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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4章 圣人說,先斬后奏

  午時一刻,司禮監值房。

  回到茶案旁呷了一口茶水,蕭敬將腿伸展開,這時,一個小太監跑進來嚇得他渾身激靈。

  “狗一樣的東西,不會先敲門?!”

  蕭敬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要是無事,你看咱弄不弄死你?!”

  “蕭爺,弗朗機人要被問斬了,就在西市口!”小太監急忙通報廠衛的消息。

  蕭敬猛地一下坐起來,“誰敢斬弗朗機使臣?”

  “那……嚴大人!”

  整個皇宮中,敢斬弗朗機使臣的不少,但只有一人不太可能,那就是嚴成錦。

  此子怕惹禍上身,每日戰戰兢兢。

  可一旦出手,就是有了弗朗機人該死的證據,稟報太上皇去!

  文華殿,

  太上皇弘治鋪開紙張練字,如今京城出現豆瘡,心情頗為煩躁,試圖寫字讓心安靜下來。

  “太上皇,嚴大人將弗朗機使臣拉于西菜市口,午時三刻問斬。”

  “為何要斬弗朗機使臣?”太上皇弘治詫異抬眸。

  知道嚴成錦行事謹慎,一旦動手,必定是事出有因,可卻未稟報弗朗機人犯了死罪。

  “奴婢也不知,可要阻止嚴大人?”蕭敬問。

  大明太平的通商環境,弗朗機人才愿意來做買賣,若無故斬殺弗朗機使臣,必會讓商人退卻。

  “去問問何故,總不能無緣無故砍了人。”

  就算要殺,也要公布罪名,讓百姓和弗朗機人心服口服。

  “遵旨,奴婢這就去辦。”

  京城,西菜市口。

  許久沒看見砍頭了,百姓買了瓜子花生,站在旁邊圍觀起來。

  監督行刑的官員是劉慶,左右分別是都察院鄭乾,和刑部主簿韓通。

  三法司只差大理寺,就全湊齊了。

  劉慶本不想來,可旨意是朱厚照下的,不敢抗旨。

  “嚴大人,你確定有罪?要是斬錯了,可不賴本官!”

  “劉大人盡管斬,太上皇問罪,本官用免死金牌擔著就是。”

  大熱天,嚴成錦輕輕搖著折扇,坐在輕紗幔帳下吃西瓜。

  朱厚照如同劊子手般,躍躍欲試,得意的坐在茶桌旁,吃著谷大用遞來的西瓜,見還不行刑,有些不樂意了。

  “還不行刑,今日如何砍得完?”

  “爺,還沒到三刻呢,怕還要等日頭往上一些。”午時三刻時,陽氣比較旺,這時被問斬的人會無法投胎,可謂是最狠毒的懲罰了。

  谷大用有些得意。

  朱厚照又咧嘴笑了出來,這才想起來什么,看向旁邊的嚴成錦,“老高,這弗朗機人犯了何罪?”

  你現在才問……嚴成錦認真道:“臣也不知道。”

  “無事,無事,圣人說先斬后奏,斬了再慢慢查就是。”朱厚照喜滋滋的道。

  要是以為新皇為弗朗機人著想,那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法場外,一匹快馬飛奔而來,為首那太監慌忙揮舞著手。

  嚴成錦抬頭一看劉,是蕭敬來了。

  不禁想到上一世電視劇中的名場面,“快斬快斬!”

  劉慶也看到了這一幕,沒有丟令簽,劊子手不敢行刑。

  蕭敬朝朱厚照和嚴成錦行禮,道:“今日還不能斬,太上皇需看過弗朗機使臣的罪狀,昭告天下。”

  文華殿,

  方學在小太監的接引下,走進來稟報,“臣從弗朗機人口中得知,使臣在東南藩國時,遇上了天花,便將一人順路帶來。”

  太上皇弘治以為自己聽錯了,竟還能這么出手?

  是了,兩軍交戰還講什么仁義道德,儒家在打仗時,是最無用的。

  古人打仗,不也有在水源中投毒嗎……

  弗朗機人是要斬定了!

  “汪大夫可有解決之策?”

  “汪大夫,也染上了病疾,如今正在惠民藥局中休養。”

  太上皇弘治瞪大眼睛,整個臉變得陰沉和凝重起來,自從認識汪機以來,就沒有汪神醫看不了的病。

  可如今,連汪神醫也病倒了。

  這天花禍疾,真可謂是恐怖如斯。

  方學抬眸:“太上皇可要去南直隸避一避?”

  太上皇弘治眼中的光芒變得猶豫,命人給汪機送去一些補藥,再問汪機的病狀,若危及性命,說不得正要去南京。

  高鳳忐忑的帶著補品出宮。

  此刻,惠民藥局無人敢去,可太上皇欽點,當時快要嚇死他了。

  硬著頭皮敲了敲汪機的房門,只見,汪機面色蒼白,坐在書案前,筆走龍蛇。

  “嚴大人所言不假,牛痘真能令人痊愈。”

  仿佛打開新世界的大門般,趁著靈感還未退去,他坐在書案前,開始著病理經書。

  高鳳瞥了一眼,看見“痘治理辯”這幾個字。

  “汪大人,咱如何稟報?”

  “稟報太上皇,嚴大人找到法子了。”

  高鳳聞言怔住,可轉念一想,這是汪神醫,便釋然起來。

  轉而回宮傳話,這幾日,官員不敢去成賢街。

  “汪大夫真找到藥方了?”太上皇弘治不敢置信。

  高鳳也覺得不可思議,“說是嚴大人給的,睡一覺便好了。”

  方學低頭沉思,嚴大人確實給了汪機一張紙。

  “傳寡人旨意,貼皇榜。”

  兵部值房。

  一個文吏拿著疏奏走到那張書案前,面色上有些緊張,“張大人,屯門發回的急奏。”

  屯門,是青山之地。

  大船出海的動力,源于船帆,而受海風影響,弗朗機人和大明的帆船會先聚集于屯門,再乘海風之便,駛入廣州等地。

  是海上行船的重要之地!

  漢朝時,屯門就有制鹽的商貿交易,更遑論現在。

  故而,這地方對于張敷華并不陌生,打開急奏粗略看了幾眼,雙目射出精光,死死盯著這封疏奏。

  “去請內閣和六部,到奉天殿議事。”

  說罷,帶上官帽急匆匆的去了奉天殿,片刻后,內閣中唯獨嚴成錦沒來。

  聽說嚴成錦去西菜市口問斬弗朗機人了,張敷華也不等侯,忙是遞上疏奏。

  太上皇弘治面色微動,喃喃念著疏奏,渾身氣勢微沉。

  “弗朗機使臣該斬!光是念這封疏奏,寡人便氣得想親手斬了他。”

  劉健和李東陽幾人交換了一個眼神。

  “可否讓臣等看看?”

  蕭敬將疏奏遞給劉健,蔣冕和張升幾人湊過來,眉頭越奏越深,廣東屯門來了三批不同旌旗的艦船。

  三個弗朗機國聯合攻打屯門,要是真想與大明議和,怎么會出手。

  弗朗機分明是想與大明簽訂條款,又霸占廣東屯門。

  崔巖一次又一次驚嘆,胸中憤怒難以平靜,“竟是三國聯同出兵,但朝廷大船并不在屯門。”

  朝廷在屯門設立墩臺和泛房,有兵力駐守。

  但沒有能出海的水師。

  李東陽頷首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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