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
天下會南郡分堂之事被傳得沸沸揚揚。
而九絕宮箭絕無疑最矚目。
傳聞,此人先在海鯊幫傷白瑩護法,又馬不停蹄趕往南郡分堂,以四箭之威傷到黑袍。
哪怕是偷襲,也足夠自傲了。
此等實力,絕非等閑。
不出意外,下一次宗師榜更新榜單,此人必定會名列榜上。
自此以后,黃修明消失在眾人視線里。
待黑袍回到海鯊幫,方從白瑩口中得知黃修明此人。
“九絕宮行事怪誕,開始與至尊盟為敵,也沒有任何目的,如今又與我海鯊幫為敵,不知目的到底是什么?”
海鯊幫議事堂內,黑袍皺著眉頭,滿臉怒色說道。
直到今天,他肩上傷口依然沒有痊愈。
白瑩看了黑袍一眼,抿了抿嘴沉吟道:“此人聲稱要尋你較量一二,沒想到還真尾隨你而去,卻不想是在暗中偷襲,此人會不會與天下會有關?”
九絕宮神秘異常。
連天機谷都沒有尋到任何線索。
因此,他們只能暗自猜測。
“不排除這種可能性。”
童百川坐在高位之上,看著兩位屬下說道:“若兩方真聯起手,對我們會有很大的威脅。”
雖然這么說,卻也不見他有什么懼色。
明顯是有解決之策。
這時,黑袍忽然問道:“幫主前些時日去天機谷,天機子怎么說?”
沉默!
童百川忽然沉默下來。
半晌,童百川方才說道:“仙島確實存在,這一點毋庸置疑,未嘗沒有被道門把持的可能性,只是現在我等沒時間繼續尋找仙島,此事先放一段時間,等瀚州安穩下來,我親自出海尋找仙島。”
白瑩和黑袍若有所思點點頭。
幫主如此確信,也不知為什么。
還是說天機子知道什么。
兩人對視一眼,沒有言語。
“幫主。”
三人正在商議之際,突然有人走了進來,臉色不是太好看,對著童百川一拱手。
“連長老怎么了?”
見連長老臉色陰沉,童百川問道。
連長老道:“幫主,六扇門準備接手瀚州沿海各大港口。”
童百川愣了愣,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六扇門要接手港口?”
“不錯,瀚州各郡捕頭已經開始行動了。”
連長老沉聲道。
要知道,瀛海是海鯊幫發家之地。
怎么可能會放手。
“這是誰的決定?”
童百川臉色猛地沉了下來。
這是在掘海鯊幫根基。
“應該是瀚州副總捕唐淵,只有他才會下這樣的命令。”
連長老想了一下說道。
“哼!”
童百川冷哼一聲:“乳臭未干的小兒,也敢插手海鯊幫的事。”
頓了頓,童百川繼續道:“將那些衙役驅趕,執意不聽,那就殺了。”
說到這里,童百川眼神透露出一股狠辣之色。
他一直沒將唐淵放在眼里。
區區一州總捕,沒有與他平等對話的資格。
“是,幫主。”
連長老沉聲應道。
隨后,就準備去辦事。
“等等……”
童百川忽然叫住連長老,說道:“將此事告知方屹。”
“然后,讓方屹去警告唐淵?”
連長老站在原地思索一會,問道。
“你將此事告訴他即可,方屹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童百川笑了笑說道。
對唐淵這個副總捕,他還真沒放在眼里。
整治此人,他有一萬種方法。
連長老若有所思點點頭,邁步離開。
黑袍突然站了出來,說道:“此子太過礙事,我去殺了他吧,必定神不知鬼不覺。”
哪怕唐淵在南郡分堂時輕松抵御他的氣勢,但不代表能是他的對手。
以黑袍的實力,殺凝神境真如探囊取物一般。
“不行!”
