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疑似有武柱帶隊殺入皇庭,在周邊巡邏的司長已經帶隊支援!”
“報,崇北胡同糧倉失火!”
“報,有賊人殺入戶部焚燒資料!”
“報,尊南胡同倉房求援!”
“報,羽林左衛、右衛、前衛發出求援信號!”
“報……”
炎京統計司內,大晚上亂成了一鍋粥,一則則不妙的消息從四面八方傳到統計司,會議室內吵成一團。
“戶部,皇庭,軍械府,糧倉,必須快點去救援!”
一個滿臉傷疤的雄武男子用力拍著會議室的桌子,咆哮道:“至少有三位外區武柱在外面燒殺搶掠,所有地溝老鼠都跳出來鬧事,統計司不能坐視不管!”
“我不允許!”
另外一位短發女子跟他爭鋒相對:“在司長回來之前,誰也不許派統計司一個人出去!外面有老鼠自有巡刑司和十二禁衛解決,關我們什么事?”
“現在十二禁衛都自顧不暇,而巡刑司早就廢了!”
“那也不是我們統計司的職責!統計司只負責巡查緝捕亂黨!”
“現在不是討論職責的時候了,有幕后黑手禍亂炎京,外面到處都在求援,我們留在這里只是坐以待斃!”
“等!司!長!回!來!”
他們兩個爭吵,其他干員噤若寒蟬,根本不敢插嘴,不由得看向桌邊的光頭和小孩他們唯二能阻止這場爭吵的兩位督察。
正在吵架的疤面男,便是統計司的‘餓狼’督察斗鴉青,另外一位短發女子,便是‘走狗’督察司馬妃紅。
從姓氏就看得出來,他們身世不凡:斗鴉青是斗鬼蛇之孫,斗鬼蛇是茶歡恩師,上一任皇院校長;司馬妃紅是首席醫官司馬火的孫女,她父親正是兵部尚書司馬丹。
他們是最早一批統計司干員,從他們的身份也看得出統計司一開始確實是想辦好事,所以才能吸引他們這些年輕俊杰加入。雖然后面統計司用重典治重病,甚至他們自己都不得不弄臟了自己的雙手,但他們更知道這是必須的‘罪惡’,甘心背負罪孽的枷鎖,成為聲名狼藉的‘餓狼’‘走狗’,以自己的方式一展抱負。
而其中,‘餓狼’斗鴉青無疑是更加忠于朝廷忠于炎京,因此炎京陷入史無前例的騷亂后,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帶統計司去救援各方。
而‘走狗’司馬妃紅卻不同意,堅持留守統計司等待謝塵緣的命令。在兩年的追隨中,她認定謝塵緣才是她值得效忠傾心的主上,相比起炎京百姓的生死、朝廷的興衰,她更加在乎謝塵緣的統計司能否在混亂中保持實力!
謝塵緣不在,斗鴉青和司馬妃紅無疑擁有統計司的最高領導權,久鳩酒和銜蟬塵塵的權威遠遠比不上他們兩銜蟬塵塵自不必提,他的小孩外貌注定他得不到擁護;久鳩酒雖然大家沒提,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曾經是藏劍刺客,只有藏劍刺客才會為了洗白而剃光頭。
眼看著爭執不下,斗鴉青便說道:“表決吧,銜蟬,久,你們支持我還是支持司馬!?”
光頭的久鳩酒沉吟片刻:“我都支持。”
“嗯!?”
“留一半人跟著司馬督察留守統計司,派一半人跟斗督察出去支援。”
“放屁!”司馬妃紅大罵道:“派一半人跟他去送死?我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斗鴉青看了一眼窗外的煙花:“亂局已起,誰能獨善其身?現在可不是觀望的時候,必須以雷霆霹靂之勢助戰,以最快速度掃蕩炎京里魑魅魍魎!不然時間拖得越久,必有更多野心家趁亂而起!”
久鳩酒聳聳肩,也不在意自己的提案被否決。然后大家看向銜蟬塵塵,不過貍奴今晚似乎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撐著小臉隨意說道:“我支持餓狼。”
“貍奴!”司馬妃紅語氣森寒:“你最好想清楚再說!”
“司馬!”斗鴉青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這次是我贏了。”
司馬妃紅一巴掌將桌子拍散:“我不同意,我看看誰敢跟你走!”
“看吧,我說了又不算,你們問我干什么?”銜蟬塵塵冷笑一聲,從椅子上跳下來,戴上帽子招呼一聲后面的女干員:“照夜白,我們走。”
“銜蟬,你去哪!?”斗鴉青大聲問道。
“去殺人!”
大家目送著銜蟬塵塵離開,并沒有挽留。在統計司里,銜蟬塵塵是一個異類,雖然大家都敬畏他,但大家更疏遠他。身體的缺憾,性格的乖戾,哪怕銜蟬塵塵身為四大督察,他也得不到任何一個手下的效忠,他永遠都是孤家寡人。
銜蟬塵塵帶著照夜白離開統計司,坐進一輛轎車里。照夜白坐在駕駛位上,踩上油門問道:“督察,我們去哪?”
