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王遷七年(前229年),趙國由于連年的征戰,加之代地地震,于是出現了大面積的災荒。
始皇帝趁機派出大將王翦直下井陘,楊端和則率部自河內出擊,圍困趙國國都邯鄲。
時已名揚天下的武安君李牧,被委任為大將軍,傾全國之力抵抗秦軍。在戰場上,李牧多次擊敗了秦軍,以至于王翦為戰決,不得不稟報了始皇帝,再一次對趙國使用反間計。
這一次,秦人還是收買了那個當年曾經陷害過廉頗的趙王近臣郭開。
郭開散步謠言,說李牧和副將司馬尚勾結秦軍,準備背叛趙國。而趙王遷,也再一次的上當,竟聽信了郭開的話,派宗室趙蔥與齊人顏聚去取代李牧和司馬尚。性情耿直的李牧,為趙國想,以將在外,君明有所不受的理由,拒絕接受命令。結果趙王遷設計,斬殺李牧。
很多人說,李牧是死在秦人的反間計上面。
可實際上呢?
明白人都很清楚,趙王遷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李牧。哪怕他信誓旦旦的對外人宣稱:李牧是我趙國的白起。并封李牧為武安君的時候,趙王遷也只是把李牧當成了一個隨時可以拋棄的棋子。
白起是什么下場?
李牧和白起的下場,又何曾相似!趙王遷,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李牧功高震主,他只是找了一個合適的由頭,干掉了李牧。
作為李牧的孫子,李左車對老秦的仇恨并不深。相反,他對趙國的仇恨,甚至遠遠過了對老秦的仇恨。早先三田之亂時,李左車應棘蒲人柴將軍的邀請。前往濟北郡相助柴將軍。
可結果呢。他看到地其實還是一場爾虞我詐。
對六國。他早已死了心。而所謂地復國。也不過是極少數之人地野心罷了。三田之亂被俘以后。劉闞將李左車私下里放走。于劉闞而言。他敬佩李牧將軍。故而不忍心對李左車下手。
但是在李左車而言。劉闞卻讓他感到非常好奇!
這是一個和大多數老秦人不太一樣地家伙。不刻板。膽子大。可算得上是有勇有謀。而劉闞在北疆斬殺左賢王和左谷蠡王地事跡。更讓李左車對劉闞生出了好奇。從一介白身起家。釀造泗水花雕。出任大秦官吏。他能打仗。同時還明了紙張這種于讀書人而言。如神物一樣東西……
和劉闞也只是面對面短暫地說了幾句話。看不出他究竟有什么過人之處。
在離開平陽之后。李左車四處游蕩。從薛郡走到了九原。從九原又走到了代郡……游蕩了一年后。李左車終于下定決心。去樓倉看一看。而他抵達樓倉地時候。劉闞已奉召隨行護駕。于是。李左車在樓倉停留了很久。也著實現。這小小地樓倉鎮里。竟藏龍臥虎。
內政井然有序,武備從未放松。
按道理說,劉闞如此強勢的人物,對樓倉應該是鐵腕一樣的治理。但經過觀察之后,李左車卻感覺到,樓倉若同一部機器一樣,每一個人,都恰到好處地被安排在適合于他們的崗位上。
至于劉闞嘛……
據樓倉人介紹。劉闞很少出面打理事情。
倒更像是黃老之術的無為而治。當然了。這無為而治是建立在一個很有序的規范之中,依舊屬于法家的范疇。在這個規范之下。樓倉人生活很快樂。雖然不一定比得上那些大城市一樣富庶,可是在這里。卻別有一番樂趣。李左車越對劉闞感興趣了……適逢樓倉軍征召,李左車索性加入樓倉軍中,被分配到了灌嬰的麾下,擔當起了一名極為平常的樓倉武卒。
不過,這是金子總會光。
家學淵源的李左車,涉獵百家,尤擅兵學。
但是,不同于他的祖父李牧那般,李左車不擅長治兵。他地優點在于臨陣的指揮,還有戰術方面的研究。換而言之,李左車不可能如李牧那樣成為優秀的主帥,但卻是最好的參謀。
飛熊衛的人數本來就不是很多,李左車地表現,也很容易得到灌嬰的關注。
此時,曾參與平定三田之亂的人,大都不在樓倉。李左車在飛熊軍中一待就是大半年,竟無人看出破綻。灌嬰曾懷疑過李左車的來歷,可后來現,李左車根本就不在意軍職的變化。
也就是說,李左車沒有控制飛熊軍的意思。
大多數的時間里,他更喜歡待在帳篷里打沙盤,看地圖,研究過往五百年中的各種戰役。
就這樣,李左車就成了灌嬰的親衛。
劉闞可是真沒有想到,會在此情此景之下,和李左車重逢。
看上去,似乎比當初在平陽相見時,多了一份穩重氣質。瘦了很多,也黑了不少,但更精神了,有一股英武之氣。
少君?
灌嬰等人聞聽之后,都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又是哪位達官貴人地后代?
待劉闞介紹了李左車地來歷之后,灌嬰也好,蒙疾屠屠李成也罷,頓時是肅然起敬。哪怕昔日李牧對秦國造成了多么巨大的打擊,兩國交兵,本就是正常地事情,沒什么值得仇恨。
相反,對于李牧,蒙疾等人同樣是非常的敬重。
要說起第一個對匈奴人開戰地名將,可不是蒙恬……準確的說,第一個在北地開疆擴土的人,是李牧。以貧瘠的趙國資源,生生的從匈奴人口中奪下了今日的代郡,足以讓人稱道。
蒙疾深施一禮,“竟是少君侯當面,昔日我父時常提起武安君之名。說當時能被稱之為名將的人,秦趙各得其二。我老秦出了白起王翦,而老趙也有廉頗和李牧。都是這世上少有的英豪。”
所謂惜英雄。重英雄。
劉闞相信,蒙疾這番話絕非是杜撰。
以蒙恬的性情,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若贊賞什么人,可不會管對方是什么樣地來歷和出身。
李左車疑惑道:“這位將軍,令尊是哪位?”
