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二十年,你的妻妾懷孕,每次還未到懷胎十月,便胎死腹中。而你卻把這些死胎喂了那只黑狗。”
“它吃了你七個孩子,早已戾氣暗藏,妖性內蘊。等你第八個孩子出生的時候,雖然得以存活,但它已經察覺到這種食物對它的好處,所以當你不注意的時候,它掙脫了鎖鏈,吃了你第八個孩子。”
聽完徐君明的話,羅大財早已淚如雨下,一個六尺高的漢子,此刻哭的相隔無助的孩子。
哭聲中透著無盡的悔意。
徐君明嘆了口氣。
九為極數,幸虧這黑狗沒有吃到第九個嬰孩,否則有九個孩子的先天造化氣供養下,它能一步成為先天期的妖魔,到是整個羅家的人都會被它吃凈,甚至此地的百姓也都會遭殃。
“都是我的錯,早知如此,我就不該…不該,嗚嗚!”
放聲大哭的羅大財突然翻身跪倒在徐君明面前。
‘砰砰’,一連數個響頭。
因為太用力,額頭已經滲出了血跡。
“道長,求道長施展神通救我這些苦命的孩子,羅大財愿意破家舍財,報答道長。”
看他哭的凄慘,徐君明微嘆了口氣后,手掌微抬。伴隨著無形的罡勁,羅大財不由自主的站了起來。
“既然我來了,那這件事自然由貧道替你化解。我也不要你破家舍財,只需把這黑狗讓我帶走便可。”
擦了把眼淚,恢復理智的羅大財道:“黑狗道長可以帶走,但我這些孩兒?”
“他們未能足月,便胎死腹中,不僅怨氣深重,而且魂魄本就不全。后被這黑狗吃去肉身后,便被束縛到了它的體內,如今雙方因為這黑狗的神通,已經成了共生關系,若是殺了這黑狗,你這些孩兒也會魂飛魄散。所以之前貧道才會阻止你殺它。”
深深的看了眼羅大財,“而且這件事也并非是這狗的錯。它只是一條畜生,不懂善惡是非,如果不是你一開始用飽含怨氣和先天造化氣的死嬰去喂它,它也不至于變成現在的樣子。”
羅大財臉色一白,臉上露出無盡的悔意。
“道長,道長…我…!”
此刻的他心亂如麻,后悔難當,話到嘴邊,卻什么也說不出來。
徐君明揮了揮手。
“不必再說了,你只需謹記,日后需常積德行善,多做好事。否則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子嗣。”
“是,是,羅某必定謹記道長教誨,多做善事。”
“希望你能謹記今日之言。”
伸手一招,捆住黑狗的繩索消失,一條無形的繩索束縛住黑狗的脖頸,伴隨著一道靈光,二人一狗瞬間消失。
來的突然,消失的也快速。
如果不是腦海中清晰的記憶,幾乎讓人以為一切都是幻夢。
來到丁零港郊外,看著徐君明牽在手里,齜牙咧嘴,卻始終無法反抗的黑狗,夔牛晃了晃腦袋。
“用死嬰去喂狗,真不知道那羅大財的腦袋是怎么想的?”
“你可以再回去問問他。”徐君明道。
“嘿嘿,算了吧。老牛可沒那閑工夫。對了,老爺,這畜生你準備怎么辦?難道要養著?”
“這些嬰兒的魂魄過于脆弱,而且殘缺不全,雖然以我的手段,能讓他們恢復,但太過耗費精力,還不如讓這黑狗供養。他們之間已成共生,這黑狗越強,他們的魂魄也會跟著變強,直至圓滿。”
夔牛點了點頭,搓著下巴審視著黑狗。
“老爺,這家伙好像有一絲地獄冥犬的血脈。”
地獄冥犬是冥府的守護神獸,天生可以掌握幽冥規則。
“看來你這牛眼除了女人,還能看點別的。”
夔牛臉上露出一絲訕笑,自己先前在扶余國宴會上的表現,確實太顯眼了點。
“那個…老爺,我只是臨時偽裝而已。”
“最好如此。若是讓我知道你敢仗著修為胡來,我就把你的牛鞭扇了去。”
一句話,讓夔牛瞬間覺得胯下漏風,而且涼颼颼的。
渾身一機靈,連忙追上徐君明,神情乖順之極。
看著被自己牽著走的黑狗。
雖然被死嬰體內的怨氣和先天造化氣,激發了潛藏在體內,隔了不知道多少帶的冥犬血脈,但到底是一條未經修煉的畜生,根基淺薄,氣息駁雜。
若是想要讓它孕養嬰魂,就必須放棄妖道,轉修道法。
想到這里,徐君明伸手一指,一粒黃粱米飛出,從黑狗頭頂沒入,很快它體內云集的怨氣、煞氣,全被一掃而空。
頃刻間,張牙舞爪的黑狗安靜下來,兇橫的狗眼中也多出了一抹靈智。
“給!”
