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來的是人更少,只有兩個。
左邊一人是個中年道人,眼角上挑,滿臉的傲氣,背上系著一柄古樸的長劍。
右邊卻是個白發老人,滿臉皺紋,布衣長衫,看起來并沒什么特殊。
但這兩個人一出現,逼人的殺氣便遍布整條小巷。
小巷原本就陰暗潮濕,陽光透不進來,此時殺氣彌漫,有如寒風呼嘯而過,讓人后背發涼。
連在數丈外的郭襄、田三娘都能感覺那股有如針尖刺人般的鋒芒與殺機,郭襄按住劍柄,田三娘雙刀出鞘。
趙風手中也夾起了他平時絕少亮出來的獨門兵器流云刺那是一對很薄的雙面刃短兵器,不過兩寸許長,以雙指夾起,是最兇也是最險的近身拼殺兵器。
不會武功的老苗子、娃娃和老婆子卻是被嚇得一動都不能動,他們只覺得如同被毒蛇盯著,只要自己動一動指頭,說不定就會被毒蛇咬斷咽喉。
眾人的呼吸幾乎停頓,額上、手心都開始冒出冷汗。
連阿吉都全身繃緊,他的手張了張,似乎要握住什么,手邊卻連根木棍都沒。
只有楚錚神色不變,略帶嘲諷地看著那傲慢的 鐵虎已看清來人了,臉色便變得很難看了。
他嘎聲道:“茅大先生、仇二先生,你們兩個怎會大駕光臨此地?”
阿吉全身一震,立時低下了頭,似乎不想被這兩個人認出。
他的動作很小,但楚錚立時就發現了。
他悄無聲息地擋在阿吉身前,不讓新來的兩人看到阿吉的臉。
這時白發老頭默不作聲,那中年道人冷笑道:“我倆剛好在貴幫幫主處作客,他有些不放心,就請我們來瞧瞧。”
鐵虎臉色鐵青道:“不勞兩位,這里我一個就能解決!”
他心里暗罵,眼看自己就能擊殺掉阿吉,一旦將此戰果與阿吉的身份公之于眾,自己立時就能名震天下,身份倍增,哪能在這時被別人摘了桃子!
他深吸口氣,全身的筋骨忽然“卟卟卟”地接連發出清脆的爆鳴聲,有如爆竹燃放。鐵虎原本就壯碩有如黑熊的身體竟又粗壯了兩分,連個頭都長高了!
中年道人仇二先生“咦”了聲:“這莫非是傳聞中一聲爆鳴一重勁,九聲爆響震云天的九鳴真勁?”
鐵虎全身的骨節已爆響了個遍,他的氣勢驟然攀升,竟在這一瞬間壓住了仇二先生的殺氣!
他冷冷道:“仇二先生好眼力。”
仇二先生嘆道:“原來你就是當年縱橫遼北的風云雷虎雷震天!聽聞你八年前死在燕十三劍下,沒想到居然還能在此見到你,以你這樣的人,居然也會甘心加入幫會,聽人命令?”
鐵虎眼中殺機森森:“我的事不用你管。”
他霍然轉身,瞪著擋在阿吉身前的楚錚,喝道:“還有你,不想死的話就讓開!我的對手是他,你這無名小輩還沒資格讓我出手!”
楚錚搖搖頭:“你練的武功中看不中用,先打敗我,再去和阿吉打。”
阿吉嘴唇動了動,卻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因為他能感受得到,楚錚自始至終都沒正眼瞧過鐵虎。
要么楚錚不自量力,沒發現鐵虎的可怕之處,要么就是楚錚的實力已遠遠超過了剛剛邁入大宗師之境的鐵虎,對之根本不屑一顧。
楚錚會是第一種人么?
起碼阿吉決不相信。
鐵虎神色陰冷,吐出一個“好!”字,聲落人動,他有如猛虎般撲出,虎爪直扣楚錚的咽喉。
他一出手,全身的骨節有如磨合到極致、全速運轉精密齒輪,爆出了極可怕的力量,他的身體更幻化為猛虎的氣勢幻影,聲勢駭人至極。
楚錚不閃不避,他只是伸出食中二指,在鐵虎手腕的關節上輕輕一彈。
桃花島黃藥師的絕學,彈指神通!
完美轉運的精密齒輪像是被什么東西卡住,戛然而止!
