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白不屑地撇撇嘴兒,身形再次掠出。她的出手依然快得不可思議,而且毫無先兆風聲,但見一團白影在五團刀光中飄來忽去,簡直有如瞬間移動般,只聽到刀風劃破風雪帶來的呼呼聲,東方白卻沒發出半點聲響,仿佛真像一團幽魂般飄忽不定,詭異得讓人背脊發寒。
雙方交手不到六招,便聽到慘叫聲接連響起,幾把單刀先后落地,五條漢子也跟著頹然倒下,人人的眉頭中劍,冒出血絲。
東方白又退回楚錚身邊,睥睨著眾人,冷冷道:“就這樣的武功也敢在本座面前獻丑?”
她秀美的小臉上滿是傲氣,明明年紀不大,卻自稱“本座”,聽著有些好笑,但在場人人都被她高奇詭絕的武功震住,誰也不敢露出半點嘲弄的神色來,更不敢有半分的輕視小瞧。
楚錚倒是有些好笑,這丫頭不但身材相貌變成了十七歲,連性格也變得比之前要更加孤傲目空一切,而且攻擊性也更強了,估計是那“成長加速”帶來的副作用。
不過對于楚錚來說也無所謂,反正東方白在與他相處時還是那萌萌噠的吃貨模樣就行了。至于面前這些人的死活楚錚根本不放在心上——這些家伙無論哪個都染滿殺氣,哪怕全殺光也不用擔心殺錯一個好人。
“日月神教東方教主與你有何關系?”忽然又有兩人閃了出來,厲聲質問道。
這兩人相貌極為相似,像是同胞兄弟,只是高矮有別,年紀在四十歲出頭,相貌奇丑,鼻子特別大,最引人注意的是他們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鐵青色,走的顯然魔門一脈的邪功。
這兩人滿臉的狂傲,竟不遜于東方白,而且兩股凌厲的氣勢一左一右鎖定東方白,顯出極高深的內功修為。
楚錚一見,就猜到應該是李閥中極有名氣的絕頂高手“長白雙兇”符真、符彥兩兄弟。
這兩人倒名不虛傳,起碼能有七百五十分以上的武學評價,而且能認得出葵花寶典,聽聞還精于合擊之術實力倍增倒是值得觀察觀察。
東方白睥睨著二人,冷冷道:“本座的事輪不到你們來問!”
“你找死!你們東方教主見到我們兩兄弟都沒這么大的口氣!”厲喝聲中兩件奇形兵器同時向著東方白夾擊。
霎時間殺氣漫天,震得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四散飛遠。
符真的長柄斧又重又大掄起來就像一個大磨石,但在他手里劈出來卻快如激電夾著斬山開山的威猛勁風攻向東方白細嫩的脖子,威勢一時無兩。
符彥的啄劍卻走輕靈詭變的路子,軌跡變幻不定,讓人防不勝防在丈許的進攻半徑中完全罩住了東方白的各處要害封擋她可能的出手方位。
最難應付的還是符氏兄弟這聯手合擊之術,配合得默契無比天衣無縫,剛才那五個同門師兄弟的單刀合擊在這兩兄弟的聯手威力對比下簡直有如小孩子般可笑。
眾人不由看向楚錚,想看看他是否要出手相助白裙少女。
但楚錚依然氣定神閑地負手而立。
他對東方白極有信心,當然手里還是夾著那一把小小的飛刀,以防萬一。
面對雷霆萬鈞的攻擊東方白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她嬌柔的身段兒般柳條般輕輕晃動了數下纖指中捏著的、有如繡花針的細劍快如電閃般連刺帶挑,符彥立時便變了臉色他那利用啄劍的特別構造而發展出來的詭奇變化竟反倒被這快得不可思議的數劍完全封住了。
幸而符真的長柄斧疾劈而至顯然打算利用重兵器的優勢壓制東方白的細劍,逼得她沒法再展開身法優勢反擊符彥。
東方白身形再變,手中的細劍劃出玄妙的軌跡,竟險之又險地從下而上掠過符真握斧手腕的瞬間,立時反腕下挑,從幾無可能的角度準確地挑中了符真手腕的列缺穴。
符真手腕發麻,不由驚呼一聲,長柄斧再拿不穩便要脫手飛出。
但他也是打斗經驗豐富無比之人,竟在千鈞一發間主動松手,并借助最后兩根指頭離開斧柄的一剎那改變了長柄斧的方向,使得從脫手飛出變成主動飛擲,目標正是東方白的胸腹要害!