童百川搖了搖頭,說道:“路天行還在,不能輕易動手。”
“也不知為什么路天行遲遲不突破……”
白瑩忽然呢喃低語一聲。
童百川和黑袍聞言,臉色齊齊一變。
然后若無其事當做沒聽到。
“那就讓他多活幾天。”
黑袍斂容說道。
路天行在江南,他們的確不敢動手。
畢竟,一旦讓他查出來,真發起瘋,除了幫主還真沒人能治得了他。
其實,童百川心里隱隱感覺路天行一直留在江南,就是為了對付海鯊幫。
因此,他才會讓白瑩歸來。
只是,他還是不敢相信六扇門敢動海鯊幫這樣的頂尖勢力。
何況,他與朝中諸多大員都有聯系。
連長老離開后,立刻吩咐底下人將六扇門衙役趕走。
期間,不可不免的動起手。
以六扇門衙役的實力,哪里是海鯊幫的對手。
傷亡不可避免。
一時間,瀚州風起云涌起來。
誰都有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瀚州,六扇門府衙。
今日,唐淵罕見的有機會在府衙里處理公務。
這時候,原本成為廢墟的府衙,已經被完全修繕好了。
“大人,大人……”
外面傳來一道急迫的聲音。
唐淵抬起頭,皺眉道:“什么事,慌慌張張?”
“大人,方大人到府衙了。”
一名捕快焦急道。
“方大人?”
唐淵疑惑問道:“哪個方大人?”
那名捕快猛地一愣,被唐淵這句話問住了。
轉念一想,他才猛然想起唐淵到瀚州沒多長時間,后來接手府衙也都是朱大人在打理,不知道方大人是誰也正常,不過仍然有點讓人覺得難以接受。
“刺史方屹方大人。”小捕快恭恭敬敬道:“方大人在正堂。”
唐淵一怔,想起瀚州刺史好像就叫方屹。
于是,唐淵站起身說道:“你下去吧,我立刻去見方大人。”
捕快躬身一拜,退了出去。
“方屹……”
唐淵喃喃低語一聲,略加思索朝著正堂走去。
六扇門和刺史府并非不聯系。
若是刺史府遇到一些江湖之事,也會尋求六扇門之助。
也不知今日為何事而來。
說起來,自他上任以來,還沒有去刺史府正式拜訪過刺史大人。
的確有點不合適。
像他這般,以后在官場必將步履維艱。
思索間,唐淵走進正堂,便見一位中年男子,穿著絳紅色服飾背負雙手站在堂內。
聽到腳步聲,方屹方才轉過身,看到唐淵正邁步走進來。
此人國字臉,滿臉威嚴,正是瀚州刺史方屹。
唐淵快走幾步,躬身拜道:“下官唐淵,拜見方大人。”
“唐副總捕不必客氣。”
方屹將唐淵扶起,笑著說道:“本官雖是刺史,也受不得唐大人如此大禮。”
雖然他比唐淵高一級,但此子是六扇門年青一代扛鼎人物,其升遷速度簡直和火箭速度沒什么區別。
因此,他也不會無故托大。
本來,他今日不準備前來。
但受人之托,必須忠人之事。
念及此,方屹立刻扶起唐淵。
唐淵也只是做做樣子,哪里會給一個文官行大禮,順水推舟起身笑著道:“方大人快請坐。”
方屹點點頭。
兩人落座。
讓仆人上茶。
又是寒暄一番才罷休。
唐淵笑著問道:“敢問方大人今日過來所為何事?”
作為瀚州刺史,必然公務繁忙。
哪里會有時間與他閑話。
聽到唐淵的話,方屹好生沉吟了一會,欲言又止道:“嗯……今日過來確實是有件事。”
“方大人請說。”唐淵說道:“方大人盡管差遣,下官敢不從命。”
“本官聽聞唐大人要將海鯊幫手中港口全部收回六扇門?”
方屹抬頭看向唐淵說道。
唐淵眉頭微蹙,此事好像是六扇門管轄之事,與刺史府并沒有什么關系。
畢竟涉及海鯊幫,那就是江湖事。
大乾律令,江湖事必須交由六扇門處理,一州刺史、總督皆不可插手,除非有調令。
但這種調令卻極難拿到。
即便如此,唐淵還是如實道:“不錯,確有此事。”
對方屹如何得知此事,他倒是沒有任何懷疑。
應該是各郡通報到刺史府。
見唐淵如此干脆利落應下來,方屹頓時皺起眉頭,說道:“唐大人可想過如此做,會引起瀚州動蕩,會讓普通百姓處在水生火熱之中,本官身為刺史,才不得不插手此事。”
忽然聽到這話,唐淵心里嗤笑一聲。
這位刺史大人也真是虛偽。
之前,他便聽聞海鯊幫弟子在瀚州欺辱百姓,卻也不見他請六扇門協助。
而現在,他不過是動了海鯊幫的一點利益。
此人就迫不及待趕來。
由不得唐淵不起疑。
于是,唐淵果斷道:“方大人此言差矣,港口被海鯊幫霸占數十年,下官只是收回本該屬于朝廷的東西,何錯之有?”