鐵虎整個人都僵住了,
時間就像在這一瞬間靜止。
然后爆鳴聲便從鐵虎手腕的骨關節處響起,緊接著是肘關節、肩關節……等他全身的骨關節又像剛才那般爆鳴了一遍,鐵虎才頹然倒地。
他臉上的肌肉在抽搐、臉上滿是痛苦的汗水,雙眼布滿血絲,他死死地瞪著楚錚,嘶聲道:“你……你這是什么武功?”
楚錚淡淡道:“你不必管是什么武功,我能破你的什么九鳴真勁,只因創出這武功之人多半是個紙上談兵之人,自己也沒練到最高境界,才會想當然地以為勁力真可以一層層地疊加,卻不知道人的骨頭是有極限的,當勁力疊加到巔峰之時,就是剛極易碎之時。原本能看出這破綻的人并不多,偏偏我當初為了把人全身的骨頭都捏碎,對骨骼進行過一番的研究。”
“你……你!”鐵虎眼中滿是驚懼,但再說不出話了,他的功力在剛才楚錚的一彈之間便盡數毀了,連全身的骨頭也被散功時的可怕勁力震碎。
原本有如猛虎般的壯漢,這時已化為一灘沒骨頭的軟泥,掙扎兩下便再沒了聲息。
阿吉同樣震驚地看著楚錚。
楚錚沖他微微一笑,這才看向仇二先生。
仇二先生的臉色也有些變了,不過很快又恢復了冷靜,他只是冷冷打量著楚錚:“你到底是誰?”
楚錚問道:“你又是誰?”
仇二先生眼角一跳:“你聽到仇二先生,難道還不知道我是誰?”
楚錚干脆道:“沒聽過。”
仇二先生沉默了一會,才森然道:“看來閣下的名氣地位一定很高,高到連我仇不破的名字都沒聽過!不過,經過今日,你一定會記住這個名字的!”
仇二先生有資格驕傲。
這大半年來,他在江南各地闖蕩,憑著一把青松古劍,打敗過江南數州最有名氣的十大劍客中的七位,而且這七位大劍客在他手下連三十招都沒招架得住。
仇二先生來到這滇州,目標正是要會一會大理段氏的“六脈神劍”,之所以會去拜訪雷霆幫幫主,自然是因為聽聞這幫主面后站著大人物,能穿針引線,使他能正大光明地去天龍寺挑戰要知道天龍寺是大理段氏皇朝的皇家佛寺,尋常百姓根本接近不了。
這次要來“多管閑事”,就是為了讓雷霆幫幫主欠他一個人情。
沒想到竟遇到了這樣一個不知名的年輕高手,一招之間便破了鐵虎的獨門神功。
不過仇二先生并不懼,這大半年來的連戰連勝,已讓他對自己的劍法有了極大的信心,甚至生出了傲氣。
他有信心,就算遇到那傳聞中的“劍魔”獨孤求敗,又或者是什么“天下第一高手”楚樓鈞,自己應該也有一戰之力!何況他身邊還有個武功不遜于他的老朋友在押陣!
仇二先生盯著楚錚:“你的劍呢?”
楚錚有些意外:“你知道我用劍?”
仇二先生瞥了眼他的手:“這很難猜么?你的手很干凈,證明你很愛你的劍,不愿玷污手中的劍。你的指甲也剪得很短,證明你不愿因為指甲稍長而影響到你握劍的動作。”
楚錚嘆道:“原來用劍還有這么多講究,我還真不知道。其實我手干凈,只因為剛好沒摸臟東西,我的指甲剪得短,只是不想握著我師姐的手時讓她有半點的不舒服,她手上的肌膚很嬌嫩。”
仇二先生臉色一僵,屋子里的郭襄卻臉紅耳赤,只是目光中的柔情有如秋水,一圈圈地蕩漾起來小師弟真是太細心太體貼了了。
楚錚看著仇二先生,淡然道:“劍只是工具,我沒愛劍的習慣。”
仇二先生冷哼著反手握住劍柄道:“你不愛劍,劍也不會愛你,你的劍法決不會太高明!”
寒光如霜,劍已出鞘,有如閃電般破窗刺出,目標正是楚錚的眉心!
他的出手又快又歹毒,從撥劍到上步刺出,每一個環節都計算得清清楚楚,森森的劍氣甚至封住了楚錚的退路。
仇二先生有十足的信心,一劍就能刺穿這人的額頭!
