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鄉的大街小巷和府邸屋舍,都在議論此事。
羨慕得恨不能一頭撞死在柱子上,重新投胎做人。
生物學科剛貼出來,今天就憑空降下一位生物總工程師。
命中注定了似的。
一年就是一千兩銀子。
謝玉這樣稍微有些地位的商人,也不敢說,一年能穩賺一千二百兩。
行情好的時候,或許有一絲機會,但也只是一絲而已。
張賢和謝玉知道實情,這工程師就是嚴成錦任命的。
昨日,張賢準備下值時,嚴成錦走進衙門,讓他出告示,任命一位總工程師。
怕他把名字寫錯,嚴成錦還特意將名字寫在紙上。
張賢從來沒見過此人,更別提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嚴大人親自點名任命的人,他自然不敢怠慢,所以,一大早,就派人去張榜了。
謝玉則是一臉懵然和羨慕,如行尸走肉一般,蓋上良鄉商會的大印。
他考了兩次才考上了良鄉的工程師,還是最低等那種。
此人橫空出世,就當上良鄉總工程師。
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
這就是命啊。
“小汪工程師,本官知道你醒了,快起來吧。”張賢看見汪機眼皮明顯跳了一下。
汪機微微睜開眼睛,看見一圈人圍在身邊,有些局促。
“大人,學生這是在哪兒?”
張賢一本正色地道:“良鄉的衙門。”
“恭喜啊,以后要叫您汪總工了。”謝玉一邊抹著眼淚,一邊恭喜道。
宋景朝他微微作揖:“汪兄,今后你便是良鄉商會的生物總工程師了,還請多多費心。”
謝丕羨慕地看著汪機,其他工程師站成一排,目光同樣羨慕無比。
“汪總工好!我等都是良鄉的工程師,日后,還請汪總工多多指教。”
汪機想不到,他一覺醒來,真成良鄉的第二個總工程師了。
他哈哈大笑出來,這是夢吧,再睡會兒,一會兒就醒了。
在眾人詫異地目光下,汪機再次躺下,扯了扯被子,蓋到脖子以上的位置,露出滿足的笑容。
“大人,這……”
宋景和張賢對視一眼,看到雙方眼中的懵然。
謝玉能明白這種感受。
當初他當上良鄉公會的會長,也是這樣感覺不真切,還叫人打了他一巴掌呢。
“讓我來吧。”
謝玉撩起袖子,走上前去,啪地一聲,拍在汪機的臉上,舒爽!
汪機騰地一下坐起來,看著屋里的人。
“汪總工起來吧,這是一個月的工錢,本官替你領了,下個月的,記得自己來領。”
張賢接過托盤,將銀子裝進錢袋里,遞給汪機。
汪機有些驀然接過錢袋,每個月領一百兩銀子,足夠義診一輩子了。
他確定了一件事,自己真的成了良鄉第二個總工程師?
來京城前,他不過是祁門縣的鄉野村人,從小就在父親的醫館里打雜。
學醫是沒前途的。
至少在士紳和大戶人家看來是如此。
只有考取功名,才是光宗耀祖的事。
他考了兩次,沒考上才跟著父親學醫,心想這輩子是沒前途了。
哪里想過,會有一場如此大的氣運在等他。
汪機面色有些羞愧:“恐怕……學生不能勝任,學生對生物一竅不通,昨日才聽說過生物二字,讓學生來當總工程師,實在受之有愧。
而且,學生不能久在京城,如今在寫一本醫書,需尋病天下,云游四海。”
謝丕等人聽后,終于對汪機有了一些了解,原來是個小郎中。
良鄉總工程師,可不是大白菜,多少人頭懸梁錐刺股,就只是為了最低等的工程師。
一句話就把總工程師給拒絕了。
多少有些莽撞。
但若以宋景為例,總工程師不僅要在船廠做研究和指導,還要去理學院講學。
要云游四海行醫,恐怕就不能當總工程師了吧?
張賢面不改色:“這些本官都知道,商會對你額外對待,汪總工放心收下吧。”
謝丕等人瞠目結舌,好像死乞白賴求著別人當一般。
他們日思夜想的總工,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值錢了…
幾番推讓后,汪機惶恐地收下錢袋,跟著宋景在船廠和研究館逛了一圈。
最后又去了理學院。
“以賢兄,說實話,在下實在想不明白,怎么平白無故就成總工了。”汪機嘆了一口氣。
宋景道:“想來應該是嚴大人,你必定是有常人不能企及之處,嚴大人才會選你。”
嚴大人是他最信任的人,自打來京城開始,就沒坑過他的銀子。
還教他許多防范長寧伯的道理想。
所以,宋景極為信任他。
汪機略微錯愕:“嚴大人有跟在下提起過,不成想,竟是真的。”
越是千千萬萬人想得到,他越受之有愧。
如今一想就明白了,定是因為他的醫術。
“學生定不會辜負大人的厚望。”
他朝張賢作了一揖。
離開良鄉時,汪機帶走了一本生物,打算云游行醫時,再仔細研究。
良鄉的百姓和胥吏子弟,想見見這位新上任的總工,但卻一直都沒見著。
生物考試如期開始,由王越操辦。
建好傳世理學院后,考試的場地由原來露天的船廠廣場,搬到了教舍中。
王越監考比張賢和宋景還嚴格。
但凡有東張西望者,便給予一次警告,事不過三。
張榜的速度極快,僅僅有兩人考上了工程師,創良鄉歷屆最低紀錄。
一人是西北來的游醫,一人是從廣東來的郎中。
兩人祖上世代都與醫術有些關系。
胥吏和流民子弟很快就明白,只考一科,看似輕松。
不通醫術,肯定是考不上的。
遂放棄了生物,轉而回去學習其他的課程。
十月下旬,天氣晴朗,微微有些寒冷。
朱厚照的傷好了,喜滋滋地從宮里出來,跑到老王書坊。
“快,幫本宮把這些漫畫印出來。”
王不歲試探性的問:“殿下要印多少銀子?”
朱厚照怒了:“印書要銀子嗎,老高印怎么不要銀子?”
那能一樣嗎,嚴少爺印出去的書,能賺銀子,印書的成本都算在里頭了。
王不歲知道朱厚照的脾氣,干脆自掏腰包息事寧人,還能討好當朝太子。
“小人給殿下印制,殿下要印多少本?”
朱厚照想了想,喜滋滋地道:“就先印一萬本吧,要用銅印,且需用最好的紙張,這樣才印得清楚。”
王不歲差點沒暈過去。
銅印就是要在銅上雕刻,一頁紙就要雕刻一塊銅板,這本書有二百多頁吧?
銅是鑄幣,用二百多塊銅板,他破產才能印得起。
“小……小人要先問問嚴大人。”
半個時辰后,嚴府。
嚴成錦問道:“陛下下了禁令,不許再畫漫畫了。”
朱厚照再一次運用他的神邏輯:“父皇說不許畫,又未說不許印,不會觸犯父皇的禁令。”
王不歲犯難了,看向嚴成錦:“少爺,印還是不印啊?”
嚴成錦心中狂喜,道:“既然是太子相逼,那就印吧。”
不知為何,朱厚照隱隱有種要被坑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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