“如此一來,必起爭端,讓百姓受苦,又該如何?”
方屹皺眉不悅道。
沒等唐淵回答,方屹繼續說道:“何況,那些港口早被朝廷允諾交給海鯊幫,才會形成大乾海運之昌隆,唐大人此舉不是本末倒置。”
“下官怎么記得,港口是租賃給海鯊幫,而非給海鯊幫了。”
唐淵在給字上加了重因,并說道:“下官查閱賬目,并沒有看到這一筆賬目,不知方大人可否為下官解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方屹臉色微微一變,變得難看起來。
不是因為賬目,而是唐淵直接撕破臉,絲毫不給他這個刺史面子。
讓方屹頗為惱怒。
“唐大人,聽本官一句勸,不要再插手海鯊幫之事,以你的天賦,過不了多久就會升任總捕,在瀚州留不了多長時間,何必非與童百川為敵呢?”
方屹微微搖頭,語重心長道:“相信唐大人知道本官是什么意思。”
唐淵低頭沉思起來,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見唐淵有所意動,方屹低聲道:“想必唐大人不知道童百川與朝中諸多大員有聯系,你這些舉動,最多能給他帶來些許麻煩,何必惡了他。
若是朝中諸公彈劾唐大人,到時唐大人勢必麻煩重重,望唐大人三思而行,不要意氣用事。”
看來此人是受海鯊幫之托 唐淵心里暗道。
若非路天行布置的任務,他又豈會如此上心,自然也就不會平白無故得罪海鯊幫。
可惜,方屹注定在做無用功。
因此,唐淵直言道:“此事下官卻不能應諾,望大人見諒。”
方屹臉色一變,就欲發怒,斥道:“唐大人執意如此?”
唐淵點點頭,沒有說話。
在此事上,方屹還管不到他身上。
見唐淵堅決,方屹猛地起身,哼了一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唐大人好自為之吧,等事到臨頭,別管本官沒有給過提醒。”
“方大人放心,下官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唐淵淡淡說道:“只是,希望方大人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免得惹禍上身。”
此言誅心!
方屹猛地轉頭看向唐淵,沉聲道:“本官一心為公,不曾有半分私心,唐大人如此污蔑,本官必向陛下彈劾。”
話落也不待唐淵說話,方屹一甩衣袖徑直離開。
門外,朱高卓正朝著這邊走來。
見方屹滿臉不悅,朱高卓微微一愣,就準備上前見禮。
熟料,方屹哼了一聲,理都沒理。
朱高卓吃了一個癟。
然后,快步走進正堂。
見唐淵好整以暇,朱高卓立刻問道:“唐大人,你怎么得罪方大人了,見他出去氣沖沖的,雖然我等與刺史府沒什么關系,但也不能得罪了。”
唐淵笑了笑,說道:“呵呵,這位方大人是替人當說客來了,不必在意。”
“他給誰當說客?”
朱高卓在唐淵旁邊坐下來問道。
“海鯊幫!”
唐淵笑著道:“也不知這位方大人收了什么好處,讓他親自跑一趟。”
“也難怪,此次之事的確有點嚴重。”
朱高卓愁眉苦臉道。
“怎么?”
唐淵問道:“你這是遇到什么難題了?”
“還能是什么,底下不少捕快被海鯊幫打傷,這又遇到刺史大人過來游說,說明童百川開始動手了。”
朱高卓苦笑一聲道。
唐淵眸光一凝。
海鯊幫動手在他意料之中。
看來此事還需要親自去做。
念及此,唐淵果斷起身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由唐某走一趟。”
“大人還是小心為妙,我們的身份在他們眼里不算什么。”
朱高卓低聲道:“要防著黑袍動手,也不急于一時。”
“這正是一個借口啊。”
唐淵搖了搖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