“呵呵,說起來……”劉闞說到一半突然間笑了,“你們地祖輩。恐怕都交過手吧。這是蒙上將軍的大公子蒙疾,這位是李信李將軍的孫子李成……哦,屠屠乃是屠睢將軍的大公子。”
“啊,竟都是名將之后!”
李左車也吃了一驚,連忙拱手見過,“去歲我聽聞上將軍蒙難,著實難過了許多時日。我北地又少了一道屏障,上將軍不在,只怕是北地百姓。又要遭受那胡蠻之禍,實在令人嘆息。”
李左車對胡人的仇視,可稱得上刻骨銘心。
也難怪,他祖父李牧前半輩子幾乎都是和匈奴人打交道,你又讓李左車對胡人,怎能有好感?
屠屠在一旁。也不禁暗自感激劉闞。
自己事情自家心里清楚。自己那老子雖然能征善戰,也是老秦的一員悍將。可說實話,別說和李牧相提并論,就算是和李成的祖父,李信將軍相比之下,同樣有著巨大的差距。屠睢統帥南疆兵馬,先勝后敗,損兵折將。這名將二字,還是莫再提起。劉君侯這是給我長臉呢。
所以屠屠很明智的一言不。在旁邊聆聽。
寒暄了幾句之后。劉闞問道:“少君侯,剛才我聽老灌說。你似是有主意拿下那該死地僮縣?”
李左車笑道:“其實拿下僮縣,斷絕葛嬰的糧道。易如反掌。
葛嬰攻占了僮縣的時候,我就猜測他會對樓倉用兵,但當時也只是一個想法,并未太明確。
這幾天,灌軍侯率領我們奔襲韓軍,我又仔細的打聽了一下。
若說早先我只有三成機會的話,那時至今日,我已有八成的把握,不但拿下僮縣,說不定還可以把那韓王成一起干掉。只不過,其中有些細節會有危險,還需要仔細的斟酌一下。”
灌嬰一旁怪叫一聲,“我說你每次總是抓著俘虜問來問去,居然是打探情況?”
李左車呵呵的笑了起來,隨著他這一陣笑,旁邊的蒙疾等人,一下子放松了各自地心情。
劉闞卻沒有笑,而是靜靜的看著李左車。
片刻后他輕聲道:“少君,據我所知……葛嬰雖帶走了大部分人馬,但僮縣尚有數千人之多。”
李左車正色道:“到前日葛嬰出后,僮縣尚有六千兵馬。其中馬軍八百人,兵車五十乘。余者皆為步卒,但大都是各地流民和臨時征集的役夫。想必兩日間,不會有太大的變化吧。
如果這韓王成是在潁川郡,我倒還真沒有把握。
可這里是楚地,說穿了這里的人,尊的是楚王而非韓王。葛嬰立韓王成,地確是一招妙棋,從而擺脫了他流寇的身份。但是,他不該在泗水郡逗留……哪怕是我手中沒有足夠的糧草輜重,我也會打著韓王的旗號,往西奔襲。沿途縣城可能庫存不多,卻好過了強攻樓倉。
嘿嘿,葛嬰是楚人,在楚地尊的卻是韓王……笑話!真是笑話!
莫說僮縣有六千兵馬,就算是六萬,又何足懼哉?僮縣人對君侯的好感,說不定比那韓王成,還要高出個幾分,也不一定恩。烏合之眾,三百訓練有素的飛熊軍,足以將其一舉擊潰。”
李左車的這一番分析,讓蒙疾等人都不由得刮目相看。
劉闞不由得笑了,看著灌嬰說:“老灌,這一次你可算是長了一回眼睛,少君見地,果然精辟。”
他沉吟了一下,“既然如此,那我就請少君侯主持此次攻襲僮縣之戰。自我在內的所有人,都聽命于少君調遣。大家都聽好了,從現在開始,所有人都要聽從少君調配。違令者,斬!”
李左車萬萬沒有想到,劉闞會在這種時候,這種情況,把這指揮權交給自己掌握。
一時間竟呆愣住了!
半晌,他清醒過來,躬身一拱手,“李左車,定不負君侯之厚望……破僮縣之策,我已經有了。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須有一武藝高強,劍術非凡之人配合,否則怕是不能夠盡全功。”
武藝高強?
這里地每一個人,甚至包括李左車在內,身手都不會太差。
但李左車說地并不是這個意思。所謂劍術非凡,并不一定就非要使劍才行。李左車的意思是說,這個人要擅長非常規作戰。如果是在以前,這樣一個人還真地不是那么容易找到。
李左車又道了一句,“需有專諸之勇,朱亥之猛!”
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在正站在馬旁邊,撥弄那馬背上高鞍地驪丘身上。
突然的沉寂,驪丘感覺到有無數雙眼睛在注視著他。扭頭看去,現劉闞等人,都盯著他看。
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情,連忙縮回了手,怔怔的不知所措。
劉闞微微一笑,“有沒有專諸之勇,朱亥之猛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有一個人,能和我那侄兒硬拼數十個回合不落下風,又是青魚蓋聶的關門弟子。少君侯,你說這個人可符合你的要求?”
蓋聶!
李左車聞聽不由得驚呼一聲,“怎地,那蓋青魚,尚在人間?”
眾人聞聽,全都是笑而不答……
和家里人吵了一架,心情很煩躁。
本就是個喜歡四處流浪的人,如今卻要被固定在一個地方,實在討厭。
寫不出東西,只這些了,實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