但楚錚的動作更快得不可思議,他抬手輕輕一彈,彈指神通正中劍身。
仇二先生立時感覺到一股強橫無比的勁力從他的劍身傳導到他握劍的手,到他的手臂,到他的肩膀,然后到他的半邊身子。
勁力所到之處,竟震得他半個身子都發麻!
下一刻,楚錚的手掌已拍到他的小腹之上。
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
有如浪潮般的可怕掌力吐出,仇二先生手中的古劍脫手飛出,人也有如敗草般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十幾步外的墻壁之上,轟地撞出個大洞。
仇二先生勉力撐起上半身,結果一動便噴出大口鮮血,又重新倒下。
倒在瓦礫之中,他竭力睜開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楚錚。
楚錚依然立在原地,仿佛根本就沒出過手。
仇二先生驚怒交集,忽然沖那白發老者叫道:“你為什么不出手!”他一動氣,又吐出大口鮮血,連抬頭的力氣都已消失,只剩下大口大口的喘氣聲。
白發老者卻完全沒理他,就像一尊石像般立在那里,只是死死盯著阿吉,臉上的神色很古怪,似乎是怨恨,又似乎是痛苦。
“三少爺,你以為不讓我看到你的臉,我就認不出你了?”白發老者茅大先生的聲音有如干枯的樹葉,沙啞而低沉,似乎在控制著情緒。
阿吉全身一震,卻沒答話。
“難道你連看一眼我現在變成什么樣子的興趣都沒了?”
阿吉終于抬起頭,當他看到茅大先生時,臉色刷地變了,失聲道:“你……你怎會蒼老成這樣?”
茅大先生笑了,笑得很苦澀。
“你……你今年不是才四十么?”
阿吉的話讓眾人大吃一驚,因為這茅大先生白發蒼顏,起碼該有六十以上了吧?
如果他才四十歲,又怎會蒼老成這樣?
阿吉咬緊牙,問道:“是不是因為你恨我?”
茅大先生還在笑:“恨你?恨你什么?恨你在訂親宴上,帶著我的未婚妻私奔了么?”
阿吉已說不出話了,他臉上滿是痛苦悔恨之色。
“對不起。”
“對不起……哈哈哈……想不到我這輩子,居然能你這樣的人口中聽到這三個字!”茅大先生笑得更大聲了,神色有些瘋狂,忽然他嘶聲叫道:“但你根本就沒對不起我!那女人就是毒蛇,如果不是你,我現在早死了十次八次了!你現在這樣子,是不是也因為她?”
阿吉沉默了好一會,道:“我帶她私奔半個月后,就甩了她。”
“你為什么要甩了她?你不是喜歡她才和她私奔的么?”
問話的居然是娃娃。
她臉色潮紅,緊緊地捏緊拳頭,對著阿吉的背影叫道。
阿吉嘆道:“因為我忽然又不喜歡她了。”
娃娃一怔:“你怎會忽然不喜歡她?”
“沒理由,一定要找理由的話,就是我當時心情忽然不爽。”
“因為你心情不爽,就甩了那拋下未婚夫,背負天下罵名與你私奔的女子?”
“是的。”
娃娃再說不出話來。
楚錚輕嘆口氣。當初這阿吉一定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玩個女人算什么,玩物而已,根本不可能動感情,心情不爽便甩下走了,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茅大先生卻狂笑道:“你做得對,這一定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了,那女人根本就是毒蛇!如果你真和她在一起,一定會死得很慘!”
阿吉沒答話,只是問茅大先生:“你如果不是恨我,你又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茅大先生笑了好會兒才止住笑聲,怔怔地看著阿吉:“
楚錚輕嘆口氣。當初這阿吉一定是意氣風發、鮮衣怒馬,玩個女人算什么,玩物而已,根本不可能動感情,心情不爽便甩下走了,根本不會有任何心理負擔。
茅大先生卻狂笑道:“你做得對,這一定是你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事了,那女人根本就是毒蛇!如果你真和她在一起,一定會死得很慘!”
阿吉沒答話,只是問茅大先生:“你如果不是恨我,你又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茅大先生笑了好會兒才止住笑聲,怔怔地看著阿吉:“
“你在這個江湖上消失了七年,你可知道這七年里有多少新人冒起,有多少人想找你比劍?”
阿吉眼中透出痛苦之色:“我……我已不會再用劍了。
“你在這個江湖上消失了七年,你可知道這七年里有多少新人冒起,有多少人想找你比劍?”
阿吉眼中透出痛苦之色:“我……我已不會再用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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