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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圣心難測

  天亮時,明軍與韃靼人的戰斗分出勝負,放眼望去,站著的明軍更多。

  兩個韃靼將領被斬于馬下,韃靼人丟盔棄甲逃跑。

  嚴恪松身上的戎裝,干了又濕,濕了又干,負了一些小傷。

  “追吧!”

  朱暉急忙道。

  此時,韃靼人軍心渙散,正是乘勝追擊的好時候。

  “軍馬疲憊,先休頓一日再說,波羅堡的北方就是草原,韃靼人會跑進草原深處,追過去也無濟于事。”

  林松等各支路日奔幾百里,趕來支援,本就沒有休息。

  又廝殺了一夜,早已人困馬乏。

  這時候去追達延汗,有失穩重。

  達延汗手上,應還有一萬兵力左右,精力充沛,隨時可以投入戰斗。

  “此乃千載難逢的戰機!斬了達延汗,韃靼將永無威脅,你不追,韃靼日后還會犯套。”朱暉暗恨,要是他掌將印,早就派人去追了。

  嚴恪松也覺得可惜,但他不敢。

  此時出擊,絕非最佳的機會。

  三軍戰了一夜,人困馬乏,想將韃靼人殲滅,還需休整一日。

  “大人,恭喜啊,烏特,死了。”苗逵喜不自勝。

  烏特是達延汗的二兒子。

  這次沾了嚴恪松的光,立了大功,此番回去,陛下定然重重有賞。

  只是火篩,這算誰呢?

  “火篩送回朝廷,交由朝廷驗傷吧……”

  苗逵也不知道該如何做到公平公正。

  “傳本官命令,牲畜和軍備,全軍皆可記功。”嚴恪松大笑。

  記錄在冊的戰利品有駱駝三十匹,馬四百二十六匹,羊一千零八十只,各種器械兩千五百件,加上三千多首級……

  “咱這就給朝廷報喜!”苗逵見清點完畢,搶在嚴恪松前頭,給朝廷報喜。

  嚴恪松也派人會京城報喜。

  早朝,奉天殿,

  嚴成錦例行公事地站在大殿里,大臣們都沒有斗志,廷議沒吵起來。

  六月,是很消耗人精力的。

  天氣熱了,大臣們夜里睡不好,話也少。

  張家兄弟站在角落里,相互依靠著睡了,反正廷議,也沒他們的事。

  “陛下,隕陽府知縣胡恭上疏,荊襄之地,有成為大藤峽的趨勢。”

  李東陽把今早票擬的疏奏報上,陛下應該還來不及看。

  嚴成錦一秒正色。

  荊襄的流民壓不住了?

  隕陽府就是為了安置荊襄的流民而建,說是府,其實比縣還窮。

  “大藤峽之勢,言外之意,豈不是要暴亂?”弘治皇帝隱隱擔憂。

  大臣們都精神了。

  劉健道:“荊襄流民之多,要如何安置?”

  “嚴卿家安置流民頗有經驗,荊襄的流民,就交給你來安置如何?”

  弘治皇帝想到了良鄉。

  如今良鄉商旅不斷,每年還能給大明,帶動各項稅收。

  “陛下,臣的外掛還沒到賬。”嚴成錦一本慎重道:“良鄉的流民,只有三萬人,荊襄有上百萬,是其幾十倍,臣再大的能耐,也安置不來。”

  “外掛到了就能安置?”李東陽疑惑:“外掛是什么?”

  嚴成錦臉色不變:“是指一場天大的造化,超越天時地利人和,能讓太陽從西邊升起,能讓黃河倒灌泰山,能讓……”

  “天底下下怎么會有外掛,這……這不是吹牛嗎?”劉健氣急敗壞。

  “劉公明白就好。”

  嚴成錦還真怕,陛下把他派到荊襄去了。

  上百萬流民,若比作蝗蟲,一天就能吃光一個縣的莊稼。

  京城所有人口加起來,也才三百多萬人。

  弘治皇帝嘆息一聲,看來只能丟著,朝廷也管不了。

  “退朝吧!”

  嚴成錦等人微微躬身,走出奉天殿,正在這時,一個太監急著往里擠,撞到了壽寧侯。

  “狗東西,眼睛瞎了?賠銀子!”

  “奴婢該死……沖撞了侯爺。”

  “哥,哥你怎么了?”

  嚴成錦看張家兄弟想碰瓷,那小太監一臉焦急,手里拿著一封紙函,情急之下,沖進殿中。

  大臣們見到這一幕,紛紛投來鄙夷的目光,嘆息一聲,三三兩兩走下殿門的御階,各自散去。

  “各位大人別走!陛下急召!”

  只聽身后蕭敬急得大喊。

  嚴成錦回過頭,許多大臣也回過頭。

  大家低聲抱怨幾句,又魚貫走入奉天殿。

  “河套傳回急奏,保國公抗旨不交將印,嚴恪松斬了保國公的親軍。”

  弘治皇帝氣得肩頭微動,捏著疏奏說不出話來。

  大臣們面色驚恐,低頭互議。

  “陛下,其中定有誤會,保國公一心為朝廷,征戰無數,若有反心,怎會將生死度外!”

  張懋微躬著身,他嚇得冷汗直冒。

  這頭倔驢,從小就隨父征戰,讀的書比他還少,眼里只認軍功。

  一定是陣前換將,這老小子一怒就抗旨了。

  嚴成錦心中大驚,老爹把保國公的親衛砍死了?

  保國公在所有國公中,威望最高,張懋等人雖然也是國公,但打的仗遠,沒有他多。

  陣前換將,對于主將是莫大的侮辱。

  老爹文官出身,半路出家,在朱暉眼里就是個菜雞。

  “陛下,將印如今在誰手中?”

  李東陽想到了關鍵之處,忙是問道。

  “這苗逵,這等重要的事,竟然沒提。”弘治皇帝有點怒了,看向蕭敬:“撤去監軍一職,即刻派人前往河套,充任監軍。”

  劉健等人頷首點頭。

  如今穩住京營的大局才是關鍵。

  嚴成錦少有的站了出來,走到大殿中央,朝御座微微躬身:“陛下,保國公抗旨不從,按律當斬。”

  他能把大明律背出來,如果陛下需要的話。

  “這……請陛下看在保國公為朝廷立下赫赫戰功的份上,從寬處理。”

  兵部給事中李弘道。

  這時候敢站出來說話的,都與朱暉有交情。

  嚴成錦沒見過朱暉,摸不清楚他的脾性,不知好壞。

  但老爹是講道理的人。

  能把他逼到這種地步,朱暉不是好鳥。

  他是站在老爹這邊的。

  “陛下,如英國公所言,保國公性情莽撞,如今當務之急,是穩定軍心,還請陛下立即將旨意送至河套。”

  李東陽思索一番后道。

  如今大將軍印在誰手中都不清楚,軍中情況更是一無所知。

  “傳朕的旨意,將保國公押回京城,若再抗旨,立斬不赦!”

  張懋忙是跪下,“臣懇請,前往宣旨。”

  保國公和英國公兩家有姻親,關系極為密切,朱暉和張懋是表兄弟。

  “準!”

  這是要殺還是不要殺?

  嚴成錦看不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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