與此同時符彥的啄劍也及時攻至,東方白冷哼一聲,細劍反手點出,正正點在啄劍的劍身,整個人已借勢掠起,有如幽靈般飄忽到了符真的背后,一劍刺出。
符真驚出一身冷汗,就地一個打滾險險避過,還順手握住了飛出的長柄斧,回身揮斧逼開東方白。
符彥也揮劍上前夾擊。
但見斧影劍光震得漫天雪花四散,中間一團幽靈般的白影不斷飄忽,轉眼間三人便已交手數十招,忽然聽到符真慘叫一聲,長柄斧再次脫手飛出,還伸手捂住了左眼,指縫里鮮血直流。
原本符氏兄弟能對抗東方白全賴那精妙的聯擊之術,符真受了重傷,符彥立時獨木難支,只得拼命舞動啄劍護身防守。
李閥方面的幾個高手見勢不妙,立時便揮著兵器沖了過來助陣。
但他們的到來不但沒起到作用,反倒給了東方白更多的施展空間。葵花寶典本來就以身法詭迅變幻飄忽為長,在混亂中簡直如魚得水,只見白影飄忽,慘叫聲連連響起,連帶符氏兄弟都被混亂波及,章法大亂。
不過片刻間,連同符氏兄弟在內,所有沖出來的李閥高手盡數栽倒在亂石叢中再爬不起來,人人或眉心或咽喉中,都多了一個小小的血洞。
東方白氣息微喘,但身上半點傷勢都沒,依然昂首傲然環視數十個高手:“還有誰來受死?”
眾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想到楚樓鈞還未出手,光是他身邊的一個少女便已厲害至此,接連擊殺了十幾個李閥方面的超級高手,當中還包括長白雙兇這樣兇名赫赫的宗師級高手!
李閥這邊的高手雖多,但剩下的人自問可及不上符氏兄弟,一時間誰也沒敢吭聲,他們雖然愛富貴愛名聲,但更愛自己的性命。
那薛府的師爺徐書臣見己方無人敢出手,眼珠一轉,退到倭國人那邊。
倭國人那邊領頭的是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袍人,臉形尖長,看起來有些刻薄,眼睛也有點小,但任誰與他目光接觸,便像是被毒蛇咬了口后趕緊別過視線。
徐書臣也不例外,不過他知道這人是伊賀一脈忍者嫡系,伊賀志野的弟弟伊賀圭一郎,在忍術方面的造詣僅稍遜于其兄。
比起求那蒙古方面的百損道人,還是這邊的倭國人容易滿足。而且這伊賀圭一郎正是他們心中有機會能擊殺楚樓鈞的絕頂高手之一。
徐書臣上前低聲下氣地說了幾句話,許下某些承諾。
原本負手立于巖石之巔的楚錚,眼睛微微瞇了起來——這是他想殺人的前兆。
因為他聽得清清楚楚,徐書臣給的條件是,只要能殺了楚樓鈞及其同伴,晨曦城里所有的年輕姑娘都由著“迎風一刀流”的人玩弄,想要哪個就玩哪個,想玩幾個就玩幾個,不設上限。
雖然楚錚原本就沒打算放過眼前這些惡棍,但沒想到這徐書臣居然下賤到這地步,為了對付他,竟拿滿城的年輕姑娘來作為籌碼。
這都是漢人同胞啊!
那邊伊賀圭一郎眼中閃過一抹嘲弄與邪氣,問道:“聽聞薛大將軍的愛妾封氏有‘掌中舞’的綽號……”
徐書臣馬上低眉順氣道:“呆會回去就送到伊賀先生的府上。”
楚錚眼中冰寒一片,無論是徐書臣還是眼前這些倭國人,已被他列入了必殺的目標。
伊賀圭一郎似乎感受到楚錚的殺氣,陰冷地望了他這邊一眼,隨即哈哈大笑,揮揮手:“捉活的,這花姑娘我看上了。”
立時有十個全身蒙面、身著緊衣的倭國忍者站了出來,向東方白發動了進攻。
這些倭國忍者動作迅捷,每人手中拿著的只是尺許長、與匕首相類似的兵器,刀刃上泛著淡藍的寒光,顯然涂有劇毒。
他們的進攻方式更是奇特,竟成一字長蛇陣般向著東方白沖去。
但剛要接近東方白時,立時展開身法,前面一人向左邊掠出,接下來一人向右邊掠出,第三人卻是向上躍起……每個人的動作方向都不一樣,虛虛實實,不斷地變幻著位置與身形,加上他們身材打扮相差無幾,剎那間竟給人一種如陷迷陣,處處是閃動寒芒與黑色忍者身影的錯覺。
山頂之上的空間并不算大,但這十個忍者在極速移動、身形反復交錯之間,竟沒半點混亂之感。
倭國忍術之神奇,讓在場眾人都暗暗驚駭。
東方白的神色也凝重起來。
忽然間暗器破空,數點寒星向著東方白激射過來,東方白身形飄忽,閃身避過,向著其中一個黑影攻去,她的身法自然比這些黑衣忍者要快,但她剛剛掠出,眨眼間便有幾條人影在她身邊交錯而過,東方白原本打算進攻的目標竟消失不見了!