“去皇院。”
“為什么?”照夜白給銜蟬塵塵遞出一個糖盒,好奇問道:“皇院好像沒有襲擊報告吧?為什么不去支援那些被襲擊的地方?”
“現在炎京就像一團亂麻,想要破解危局,四處救火根本沒用,而是要將亂麻里那個最重要的線頭找出來。”貍奴從糖盒拿出一顆硬糖含著,說道:“圣劍輝耀,便是那個線頭。”
“今晚的混亂根本不值一提,等明天天亮近畿軍隊回京剿賊,那些外區間諜彈指可滅。但他們為什么今晚忽然殊死一搏,幾乎出盡所有隱藏底牌,襲擊炎京所有重要地區,令所有人都顧不過來?只有一個原因他們有把握在今晚過后解決所有問題!而談及‘解決所有問題’,顯然只有圣劍輝耀才具備這個力量!”
“令炎京陷入混亂只是為了拖延時間,他們真正目的是圣劍輝耀……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想怎么做,但皇院絕對是他們的計劃重點!”
“而且。”銜蟬塵塵眼里冒出亮光:“我問過鈞座,鈞座說……琴樂陰的奈瑟之心,碎了!”
奈瑟之心碎裂,只有一個可能琴樂陰遇到強敵,不得不碎裂奈瑟之心,以求踏入登峰造極境抗敵!
照夜白笑道:“所以我們現在是去救琴副校長?督察你不是最討厭他的么,怎么……”
“正因為我討厭他,所以我才要救她!”貍奴咬牙切齒地說道:“他不能死在別人手里,他會只能死在我手上!”
照夜白沒有說話,只是用很古怪的眼神看著他。怎么說呢,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只發春的公貓。
銜蟬塵塵被看得很不舒服,冷哼一聲:“還有,他弟弟也很能幫的我忙,他提出的無雙榜,更是讓我們大賺了一筆……他還救了我一命。”
“啊?”
“白金塔那次,若不是他及時背我去醫官司,我可能已經被解藥毒死了……成年人劑量的解藥毒性太大了……”銜蟬塵塵的聲音有些低沉:“而且是我拖累了他,若不是他解決了兩個敵人,就讓那個勞什子大總管得逞了……”
照夜白:“我先說明我沒有惡意但督察你居然還會報恩,著實讓我好驚訝。我照顧了你這么久你對我態度還這么差,我還以為你是一個狼心狗肺的王八蛋。”
貍奴氣得要伸她,照夜白硬著脖子毫不畏懼:“我開車呢,你別動我啊,出車禍我們會死得很難看的啊!”
銜蟬塵塵悻悻收回手,冷笑道:“報恩只是為了讓我以后能下手更利落點。而且這次救下琴樂陰后,說不定還能迷惑他以為我放下仇恨,到時候再背叛他捅他一刀,這樣的復仇才算是酣暢淋漓……順帶著四衛那邊肯定也會對我有很高評價,不過鈞座怎么沒讓我去救他……還是說已經派人了?”
“其實督察你一直在牽掛著琴副校長吧!”照夜白笑道:“不然你為什么會主動找鈞座問他的情況?”
“胡說!”銜蟬塵塵頓時急了:“我只是剛才看見了他的救援煙花我記得很清楚,因為我打算趁他求援的時候伏擊他一手不過很快就有幾十朵救援煙花飛上天,所以其他人也沒注意到,只有我還記著這件事。”
“那可真巧啊……”
“是啊……”
貍奴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他看了一眼外面,發現外面全是木質棚屋,遠處火災熊熊,有人大喊著‘走水’,有人在慘叫,有人在求救,暴民存在怒吼,嬰兒在哭嚎,亂七八糟的聲音糊成一片。
炎京里只有一個地方會有棚屋,那就是被稱為貧民區的十八胡同。但十八胡同位于炎京南部,而皇院位于炎京東北部!
“照夜白!”銜蟬塵塵支起身子:“你在干嘛?我們在去哪?”
說著,貍奴忽然感覺一陣陣困意襲擊腦下垂體,全身提不上力氣,眼皮止不住地打架。
中毒了……那顆糖!
銜蟬塵塵再一次痛恨自己這副身軀這天下能對融會貫通境武者生效的毒藥少之又少,絕對多數都是緩慢生效,然而因為他身體幼小的緣故,哪怕是緩慢弱效的毒藥,在他身上都會變得快速強效!
“照…夜…白…”
“好好睡一覺吧,銜蟬督察。”照夜白將車開到一個寂靜小巷里,伸手脫下貍奴的帽子,撫摸他的腦袋:“我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么多了。”
“為什…么…”
“因為你記住了琴樂陰的求救煙花。”照夜白捏了捏貍奴的小臉,無奈說道:“你每天要忘記上千件事,為何不把這件事也一起忘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