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徐君明商量好了未來的對策,龍帝便一刻也不想再耽誤,隱居在天門山多年,早就把中州城內境況摸清楚的他,準確的找到了天牢所在。
因為傅家姐妹并未出師,幾乎沒有在修行界中走動,所以幾乎沒人知道,徐君明的兩個徒孫,就是大永名門傅家的后人。
所以,那怕是身為國師的普渡慈航,也并沒有用修行者的手段來對付傅家。只是把傅家的家主,傅清風和傅月池的爹傅天仇,關進了天牢。
對旁人而言,守備森嚴的天牢,在龍帝眼中,卻跟沒人一樣。
這里的牢頭也不過是金丹而已,隱身在幕后鎮守天牢的,不過是一個隸屬懸鏡司的元嬰中期修士而已。
被龍帝輕而易舉的制住了。
閑庭信步的走進天牢。
這些年大永皇帝昏庸,吏治操控在普度慈航手中,為了吞噬龍氣,他故意敗壞超綱,瓦解大永的統治。
所以這天牢中關押的,出了少部分罪犯,其余都是大永朝的正直臣子和家屬,這樣的人幾乎都是普通人中的精英,身上基本都有功德。
若是他沒來也就罷了,既然到了這里,便是順手把這些人一塊救了出來。
他有一尊徐君明祭練的隨身小洞天,正好可以讓他們存身,將來再扔進地皇山。
作為大永皇朝成立時就扎根官場的傅家,幾百年來綿延不絕,在大永盤根錯節,傅天仇更是當朝太師。
地位如此重要的他,當然被關押在天牢最底層。
牢房都是厚實的石料鑄造,而且都施加了禁制,可謂森嚴。
此刻正身穿臟兮兮破舊的囚衣,因為多日未曾好好洗漱,頭發胡子已經在厚重頭油的攪拌下,糾纏在一起的太師大人,正毫無形象的躺在發臭的干草上,懷念著曾經錦衣玉食的生活。
眉頭一皺,在懷內摳唆的右手瞬間停下。片刻后,再拿出來時,大拇指和食指中已經夾了一個白白的小東西。
大概是預見到了未來的糟糕下場小東西掙扎的比較厲害。
“難得可以加餐了。”
說罷張開嘴隨手一扔,一個肥大的虱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優美的拋物線精準的落入了太師大人的口中。
‘咕嘟’一聲,伴隨著唾沫直接滑入肚里。
隨后伸手入懷,繼續尋找新的獵物。
說起來也是悲慘要不是這牢房里的餿飯餿菜實在難以下咽而且量也嚴重不足,他也不至于淪落到這等地步。
“想我堂堂當朝太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小到大錦衣玉食百官俯首,未曾想如今淪落到在這天牢中捉虱子充饑的底部,真是羞煞我也!”
念頭剛落,眉宇間露出一縷喜色,又一個吃的腦滿肥腸的虱子被成功捉拿。
迫不及待的吞入腹中后,饑火好像更勝了。
‘嗤啦’伴隨著略有些刺耳的摩擦聲,傅天仇對面墻壁上一塊石磚被人抽了出去。
一個蓬頭垢面,面容蒼老的腦袋出現在了傅天仇眼中。
在這里住了三個月的他已經很了解對面的獄友一個不知道為什么被關在這里的老家伙。
按理說能被關押在天牢最底層的都是朝中六部級別的大員或者皇室和勛貴中的翹楚。
但當了多年太師的他,卻從未見過這人,更沒有聽過。
不過,用虱子和蟑螂充饑,還是當初他教給自己的。
“老傅頭,虱子的味道不錯吧?別看它們難看,味道也不太好,但里面的養分,可不比外面那些牛羊肉差。奶奶的,就是不太好捉。”
撇了他一眼。
“在這天牢地下,吃的再好又有什么用,將來還不是要被砍頭。”
“砍頭?嘿嘿,老夫看你可不是短命之像。這次關進來,也只是你命運中的一點小坎坷而已。”
傅天仇面色微變。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會死,畢竟他的兩個女兒可是大名鼎鼎的崇山真人徐君明的徒孫。
只是他很疑惑,自己關進來都三個月了,秘密安排的心腹,也應該早就到了金華縣攬月山崇山居,但為何到了現在還沒人來救自己出去?
“老傅頭,想什么呢?臉色變得那么難看。”
傅天仇轉過頭。
“認識三個月了,你還從來沒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我?哈哈,我就是天地間一俗人而已,只是比較倒霉,被抓緊了天牢,如今在這里混吃等死,如此而已。至于名字,關了這么多年,早就忘了。”
傅天仇眉頭微皺,這套說辭他已經聽了無數遍,早就聽夠了,繼續問也注定問不出什么名堂,也懶得開口,攏了攏破舊的袖口,雖然萬分不情愿,但還是把旁邊臟兮兮,甚至還有幾分潮濕發霉的稻草,拿起來蓋到自己身上。
這該死的地牢里,實在太冷。如果不蓋厚點,根本熬不了幾天,就會染上風寒,然后病死在這。
也幸好是當年因為身患寒疾的關系,他對這種寒冷有比較高的抗性,否則別說三個月,一個月就倒下了。
對面蓬頭垢面的老者看他不說話,剛要開口,突然臉色一變,被他挖開的洞口,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填好,而后徹底沒了動靜。
就在傅天仇心中愕然,難以理解的時候,旁邊緊閉的鑄鐵牢門,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神色冷漠,腰掛青葫蘆的少年,邁步走了進來。
“傅天仇?”
