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九卿面色凝重。
嚴成錦向來不說空話,只是,此子怎么會知道,海外有金山銀山?
韓文面色嚴肅地問:“嚴大人,從何處聽來的消息?”
自打穿越那一天起,我就知道了,大概哪里有銀礦,哪里有金礦,哪里有油田……
嚴成錦毫不猶豫道:“良鄉走商的蕃人,他在良鄉變賣器皿,臣看著稀奇,便差人打聽了一番。”
這倒是真的,那蕃商在良鄉的販售花瓶、水壺和碗碟,想要換取絲綢。
花瓶、水壺和碗碟呈灰銀色,他便謊稱是銀器,其實是鉛錫制品,鉛的重量掂量起來,和銀的明顯不同。
一番審問之下,才知道他來自砂拉越,也就是后世的馬來西亞。
那里許多人用鉛和錫的制品。
他早就知道,達伽馬攻占馬六甲,企圖侵占金礦和銀礦。
讓李兆番抓活的回京城審問,多此一舉,不過是給弘治皇帝和內閣看。
開海是一件風險極大的事。
由達伽馬之口說出海外有金山,就算有官員想滅口,也是宰了達伽馬。
到時,陛下和內閣六部已經知曉,達伽馬死了也就無所謂了。
弘治皇帝平靜的聲音中充斥著激動:“你們真發現了金山銀山?”
大明閉海長達一百多年,他對海外的了解,僅憑三寶太監留的殘缺典籍。
自從典籍被燒毀后,對海外的了解就更少了。
嚴成錦平靜看向那弗朗機人:“將陛下的話翻譯給他。”
那弗朗機人說了一通后,緊張地道:“沒有金山,我們是來大明買絲綢和茶葉的。”
弘治皇帝和內閣大臣神色反倒舒緩一些。
若海外真有金山,三寶太監怎會沒有記載!
嚴成錦心中疑惑,達伽馬該不會以為,他能活著回去吧?
“臣還以為金山呢,本想他們招供之后,饒他們一命。
既然如此,臣就不必審問了,陛下下旨處斬吧。”
弘治皇帝頷首點頭,對于侵擾大明疆域的賊匪,他毫不心軟。
“傳朕的旨意,將此二人問斬,尸首懸于海南瓊州府港,警示過往的弗朗機人。”
刑部微微點頭,準備讓人將二人關下大獄。
那翻譯的弗朗機人急了,不停磕頭哭道:“大明陛下饒命!有金山和銀山,就在海南島往西的海域,叫滿加剌國。
滿加剌國有很多白銀和黃金,滿加剌人很強壯,將我們擊潰了。
船上軍糧緊缺,我們往東尋找糧食,卻發現了大明的火炮。
滿加剌國有一座防御堅固的馬六甲城。
用大明的火炮可以攻破,我們才搶大明的火炮。”
弘治皇帝眸中露出一抹冷光:“你方才竟欺君,將這二人押下去,擇日問斬。”
無人求情,倒是那弗朗機人嚇得差點暈過去。
蕭敬招呼幾個太監,將他們押送到刑部衙門。
達伽馬被押下去后,弘治皇帝思慮重重:“大明乃禮儀之邦,滿加剌國曾向大明朝貢,朕若派兵侵占國土,豈不毀了朝貢的法制?”
金山銀山固然好,可滿加剌國向大明稱臣。
嚴成錦知道弘治皇帝仁慈,想了想:“陛下,大明不出兵,也會有弗朗機人和暹羅人攻占。
不用武力,派使臣出訪,若滿加剌國愿將金礦和銀礦獻出,大明庇佑其不受侵犯,又如何?”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史料記載,滿加剌國的金礦和銀礦引來葡萄牙和暹羅的大肆進攻,最后還是被搜刮走了。
且它每年要向暹羅進貢大量的黃金。
馬文升躬身,沉吟道:“此舉無異于開海啊。”
“不是開海,只是到滿加剌國,將金礦銀礦取回來罷了。”嚴成錦道。
沒錯,就是開海啊。
等弘治皇帝嘗到滿加剌國的甜頭,野心就不會止步于此。
李東陽和劉健三人各有所思,但三人沒想到,嚴成錦的真正目的是開海。
畢竟開海對嚴成錦也沒有好處。
沒有好處的事,這個家伙是不會上心的。
九卿也在想,要不要侵占滿加剌國的金礦和銀礦?
韓文左右看了一眼,見無人諫言,厚著臉皮:“臣以為,可南下滿加剌國。
那些銀子放在國中,也是被人搶去,還不如充入我朝國庫。”
弘治皇帝也正有此意:“準奏,那就派兵南下的滿加剌國,兵部安排吧。”
嚴成錦道:“臣怕那金礦和銀礦裝不完,不如,讓良鄉船廠再造一艘更大的船。”
現在造大寶船,名正言順。
造船需經過朝廷同意,更遑論大寶船這種。
大到無法隱藏的船。
嚴成錦突然想到劉瑾和張永。
“陛下,海南如今成了行政布政使司,無法流放犯人。
不如在滿加剌國建一座監獄,用于流放我朝的犯人?”
弘治皇帝等人臉色大變。
跑到海外建監獄,你怎么想得出來的?
這比流放龍場還要惡毒啊,出了大明,這輩子就回不了京城了。
“嚴成錦,大明又無需流放的海外的犯人,你建大牢做什么?”刑部尚書閔珪沒好氣道。
嚴成錦道:“臣以為,如今大明牢里的死囚,皆可流放到滿加剌的大牢。”
大殿中響起陣陣低語。
有人想明白了嚴成錦的用意,露出淡淡的笑意。
此子真是狡黠。
劉健輕聲道:“開礦需要許多礦工,若陛下遣尋常百姓前去,會荒廢了如今的耕地。
若派士卒,則兵備空虛。
不如讓這些死囚前去,人盡其用。”
嚴成錦微微點頭,他正是此意。
次日,朝廷的派兵去滿加剌國出使的消息,傳遍朝野。
禮部,關著門的值房。
焦芳若有所思:“陛下派人出使滿加剌國,可是想開海?”
“焦公多慮了,陛下是差人開采滿加剌的銀礦。
聽聞,昨日在朝堂上,弗朗機人說,滿加剌國遍地是金子和銀子。”一個吏部主簿端起茶,笑著輕抿了一口。
焦芳想上疏彈劾,但陛下和內閣已廷議通過,此時上疏,有些冒失。
嚴成錦在都察院中,命鄭乾清算都察院牢房的死囚。
南直隸的衙門,將在半月內,把囚犯押解到松江府的碼頭,屆時登船。
如此大規模囚犯轉移,需京營的士卒親自看守。
張懋罵罵咧咧好幾日,陛下下旨,讓他督導此事。
堂堂英國公府,怎么需要干這事了。
“你真敢諫言!上萬死囚在一艘船上,你不怕他們劫船跑了?!”
嚴成錦道:“不怕,東宮兩個太監可管住他們。”
讓劉瑾去滿加剌國當監獄長,似乎也不錯。
只是,不知朱厚照愿不愿放人。
他對劉瑾,倒是挺看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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