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拍死在沙灘上。”花半枝目光凝視著三丫道,“三丫,咱做好準備了嗎?”
“我……”三丫糾結地看著她們。
“三丫,這是一個很現實,且你不逃避的問題。”花半枝目光沉靜地看著她說道,“你退下來,不是因為你的專業素養不夠,而是因為你的年齡到了,那些人看膩了,想看年輕漂亮的新鮮的面孔。”言辭犀利地說道,“很殘酷對嗎?然而這就是現實,你不得不面對!”
三丫慌亂地看著她,拒絕相信這個事實,“不會的。”
“你慌亂是因為已經有苗頭了對嗎?”花半枝一瞬不瞬地看著她說道,不讓她又一絲逃避。
“這孩子,冷靜點兒。”齊二妹將她摟進懷里道,心疼的安撫道,“不怕,不怕,不干了,咱回家,回家!”
“媽!”三丫委屈地喊道,感覺天塌了似的。
“好了,沒事,沒事。”齊二妹不停地摩挲著她的后背,勸慰著。
“三丫這可不像你,剛才神采飛揚的,怎么這會兒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花半枝看著迅速萎靡的她道。
“花阿姨,我喜歡舞臺,我喜歡聽到雷鳴般的掌聲,我喜歡被萬眾矚目……”三丫紅著眼眶看著她說道。
“我知道,我知道。”花半枝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可我們爭不過現實,明白吧!”
“哇……”的一聲,三丫不甘心委屈的哭了起來,眼淚如斷了線珍珠的似的。
“他們不需要你了,媽要,媽要你。”齊二妹看著她輕聲哄道。
秦凱瑟剛想開口勸勸,花半枝搗搗她的胳膊,朝她微微搖頭。
秦凱瑟見狀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三人等三丫哭夠了,齊二妹放開三丫,起身到衛生間,拿了條干凈的毛巾過來,遞給她擦擦眼。
“哭也哭了,也發泄完了,咱們想想接下來如何打算吧!”齊二妹看著她心疼地說道,“你花阿姨說的對,甭管如何?得早做打算。”
“抱歉。”三丫低垂著頭不好意思地說道。
“有什么好抱歉的,哭出來就舒服多了。”花半枝看著她溫柔地說道,“現在還有時間,不著急,好好的想想接下來的路怎么走。是到時候退下來,當老師,還是轉行。”
“結婚,結婚,咱趕緊結婚,還不晚。”齊二妹聞言立馬說道。
三丫被她給逗得哭笑不得的,“媽,您可真是,我都快離開心愛的舞臺了。您還有心情提結婚。”
“怎么了?你以前一直忙,這有時間是不是該考慮一下個人問題了。”齊二妹振振有詞地看著她說道。
“媽,知道我退下來的原因,是因為年紀大了!再想著和男人結婚,我就犯惡心。”三丫嫌惡地說道,“這男的都一個德行,二十歲的找十八的大姑娘,三十歲還想著找十八,這到了五十歲,他依然想找十八歲的。”
“那個……”齊二妹看著她嘴張張合合的不知道該如何的勸說。
冷靜下來的三丫看著花半枝說道,“花阿姨我該怎么說呢?不能出國的話,我在國內也行啊?只要能上臺表演。”
花半枝目光柔和地看著她說道,“我理解你的心情,不是我打擊你,可你覺得這陽春白雪有市場。”雙眸轉了轉道,“現在以經濟建設為中心都忙著掙錢呢!”頓了一下又道,“過去是樣板戲的天下,現在的人更喜歡聽甜蜜蜜,靡靡之音。”
“讓我吹流行歌曲。”三丫指著自己說道,猛地搖頭道,“恐怕不行!做不來。”
“我認同你花阿姨說的。”秦凱瑟清明的雙眸看著她說道,“雖然我對這靡靡之音有些不適應,但是這街上年輕的小伙子們蹬著自行車,車后座上放著的錄音機,可都是靡靡之音。”
“不說別的地方,咱這家屬院都能聽見。”齊二妹指著窗外道,“你聽,還能聽見呢!”
“三丫說句老實話,藝術這玩意兒得有人捧著,捧場!沒人捧你這吹給誰聽!”秦凱瑟目光直視著她道,“別嫌我說話刻薄,以前咱們走出去表演,重點是拉近國與國之間的關系,你以為真是藝術啊!”
“本來這西洋樂人家是正宗,這以后他們進來了,你們還有活路嗎?”秦凱瑟看著她認真地說道,“很難有觀眾。”
“那照您這么說,我這死路一條。”三丫垂頭喪氣地說道。
“這個……”秦凱瑟抿了抿唇道,“恐怕?”
花半枝拉拉秦凱瑟的衣袖,然后道,“那倒也不是,搞藝術的得耐得住寂寞。尤其西方文化藝術進來后,想必你得過苦日子,得熬著!人總得有自己所堅守的,就看你守不守得住。”
三丫抬眼掙扎地看著她,花半枝于心不忍地說道,“不著急,咱慢慢想。”
“我知道您和秦阿姨說的對,您知道我們樂團的老師傅,利用下班時間,去教小孩子彈鋼琴,撈外快。”三丫輕咬著唇瓣看著她們說道。
“啊?”齊二妹一臉震驚地看著她,簡直不敢想象,“這可是高雅藝術。”
“它是高雅藝術沒錯,但是這人凡胎,需要五谷雜糧,也會五斗米折腰的。”三丫清透雙眸看著她們說道。
“你看看,你看看,弄成現在這個樣子,高不成低不就的,可咋辦啊!”齊二妹著急上火地看著她說道,“這鐵飯碗,說沒就沒了。”
“有,有鐵飯碗還有,就是沒以前吃香了。”秦凱瑟看著她趕緊解釋道。
“這開放以來,各行各業都遭受著沖擊,所以得考慮清楚了。”花半枝看著三丫一臉正色地說道。
“媽,我現在又不缺錢,只不過這夢想沒了。”三丫閉了閉眼看著她們遺憾地說道,忽然直起身體道,“不過我不會放棄音樂的,畢竟我們并肩作戰了這么多年。”
“那你想好了做什么了嗎?”齊二妹雙眸希冀地看著她說道。
“沒想好。”三丫雙眸漾起笑意看著她說道,“不過您說的我會好好考慮的未來的路要如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