易指揮室。
只見股市、債市、期市,果然如同蘇越所說的一樣,已經被回補、爆倉的空頭瘋狂拉高,連鎖反應之下,整個外資體系投入到港城金融市場的2000多億港幣,正在灰飛煙滅,完全被多頭收割。
“完了!”
鮑里斯雙腿一軟,差點跪在了地上。
手里的電話鈴響個不停,然而他已經不想接了,一切已經發生,無法挽回,他的一雙眼睛,此刻,只是死死地盯在癱坐在椅子上,正凝望著交易室大屏幕,瘋狂大笑的西澤身上。
“是你,是你……剛剛下達了回補、平倉的指令,是嗎?”
鮑里斯憤怒地指著西澤,面容扭曲:“因為你的這一道指令,所有的空方資金,全部爆倉了,西澤……你特么瘋了,你想讓所有人,都給你陪葬,是嗎!”
“鮑里斯,你還不明白嗎?”
西澤譏笑地看著鮑里斯:“我們被徹底困在了港城金融市場上,大家除了爆倉一途,根本就沒有其它退場的路可走,你……認命吧!”
“不,西澤,那是你,是你!”
鮑里斯咆哮道:“我跟你不同,我手里還有一張牌,還有一個非常重要的籌碼,本來我可以全身而退的,可如今……全被你給毀了,全毀了。”
“什么籌碼?”西澤突然站了起來,盯著鮑里斯,急問。
“差不多80億美元的虧損啊,全是你造成的,米瀾多因為此役,將毀于一旦,我的一切,也被你給徹底毀了。”鮑里斯神色瘋狂,嘶聲怒吼,“投資盈虧,各憑本事,各安其命,本也沒什么好說,可你特么的,在最后一刻,還要搶先斬斷所有人的退路,你該死,該死啊!”
他面容猙獰,渾身顫抖,突然向著西澤沖了過去:“你是華爾街猶太人,出身高貴,在金融市場順風順水,有名師、有師兄相助,就算這一次在港城栽了個大跟斗,虧了100多億美金,回到華爾街之后,蟄伏幾年,依然能夠迅速崛起。”
“可我呢,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失去米瀾多,就意味著失去一切……”
“虧損我認,可你不該在最后時刻,還斷了我的一切退路。”
西澤見鮑里斯瘋狂大吼,神色猙獰,眼神瘋狂,意識到不對,不禁迅速后退兩步,躲開他的沖撞,怒道:“你想干什么?”
西澤的體格,比之鮑里斯要瘦弱。
再加上他一直在上流圈子里打轉,身邊保鏢、助理圍繞,很少與人沖撞,論起打架來說,遠不是鮑里斯的對手。
“你害我失去一切……”
鮑里斯眼露殺機,突然操起身旁的辦公椅,就朝西澤砸了下去:“如今,我要……殺了你!”
西澤沒料到他如此瘋狂,躲閃不及,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記,一時間,只感覺腦袋一陣發暈,下意識地不斷后躲。
慌忙間,突然撞在了辦公室的落地玻璃窗上。
緊接著,椅子拼命砸來,在他再次躲閃中,巨大的力量下挫,撞碎了落地窗的滿屏玻璃,露出窗外高空景象。
助理普雷斯特下達完一切指令之后,本想著松一口氣,卻驟然聽見交易指揮室內,傳來劇烈的響動。
心里一慌,不由急忙放下電話,開門追進。
只見指揮交易室內滿地鮮血,玻璃碎了一地,兩個人影掙扎、互掐,正雙雙滾向碎開的落地玻璃窗缺口。
“西澤先生……”
普雷斯特心中恐懼,飛速沖了過去,卻還是晚了一步,伸手撈了個空。
金融中心大廈內部的驚變,讓人始料未及。
在空頭全面爆倉,2000多億做空的主力資金正被多頭全面收割之時,誰也不會想到,作為此時狙擊港城,做空整個港城金融市場的主導者,已經墜樓死亡。
此刻,全力做多的國資體系,以及‘添越資本’,諸多跟風游資、散戶。
正處于無邊狂喜之中。
“小蘇,我們在此次狙擊外資的戰役中,合計盈利近400億港幣。”顧云汐在空頭全面爆倉之際,無比激動地說道,“獲利之豐,幾乎趕上了我們‘添越資本’從成立到現在,在a股上的所有盈利。”
蘇越聽見最終的盈利數字,也是無比激動。
他微笑地點頭,鎮定了一下心神,接著說道:“空頭已經全面爆倉了,對手盤完蛋,我們也要及時撤出,鎖定到手的利潤,不然等市場消化完成,股市、債市、期市、匯市,所有的價格,都會迅速回撤到合理區間的,到時我們手里可就沒這么多浮盈了。”
“趁著此刻,回補持倉,安全退出吧!”
顧云汐和羅云峰點了點頭,都覺得這樣豐厚的利潤,已經足夠了。
于是,開始讓交易員們迅速回補對沖單,撤出基金在恒指期指、權重股票、債券、債券主力期貨合約上的所有持倉,回籠資金。
在‘添越資本’全力回補,撤出資金的同時。
匯市上,由于股市、債市、期市上空頭的崩潰。
亞當基金對于港幣匯率的狙擊,也如同潮水退潮一樣,迅速散去,港幣匯率飛速下跌,金管局建立在匯市上的天量單子,也實現了巨額盈利。
“哈哈……”
聽著各方交易團隊匯集而來的消息,易鋼縱然是個沉穩的人,也忍不住激動大笑,他環顧會議室里眾位金管局領導,高興地道:“各位,前所未有的大勝啊,此次狙擊戰役,我們收割惡意做空的外資團隊,共計不下1500億利潤,這可是非常大的收獲,也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啊。”
聽見易鋼的話。
耿老松了一口氣,緊繃的心神,終于松懈了下來,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輕聲道:“易主任說得對,這次風暴,到此,總算是過去了。”
他定了定心神,正準備站起來,說一些喜悅的話。
這時候,連接外部的緊急電話,突然又響了起來,頃刻間,嚇得他一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