曾經直面當今天子,也毫無畏懼的他,在這黑袍少年面前,居然升起一股不敢直視的怯懦。
尤其對方那雙深如淵潭的眸子,無時無刻不在散發這強烈的威壓。
聽到對方喊自己的名字,傅天仇‘嘩啦’剝開身上的稻草,連忙坐起來。
“老夫就是傅天仇,你是誰?”
“本尊乃太易道人,傅清風和傅月池姐妹之師叔祖,聞你蒙難,特來搭救。”
傅天仇聞言神色瞬間激動起來。
盼望了許久的人,今天終于來了。
喜悅的消息,瞬間讓他恢復了活力,撲棱一下,翻身站起。
“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太易道人龍帝微微點了點頭,看著面前衣衫襤褸的傅天仇微微皺了皺眉,隨手一揮,一道靈光閃過。
傅天仇身上的污穢瞬間消失,骯臟破舊的囚服也變成了一件干凈的紫色長衫。
雖然早就知道仙家手段非凡,但此刻看著自己煥然一新的妝容,傅天仇心中既驚訝,又歡喜。
“終于要擺脫這暗無天日的天牢了。”
剛想問自己的家人,卻發現那自稱‘太易’的道人,目光已轉向左側。
“沒想到在這天牢之地,還藏著你這么一位元嬰后期的修士。”
在傅天仇驚訝的眼神中,那位跟他朝夕相處了三個月,教他吃虱子和蟑螂,卻始終不說自己是誰的老家伙,突兀的出現在了他的牢房中。
身上光芒一閃,污穢不堪的衣著消失,臉上的菜色也不見了。
代之而來的則是一身干凈整潔的白色長袍,以及打理的絲毫不亂的白發和面如嬰兒般的容顏。
堪稱鶴發童顏,仙風道骨。
傅天仇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的伸手指著對方,他絕沒想到此人的真實面貌居然是這個樣子。
“你,你…!”
老者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后,肅容朝龍帝躬身一禮后。
“大永懸鏡司天機閣主諸葛臥龍拜見太易真人!”
實際上,諸葛臥龍也不想出來,但此刻他面前站的是一位元神真人。剛剛在察覺到對方的氣息后,他原本打算用龜息術,躲過此人。
沒想到最后還是被發現了。
幸好此人是崇山真人徐君明的師弟,也是一位正道之士,否則被發現了后,他就不是出來,而是直接逃走了。
大多數情況下,跟徐君明共享記憶的龍帝,當然清楚諸葛臥龍是誰。
“懸鏡司的布告中說,你已經失蹤多年,沒想到卻躲在這天牢當中。”
“晚輩也不想,但如果不躲起來的話,只怕此刻已經被慈航大法師囚禁或者斬殺了。”諸葛臥龍苦笑道。
龍帝認同的點了點頭。
“那妖孽掩飾的那么好,即便是元神修士,沒有秘術也發現不了它的真身為何?唯獨你的天機術,通曉過去未來,未免意外,當然不能任由你活著。”
“前輩,慈航普度已經吞噬了大永皇朝七成的龍脈,實力強大,還請真人能今早聯絡崇山真人,共同斬除這妖魔,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
龍帝看了他一眼。
“此事,本尊自由主張。”
一道法力裹住傅天仇后,兩人身影瞬間消失。
沒有了一位強大的元神修士在身邊,諸葛臥龍不禁松了口氣,毫無形象的一屁股坐了下來。
下意識的擦了擦額頭,雖然沒什么汗跡,但這樣的動作卻仿佛帶給他別樣的安危,臉上的不安之色消去不少。
不過就在袖子挨上額頭的時候,諸葛臥龍得神色瞬間呆住了。
愣了半響,‘嗷’一嗓子,滿臉激動的跳了起來,‘啪啪’給了自己兩巴掌。
幸好這里沒人,不然別人非以為他瘋了不可。
“太易,太易,剛剛太易不就在眼前嗎,我真是太蠢了!”
連忙催動遁光,直朝龍帝追了上去。
這些年他隱身天牢,躲避慈航普度的追捕之余,也在推算自己的未來。
一開始的時候,天機一片混沌,什么都沒有。
直到十五年前,天機突變,‘太易’二字,突兀的浮現在靈臺之上。
諸葛臥龍苦思多年,不解其意。
再推算天機,也沒有什么變化。
他的未來,他的仙途,全部寄托在‘太易’這兩個字上。
這也是他為何如此激動的原因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