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代的維爾納公爵一直沒有子嗣,所以收養了弟弟的兒子昂貝爾作為繼承人。老公爵去世的時候,昂貝爾還是個少不更事的毛頭小子。
主少國疑是亙古不變的定理,年少氣盛的昂貝爾為了向封臣們證明自己是個合格的領主,在公國貴族的慫恿下主動率軍對戰入侵索雷爾的老提比斯,結果被打的一敗涂地,不得不屈辱求和。
這一仗不但使得公國徹底丟失了索雷爾地區不說,連帶他作為領主的威信也大受打擊。此后昂貝爾的精力不得不集中在與國內不安分的貴族們爭奪公國事務的控制權上。
內憂不止,加上老提比斯的暗中搗亂,昔日還能跟吉翁公國一爭高下的維爾納公國如今完全被對方壓制。如果不是借助王室還有夏洛伊的娘家埃洛恩公國的力量,恐怕昂貝爾連維爾納城這一畝三分地都不能當家做主。
眼下作為最重要盟友的內維爾王室越來越有和維爾納公國成為難兄難弟的態勢,南部王領的叛亂又直接損害了公國的利益。因為戰爭的影響,前往諾里克的商路已經中斷,這意味著公國的收益也會大大降低。更何況叛軍準備把戰火燒到索雷爾地區,雖然那里已經被吉翁公國占著,但好歹沒有正式割讓,維爾納公爵還是那塊土地名義上的領主。如果坐視別人外那里交戰,昂貝爾一樣會成為手下封臣們嘲笑的對象。而出征叛軍的話,虛弱的公國又無力支撐這樣的戰爭——況且已經視索雷爾為自己囊中之物的老提比斯也不會同意維爾納軍隊踏足那里一步。
郁悶不已的昂貝爾只能選擇外出散心,以逃避這些棘手的問題。
接到公爵夫人派人催促自己回去的消息,昂貝爾很不開心,但還是返回了維爾納。
不管怎么說,昂貝爾對于這位年輕的嬸嬸加繼母還是非常敬重的,至少在捍衛公國利益上面,兩個人是天然的盟友,況且在和身邊的貴族們勾心斗角了這么久之后,昂貝爾唯一信賴的也只有自己的家人。
回到府邸之后,昂貝爾才從仆人的口中得知來了客人,好像就是之前在吉翁公國救過公爵夫人的家伙。
出于對于公爵夫人的尊敬,昂貝爾在自己的書房召見了弗林。
初次見面的兩個人都對對方的年齡感到非常意外,直接導致開場就陷入了冷場。
還是弗林先開口打破了這種無言的尷尬局面。
“貝恩子爵之子向閣下問好。”
開場的禮節性寒暄之后,昂貝爾有些不耐煩的詢問弗林的來意。
“我是為了公國的危機而來。”
弗林為了避免自己年齡帶來的麻煩,開場就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昂貝爾挑了挑眉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想必閣下應當清楚南部王領的叛亂者正在預備入侵公國的領地。”弗林干脆飛挑明了話題。
昂貝爾的臉色拉了下來,一個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當著自己的面嚷嚷自己最煩心的事,如果他不是公爵夫人的客人,昂貝爾就打算直接叫人把他轟出去了。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當然有關系。”弗林的回答擲地有聲。“貝恩子爵是王室的封臣,所有叛亂者都是我們的敵人,無論他們進攻什么地方,我們都準備隨時和他們作戰,直到消滅所有的叛亂者。”
昂貝爾睜大了眼睛,見過蠢得見過傻的沒見過弗林這樣的,南部王領的叛亂連王太子都無力應對,一個區區子爵的兒子居然跑過來嚷嚷著要消滅他們,真是笑話。
這個小家伙是不是聽了什么傳說故事就被忽悠了吧,懷著這樣的疑問,昂貝爾挑了挑眉頭問道:“你憑什么認為你有這個本事可以做到你說的事情?”
“我現在當然沒有,但是公爵閣下有這個能力。”弗林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嚴肅而認真。“叛亂者已經侵入了公國的領土,難道公爵還無動于衷嗎?”
昂貝爾的臉色拉了下來,他已經認定弗林是個沒什么生活經驗的小毛孩,純粹是看多了英雄傳說就巴巴跑來希望說動自己來為他的胡思亂想做冤大頭,而且一口一個公國領土,誰不知道索雷爾現在根本不歸維爾納控制,這個小家伙真是什么都不懂就敢異想天開。
注意到昂貝爾臉色變化,弗林趕緊說道:“公爵難道認為叛軍真肆無忌憚,不會給其他人樹立一個很壞的榜樣嗎?”
昂貝爾冷冷道:“我相信沒有人會舍棄寶貴的貴族精神去追隨叛亂者。”
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似乎起了反效果,弗林迅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說道:“沒有人愿意主動追隨叛亂者,但是他們可以用其他手段來迫使別人加入他們,無論是金錢或者是收買。”
昂貝爾的臉色更冷了,他開始考慮用什么話來打發走眼前這個討厭的小鬼。
弗林站直了身體,繼續說道:“王太子已經意識到叛亂者的危害,不惜借助吉翁公國的力量也要消滅叛軍。維爾納公爵是王室最信賴也是最倚重的盟友,難道反而會就這樣無動于衷嗎?”
昂貝爾皺了皺眉頭,說道:“既然你知道王太子已經找了吉翁公爵作為幫手來負責平叛,為什么還向萬來說服我?”
“因為我不相信吉翁公爵。”弗林毫不客氣的說道:“在我看來,吉翁公爵本質上和那些叛亂者并沒有什么區別。”
頭一次聽人這么直言不諱的罵起老提比斯,昂貝爾來了興趣。
“你為什么會這么認為?”
看到昂貝爾態度轉變,弗林暗暗松了口氣,繼續侃侃而談。
“如果有誰說吉翁公爵是忠于王室的話,我知道公爵閣下也不會相信這樣的鬼話,誰會相信一個曾經背叛過國王,聯合過人類的家伙呢。況且王室現在最大的危險是人類正在威脅到埃爾福特,吉翁公爵卻選擇從北方撤軍,不遠千里的討伐叛亂者,有誰會不懷疑他有其他的企圖呢。”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北方的戰爭是勝是敗對于吉翁公爵并不重要,他需要的是借著討伐叛亂者的名義來染指南方王領。如果讓吉翁公爵占據了南方王領,那么整個王國還有哪個領主的勢力可以與他抗衡?就算是王太子到時候也恐怕要看他的臉色行事吧。”
昂貝爾饒有興致的問道:“那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弗林冷笑了一下,說道:“如果公爵閣下已經決定徹底臣服于吉翁公爵,那么當然沒有任何關系。可是如果公爵還希望繼續振作,光復公國的榮耀,那么就會大大的有關系。只是不知道閣下希不希望知道具體是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