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人鳳見楚錚不肯離開，略一沉吟，終于嘆了口氣，開口道：“我與藥王算是舊識，后來雖然因有過節而疏遠了，對他的了解終究比別人深些。”
一聽苗人鳳沒直接說出結論，楚錚的心頓時沉了下來，隱隱有種不祥之感。
只聽苗人鳳續道：“藥王有一門神奇無比、卻又絕不會輕易施展的神針之技，叫‘七七明心神針’，能在短時間內提升一個人的悟性。當年我父親因我悟性不高，帶我去尋藥王求施針。”
“但藥王拒絕了，他說，這神針之技固然神奇，但極耗心神，每施針一次，施針者折壽一載，且施針后只有一刻鐘的效果，若是強行延續，更是會大損施針者的壽元，少則三載，多則八載，甚至可能是十載。”
苗人鳳感概地望了眼程靈素，又拍拍楚錚的肩膀：“楚兄弟，這次靈姑娘為了你，強行延續了整整一個時辰的效果，怕是起碼得縮減十年的壽元，她對你可謂是一片真……”
楚錚的大腦頓時嗡的一聲，震得他差點站不穩。他呆立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至于苗人鳳后面說了什么，他完全沒心思聽入耳。
他剛才還在很無恥地想，如果程靈素睡上一覺就能恢復過來的話，自己也不用想什么提升悟性的法子了，厚著臉皮多刷點好感度，讓程靈素時不時給自己施上一次針，然后再傳授自己藥王神篇就好了。
寶級的苗家劍法能通過這樣的法子學會，神級的藥王神篇應該也可以吧？頂多多試十次八次，總有一天自己能完全學會藥王神篇。
但現在，他第一次生出狠狠扇自己一巴掌的念頭。
原來自己剛才那一個時辰的悟性臨時提升，是程靈素用十年壽元換回來的！
她這是用自己的命，來換他學會苗家劍法的機會啊！
“你是不是傻？從一開始到現在，我對你就只存著利用的心思啊！甚至還曾動過暗算你、奪取藥王神篇的念頭！你這么聰慧，連這些都看不出來嗎？我這樣的人，值得你付出十年壽元？你是不是傻！你是不是傻！”
楚錚心里亂糟糟的，一種讓他心煩的情緒翻涌而出。
這是他在隱武世界從沒體驗過的煩躁情緒，以前在郭襄身上產生過，現在在程靈素身上又再次生了出來。
他霍然轉身，要往外面走去，想遠離這個讓他生出陌生情緒的地方，但走了兩步，又怎么也邁不出步子。
那個為了他累得脫了形的瘦弱姑娘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楚錚咬咬牙，最終還是坐了下來，他坐在床邊，默默地望著程靈素那瘦削蒼白的臉龐。
程靈素那雙明亮有神、成熟沉穩的眼眸一閉上，讓她原本就比同齡人瘦弱的身形外貌，看起來更顯年幼，東方白站出來與她比一比，說不定都能當她姐姐。
這樣天生就瘦瘦弱弱的姑娘，壽元恐怕也不會太長，她為了自己，卻毫不猶豫地付出了無數的心血精力，甚至是十年的壽元！
楚錚呆呆地凝視著程靈素，在某一瞬間居然生出一種似乎在看著郭襄的荒繆錯覺。
他不由搖搖頭，自己多半也傻了，兩個年輕女孩子的身材相貌天差地別，怎會從程靈素身上看到郭襄的影子？
或者是因為，她們都曾做過類似讓自己感覺煩躁的傻事？
在楚錚胡思亂想期間，苗人鳳和胡斐不知道什么時候已離開了客房。
外面慢慢黑下來，夜幕降臨了。
外廳似乎傳來了一個小女孩吱吱喳喳說話的聲音，但很快被苗人鳳制止了。
楚錚沒理會外面的一切，也沒去想會不會有玩家找上門來。
整整大半天，他都在細心照顧程靈素，替她掖好被子，替她擦擦額上的汗，用清水濕潤她的唇。
想到之前他下線的幾天里，程靈素就是這樣照顧他，甚至還要針灸敷藥，他的傷勢才能痊愈大半。
越想楚錚越覺得自己欠這姑娘還真是不少。
他掏出信紙寫了行字，然后取出一只金鷹，給秦如韻發了過去。
“游戲里有沒有什么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之類，能延壽十年？”
這類問題上網找攻略也未必準確，不如聯系骨灰級的老玩家秦如韻來得快和準確。
半個時辰后，他就收到了秦如韻的回復：
“有。不過很罕見，目前舊服里也不好找，經常都是有價無市，價格也很昂貴，二十萬個金元寶起價。新服里的話，有幾個高難度的任務能拿到增加壽元的道具獎勵，我查了下還沒有人能完成。對了，我那個唯一任務，也有類似的天材地寶獎勵，不過只能增加兩年壽元。”
兩年，兩年也成！
楚錚猶豫好一會，咬咬牙回復道：“如果打出這個天材地寶獎勵，能不能給我？我可以放棄其它東西。”
按照原本他和秦如韻說約定好的了，任務獎勵一人一半，但那能提高悟性和根骨的靈丹太珍貴，一枚幾乎就能頂得上一半的獎勵，所以楚錚說過，他只要那枚靈丹。
現在他想要另一樣極為珍貴的天材地寶，自然不能再要那枚提高悟性的靈丹了，畢竟這是人家秦如韻的獨特任務，她又不是開善堂只做好人好事的。
秦如韻回復道：“可以。不過你要增加壽元？在新服里還不用考慮這個問題吧？何況你又不是女孩子，要多兩年青春干嘛？”
秦如韻的疑惑很正常。大江湖時代里的時間流逝速度遠比現實要快，現實時間的十五天左右，游戲里就能過去一年。所以玩家遲早會面對游戲角色衰老的問題。
補充壽元的天材地寶能讓角色年輕數載，所以很受女玩家歡迎，哪個女孩子不想自己的角色一直青春漂亮？
當然，角色年老時可以做任務進行轉生，新的游戲角色能有更高的起點，而且能繼承原有游戲角色的所有物品。
大江湖時代的舊服已上線兩年多，很多玩家的游戲角色年紀都超過了60歲，已經出現了一波的角色轉生潮。但對于剛上線幾天的新服來說，考慮這個問題確實還太早了。
“不是我自己用，是用來還債的。任務時間定了馬上通知我。”楚錚嘆了口氣，這恐怕是他第一次為了別人放棄自己一樣極大的利益。
秦如韻也沒多問，只回了句：“行。另外你小心點，你今天又上了次全江湖通告，現在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找到你。他們人多勢眾，你如果沒地方躲，就到我的幫會來。沒人敢來我這里撒野。”
最后一句倒是霸氣側漏。
楚錚笑了笑，他可沒想與秦如韻這麻煩精扯上太多的關系。
他沒再回信，只是認真地望著程靈素，輕聲說道：“我不習慣欠人人情，你這十年壽元，我必定尋遍世間最名貴的天材地寶給你補回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