下一瞬間,又是數點寒星激射過來。
有點意思,要比速度?東方白反倒被激起了斗志,她深吸口氣,明玉功與葵花寶典同時催動至極限,剎那間整個空間出現了數十道白色的幻影,倏現倏消,完全捉摸不定。
緊接著便聽連串的悶哼和落地聲,所有的黑影與白影同時消失,只剩下東方白綽然而立的身影,不過少女的呼吸加重了不少,胸膛不斷起伏,額上也出現了汗珠兒。
而那十個忍者已盡數倒斃于亂石之中。
伊賀圭一郎卻根本不在意,又一揮手,再次有十個忍者掠出。
對于伊賀圭一郎來說,訓練出這等身手的忍者雖然難得,但好鋼就得用在刀刃上,現在正是他們為了伊賀一族獻出生命、作出最大貢獻之時!
他身邊除了一左一右各有個體型古怪的白衣忍者外,就只有十個黑衣忍者,但先前那十人出手后,從山坡中又躍出十人補充到他身邊。
這回剛剛躍上來的十人去了圍攻東方白,眨眼間又有了第三批十人小組的忍者出現并護衛在他身邊。
在場眾人看得眼皮直跳。
剛才那十個忍者雖然落敗被東方白殺了,但能逼得東方白全力出手,也足以證明了他們極可怕的戰斗力。
再看這些忍者源源不斷地補充……天曉得這樣的忍者還有多少!再往深里想,類似的忍者如果在倭國里有數以萬計,那簡直是讓人不寒而栗的可怕戰力……
徐書臣的目光更加卑微,更確信只要倭國的這些忍者們出手,就算耗也能耗死楚樓鈞和這少女。
畢竟現在情況很明了,楚樓鈞身邊就這么一個秀麗少女作為同伴,而且兩人都已被徹底包圍,插翅難飛了,現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兩人除掉!
這邊面對殺近的十個黑衣忍者,東方白咬緊貝齒,再次迎了上去。
這回戰斗的時間更長了些,不過結果沒變化,十個忍者終究還是被東方白盡數擊殺,但東方白明顯已出現了倦意,氣息喘得更急了,就在她剛剛剛剛長長舒了口氣打算退回楚錚身邊時,伊賀圭一郎嘴角泛起一抹邪笑,右手悄無聲息地揚起……
東方白的直覺何等敏銳,她心底里驟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刺痛感,她一驚,立時便要展開身法退避,但這奇怪的感覺只出現了短短一瞬便消失不見,然后便聽到“釘”的一聲,有什么東西力盡落在她的腳邊。
東方白一怔,低頭看去,卻是幾枚小小的針狀暗器,上面泛著綠幽幽的光。
東方白猛然抬頭望去,只見那伊賀圭一郎正雙手死死地捂住咽喉,雙眼凸起,死死地瞪著她的身后。
伊賀圭一郎的咽喉之上,不知何時已多了一把小刀,一把七寸長的小刀!
小李飛刀!
“我還以為你是什么厲害角色,才讓薛萬徹肯以全城女子作為條件讓你出手,結果卻只是個會暗算傷人、出手還這么慢的廢物。”楚錚的聲音并不大,但淡淡的話語聲清晰得透過山頂中彌漫著的夜色與風雪,傳入每個人的耳中后,卻讓每個人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伊賀圭一郎的咽喉格格作響,他伸手拔出飛刀,滿臉的驚恐與不甘心,奮力掙扎著要撲向楚錚,但只邁了一步便眼前一黑,意識永遠落入黑暗之中,人也啪地倒下。
東方白這時哪會不明白,原來這伊賀圭一郎想趁她稍稍松懈時要用暗器來傷她,卻被楚錚的飛刀絕技一刀取了性命。
所以白袍人的暗器才會飛到一半便因力度不足而掉落下來——他的暗器剛剛要脫手時便被飛刀刺入了咽喉,力氣散了大半,自然飛不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