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正要仔細瞧瞧這人,為何會知道他太子的身份。
正在這時,東華門沖出來一個太監,嗖地一下來到張永身前,一頓狠踹。
“劉、劉哥,是咱張永啊!”張永抱著頭。
劉瑾瞧了出來,這不正是東宮成日巴結他的張永嗎?
朱厚照冷哼一聲:“本宮已成婚一年有余,你才回來,舍利子呢!”
張永差點沒哭出來,嚴成錦那狗官騙去身毒國找舍利子。
可天底下,哪有什么舍利子。
“沒、沒找到,殿下,咱帶來回來了黑白神牛,被張延齡搶了。”
建昌伯不是死了嗎?
朱厚照若有所思,望著張永變得嚴肅起來,“你說建昌伯?”
“正是,殿下,那建昌伯實在可惡至極,搶了五頭黑白神牛。
奴婢聽身毒國的人說,他們的牛,乃是天神的坐騎,比靈濟宮的老道還靈驗呢。
奴婢特意牽回來,給的您當坐騎的。”
靈濟宮的老道,每逢宮里醮齋或是祭祀,便有他們參與,極受宮中信賴。
朱厚照心頭一喜,道:“回宮,建昌伯沒死,母后定然高興。”
很快,朱厚照便來到坤寧宮,張皇后陪太子妃閑聊,正說起朱厚照,他便進來了。
朱厚照喜滋滋道:“母后,建昌伯回來了。”
張皇后嚇得花容失色,道:“頭七已經過了,你休要再胡言。”
對于張延齡,張氏心中有心結,當初沒讓朝廷派兵施救,此時,心中愧疚得緊。
朱厚照自知,母后向來不把他的話當真,便給劉瑾使了個眼色。
劉瑾帶著張永走進來,跪伏在地上:“娘娘,奴婢同建倉伯被關在籠子里,今日,一同回的京城。”
張皇后眼角微微濕潤,連喘息都變得急促,雖然張家兄弟不識她的好,可畢竟是她的兄弟。
“回來便好,傳本宮旨意,建昌伯私自離京,重責二十大板!你們去府上行刑。”
韋泰微微躬身,提醒自家主子:“娘娘,陛下收回了建昌伯的宅邸、田莊和門鋪,如今建昌伯回來了……”
張皇后冷聲道:“一概不退!就當是他離京的懲處,若敢進宮煩擾,便治違逆之罪。”
藩王不準離開封地,若要離開封地,需向朝廷請乞。
建昌伯和壽寧侯雖無封地,早年受陛下旨意,卻也需呆在京城。
未向宮里請乞,便去了西北,竟無視朝廷律令。
朱厚照有些忐忑,母后生氣的時候,比父皇還要嚇人呢。
“母后,那兒臣回東宮了。”
他想出宮去看看,張永說的黑白神牛,騎著一頭牛上戰場,聽著便傻里傻氣的。
可朱厚照還是想去看看。
番人多神奇之物,見識過嚴成錦的弗朗機狗后,他便對弗朗機人的豬、牛、羊都好奇。
張皇后心中寬慰,嘴上卻責備道:“回東宮讀書,不許成日溜出宮去。”
“兒臣知道了。”朱厚照老老實實地道。
從坤寧宮出來,朱厚照決定先去一趟奉天殿,蹲在御階上。
此時,父皇在大殿中議事,諸位師傅見了他也會繞道走。
所以,朱厚照大剌剌地在這晃蕩也不怕。
劉瑾苦著臉問一句:“殿下,咱們在這兒干嘛?”
他身為東宮的長隨太監,被蕭敬抓到,與殿下廝混,便又是一頓責罰。
還會傳到陛下那兒去。
朱厚照齜牙樂了,露出白亮的牙齒:“等老高,老高對弗朗機人的番物熟悉,
若本宮一人去,也認不出來,那黑白神牛是何物。”
在御階上等了許久,才見百官們從大殿中,魚貫而出。
嚴成錦怔住了一下,買皮,連張永都回來了。
西北的賊匪都是菜雞?
張永見了嚴成錦,依舊有些后怕:“奴婢張永,見過嚴大人。”
空氣陷入靜謐,嚴成錦沒有回應,更是讓張永感到害怕,倏地一下,跪了下來。
嚴成錦沉默不語,在想哪里有暴動,需要派人前去。
朱厚照走上來,認真地道:“老高,張永牽回來了黑白神牛,他說得玄乎,本宮不信。
你同本宮去看看。”
張永去的是身毒國,身毒國奉牛為神物,黑白的?
嚴成錦猜到是什么了,奶牛!
心中狂喜,他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有牛奶喝了。
“牛呢,有幾頭?”
張永煽動似的道:“有五頭,建昌伯牽走了,咱還奉勸過他來著,他說,不怕太子殿下。”
朱厚照冷哼道:“本宮又不是暴君,怕本宮作甚,老高,走。”
嚴成錦心中瘋狂計算,這五頭奶牛,不能被朱厚照牽走,更不能落到張家兄弟手里。
總之,都是他的。
建倉伯府,
張延齡牽著牛繩,眼巴巴望著這座府邸,懵了。
門頭上的匾沒了,
“誰、誰搶了本爵爺的府邸,我要報官,揍死他!”
張延齡氣得跳起來,丟下牛繩,快幾步走到門前,推了推才發現門鎖上了。
正在這時,韋泰帶著四個太監走來。
“娘娘口諭,建昌伯接旨。”
張延齡回頭發現,是張皇后宮里的管事太監,連走過來道:“韋公公,誰把本爵爺的府邸占了!”
韋泰陰惻惻地道:“爵爺先接旨,接完旨意便知曉了。”
張延齡憤憤不平跪在地上,聽到張皇后下旨,沒收他的宅邸、門鋪和田莊時,當場倒地,暈了過去。
四個太監把他抬到板凳上,開始行刑。
宛如拍打砧板上的豬肉一般,拍一下,便動一下。
張延齡醒過來了,便哭嚎著不活了,等行完了刑,跟沒事的人似的,爬起來拽緊牛繩,生怕被人搶去。
韋泰嘆息幾聲,從腰帶里摸出一兩銀子,“爵爺去買個包子吃吧。”
張延齡眼中一亮,接過銀子,準備去壽寧侯府,找張鶴齡。
卻碰到了嚴成錦和朱厚照。
嚴成錦雙眼放光,真是奶牛!
只是,這五頭奶牛有點掉膘,瘦的依稀可見肋骨。
想必是常日趕路的緣故。
張永指著牛,邀功似的道:“殿下,這便是奴婢尋回來的黑白神牛。”
朱厚照看向嚴成錦,激動了:“老高,這真是神牛?”
嚴成錦心中狂喜,臉色卻極為平靜:“毛色不一樣罷了。
就如同雞有黑色、黃色、白色。
若真是神牛,又怎會瘦到如此地步,不是神牛。”
張延齡回頭看了眼,這五頭牛瘦不拉幾的,蔫了一般,頓時信了嚴成錦的話。
“一千兩銀子賣給你要不要?”
嚴成錦搖搖頭:“二百兩,不能再多了。”
一頭耕牛,只賣幾十上百兩,張延齡也不是傻子,總要給皇后一點面子,二百兩正是買牛的價錢。
買奶牛,卻是賺翻了,稱霸全朝的良鄉乳業,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