徐君明用靈氣編織的狗繩,落入夔牛手中。
“以后,你明日用靈氣為它梳理經絡半個時辰,朗誦‘太上靈寶度人經’半個時辰,不準偷懶。”
看著他爍爍的眼神,夔牛無奈的應了下來。
“汪汪!”
狗吠聲,讓夔牛一眼瞪了過去。
“再煩你牛爺,小心牛爺一個雷劈死你。”
‘嗚嗷’,黑狗被夔牛身上強大的氣勢所攝,嗚咽一聲,夾著尾巴爬到了地上。
“你若是敢虐待它,老爺我就讓你負重十萬斤,繞著地皇山洞天跑兩圈。”
幽幽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夔牛心中一哆嗦。
負重十萬斤也就罷了,要是繞著已經占地近十二萬里的地皇山洞天跑兩圈,那還不要了牛命?
“奶奶的,如今狗騎到牛頭上了,真是世道不公。”
嘟囔著,牽著狗追上了徐君明。
“嘩嘩…!”
瓢潑大雨,從空中落下,樹葉被打的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無數的雨滴匯合成一條條涓涓細流,越聚越多,最終變成奔騰的濁流,翻滾著穿過陸地后,最終匯入大海。
一座完全用土行道法構筑的石屋里,散發著溫意的燈光,驅散了寒冷,也照亮了房間。
徐君明盤膝默坐,那邊夔牛手持戒尺,正在給黑狗上課。
“三天羅其上,大羅之上,并皆空虛,有自然五霞,其色蒼黃,號曰黃天,黃天之上,其色青蒼,號曰蒼天,蒼天之上,其處玄空,積空成青,號曰青天…。”
“啪!”
戒尺落下的聲音。
“死狗,認真點聽。”
“嗚嗷,汪汪!”
憤怒、不甘,又夾雜著委屈的狗吠,但很快又被夔牛鎮壓了。
教一個只有基本靈智,還未能成妖的畜生學道,其難度不亞于讓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識字。
不過這也是一種鍛煉。
精通雷道的夔牛性格也跟雷霆一樣狂暴,這樣的性子需要好好磨一磨。
徐君明沒去管一狗一牛之間的對話,這樣的情況他已經見過多次,早就沒了好奇。
看著窗外的雨夜,本在靜靜欣賞的徐君明,眉頭瞬間皺起,直朝東南方看去。
“有意思!”
腳步一邁,身形瞬間消失。
再出現時,已經是一顆槐樹樹頂。
瓢潑的雨水,來到徐君明頭頂三尺后,便被無形的勁氣擋住,而后從左右滑落。
在這視線只能看清十米之外情形的雨勢中,隱隱的哭聲傳來。
‘啪啪’,皮鞭抽動的聲音,穿透雨滴,傳到了徐君明耳中。
“快走,快點。要是耽擱了城隍爺的時辰,本官拿你們試問。”
伴隨著喝罵聲,一對身穿官差服飾,跨刀持劍的衙役,壓著一隊近百個鬼魂,遠遠走來。
“城隍?在大永到是沒碰到什么神祗。沒想到在這扶余國到是碰上了。”
“老爺!”
夔牛帶著黑狗跟了上來。
作為元神修士,他也看到了遠處,在大雨中逶迤而來的鬼卒和鬼魂。
作為陰魂,雨水雖大,但對它們卻沒什么影響。
而且在這陰氣濃郁的時候,更適合他們活動。
“汪汪…!”
黑狗直朝那陰魂所在的方向叫了起來。
體內具備冥犬血脈,一月來又被夔牛日日教導,而且徐君明還給它每日一粒黃芽丹。
雖然還沒化妖,但根基已經打得極為扎實。
它能察覺到遠處濃密之極的陰氣,并不意外。
走在陰魂最前面的是一個身穿公服,手提雁翎刀,身材高大的鬼差。
“哪來的野狗?”
“都頭,前面再有一百二十里就是靈州城了。”
“距離天亮還有多長時間?”
“還有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到是夠了。讓弟兄們加快腳步,押完這趟差,我請弟兄們喝酒。”
“都頭說了,天亮前趕到靈州城便請我們喝酒。”
“都頭義氣。”
“哈哈,這頓酒我老陳喝定了。”
鬼差們瞬間鼓噪起來。
手下越發賣力,鞭打著掉隊的群鬼,朝靈州城趕去。
看著快速穿過的鬼眾。
“老爺,一群小鬼有什么好看的?”
它是在九叔世界跟隨徐君明,那時候自己這位恩主,跟地府的關系密切的很,鬼差見了不知有多少。
“小鬼當然沒什么好看,但一地城隍才是這里真正的地頭蛇,老爺我有些事情要問問他。走吧,跟上去。”
腳步一邁,身形瞬間消失。
夔牛腳步一晃,也追了上去。
在他看來,雖然見什么城隍極為無趣,但比起教導這條蠢笨的死狗可簡單多了。插ptererr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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