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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2章 逐出京城

  嚴成錦看向韓文,道:“回到家中,不得提入宮之事,最重要的是,不可提本官名諱,更不可尾隨本官。”

  跟蹤只有一次和無數次。

  姑且先假設他有跟蹤癖,若是大半夜,還是挺嚇人的。

  穿越以來,他共被人跟蹤了三次,清清楚楚。

  韓文慚愧作揖:“上次跟蹤恩人,乃是為了報恩,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有何打算,憑本官所知,你在國子監獨學寡聞,定考不上秋闈。”

  秋闈出題的人,不是內閣禮部,就是詹士府。

  其他部堂極少參與,內閣三人的學問不必說,隨便說個典故,他就有可能答不上來。

  詹士府也絲毫不差,禮部尚書張升,更是成化年間的狀元。

  韓文自知實力不濟,坦然道:“學生入國子監,只是想替父親沉冤。

  若大人還家父清白,學生就回鄉當村野鄙夫。”

  反正考不上,還不如回家種田。

  “不必回鄉,你入宮給本宮當羽林衛吧。”朱厚照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嚴成錦身后,喜滋滋地道。

  韓文知道朱厚照是太子,忙行禮:“學生見過殿下。”

  “本宮和父皇說說,讓你來東宮教本宮槍法。”

  大明勛貴子弟,有兩條混吃等死的出路。

  一為中書舍人,二為陛下親軍,禁衛。

  中書舍人是為文官的準備的,平日就寫書法,畫畫,劉健的大兒子就是中書舍人。

  禁衛是為武官準備的。

  韓雍雖是文官出身,但仔細劃分起來,他應該同王越一樣,屬于儒將。

  王越的兒子,就在宮中干錦衣衛僉事。

  嚴成錦倒是覺得,韓文在宮中當禁衛浪費了。

  “若是大明開武舉,你必為狀元。”

  朱厚照眼中放光:“老高說得對,朝廷開了武舉,你不就不用看書了?本宮回宮與父皇說說。”

  嚴成錦回到府上,讓何能給韓文送一袋大米和一袋白面。

  不能送銀子。

  韓雍常在國子監,家中只有瞎眼的老母,銀子招禍患。

  華蓋殿,

  朱厚照趴在殿門外,看弘治皇帝心情不錯,便輕手輕腳走進去。

  “兒臣來給父皇請安。”

  弘治皇帝眉頭皺成川字,“大半夜,請什么安?”

  “今早未給父皇請安,兒臣睡不著。”朱厚照見他心情大好:“父皇,兒臣想敕封韓文,為錦衣衛百戶。

  他替大明立了功,理當封賞。

  兒臣、兒臣……”

  “若將他派去東宮,你豈不是更加胡鬧。”弘治皇帝道。

  逆子這身雜七雜八的武藝,不正是跟禁衛學的。

  將韓文派去東宮,此子更不愿去詹士府了。

  次日清早,

  弘治皇帝批閱完宗卷后,命人將嚴成錦召來:“韓雍真是被誣陷的?”

  史料上記載,是誣告。

  只是史料有被人篡改的可能,調查清楚前,不能信誓旦旦。

  嚴成錦道:“臣已請牟大人派人去廣西,將黃沁帶回京城,一問便知。”

  “朕聽說,韓文在國子監,常常連一篇策問也寫不出來?”弘治皇帝問。

  朝廷崇文抑武,陛下顯然有些失望。

  嚴成錦道:“陛下明察,此子寫的文章,實在不通文墨。”

  總而言之,就是菜雞。

  弘治皇帝嘆息一聲,昨日太子來求諫,讓韓文入宮當值。

  但韓雍的冤案沒查清楚,冒然蒙父輩恩蔭,有違朝綱。

  內閣值房。

  劉健對著李東陽道:“永熙先生對于我有恩情,他受人誣奏時,我還替他上疏,可惜人微言輕。”

  最重要的是,先帝受身邊的人蒙蔽,想要諫言得陛下重視,就必須身居高位。

  但劉健那時,還只是小小的編修。

  成化皇帝極少看疏奏,韓雍又遠在廣西,收到致仕的旨意,都已經是兩個月后了,更遑論辯駁。

  李東陽也感慨:“若無韓文,永熙先生的案子只怕就此蓋棺定論。

  不知嚴成錦可否查出來。”

  謝遷微微點頭,皆對韓雍抱有深深的愧疚。

  嚴府,今日沐休,

  嚴成錦換上輕薄的紗衣,吃著從地里摘下來的甜瓜,何能在踩著腳踏電風扇。

  “少爺,府外有一書生,說是從海南來送行的。”門子跑來道。

  海南來的書生?

  已經過了兩個月,大寶船早到天津了。

  嚴成錦道:“講信拿進來。”

  “可是、可是少爺,那書生說想見您,讓你安排工作。”

  嚴府門外,

  海瀚忐忑地站在門前,方才暗號沒對上來,再問時,門子已不知所蹤。

  屯田衛在海南呆了三年,會當地的地方話,再也不需要他了。

  他想進京準備科舉。

  聽李兆先說,良鄉有一座極大的藏書館,堪稱天下第一館。

  可還有兩年,朝廷才開始取士,在京城落腳需要銀子,許進忠便讓他嚴府謀一份生計。

  畢竟,當初是嚴成錦向他舉薦海瀚,沒準嚴大人認識他呢。

  “你身上可帶有防身用的刀具?”門子問。

  海瀚從包袱里拿出一柄短刀,平日開椰子用的。

  “學生沒有了,敢問……”

  “包袱給我,進來吧。”

  海瀚進了院子后,四處打量,這是一座破舊的院落,但與郁郁蔥蔥的爬藤,相得益彰。

  正堂的牌匾老舊,可是主人家絲毫沒有更換的意思。

  “學生海瀚,見過嚴大人。”

  嚴成錦頷首點頭,接過信后,瞧了一眼。

  是許進忠命人送來的開荒輿圖,紅色部分是開荒的疆域,綠色是尚待開荒的疆域。

  瓊州府、儋州府已經全開,還有崖州等地,巨石較多,難以開墾。

  這樣急報,定有一份送進宮里了。

  海瀚躬身,厚著臉皮道:“學生想某一份生計,在京城留下來,準備科舉。”

  “你成婚了嗎,夫人帶來京城了?”

  嚴成錦不是八卦,這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此時,海瀚應當在瓊州府當廩生才對。

  他進京沒成婚的話,日后可能沒有海青天了。

  “大人為何要問學生的夫人?”海瀚心中古怪,卻又道:“學生還未成婚……”

  “信本少爺收到了,回海南去吧。”

  嚴成錦給何能使了個眼色,何能會意,從懷中掏出二兩銀子,塞到海瀚手中。

  此事,當然不能向海瀚解釋太多。

  且,此時再回海南,取的還是不是海瑞他娘,就不得而知了。

  海瀚一臉茫然,被推搡著從嚴府里出來。

  “去良鄉坐船回海南,報少爺的姓,不用花銀子。”何能道。

  海瀚微微躬身,離開了嚴府。

  他沒打算回海南,早已想好了,若沒有生計,他就自己買字為生。

  從嚴府出來后,便決定去良鄉,先去瞻仰青山藏書館,再在良鄉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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