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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三章 到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到了  吃過午飯后一通戰鼓響罷,王薄糾集全部十萬左右人馬四面圍攻宿城。其中,東門有一段坍塌城墻是燕云寨的人用泥漿沙袋堵死的,這一段便是宿城防守最薄弱的地方,前幾天的濟北軍對東門的攻勢便一直以這里為主,只是燕云寨的人馬在這一段重兵防御,滾油,石灰,滾木,投槍,幾乎所有的手段都在這一段用上了。

  這次王薄親自指揮丘基的人馬,還是以這段坍塌城墻為主攻方向。

  后面有王薄手下五萬多人馬督戰,丘基原來手下的士兵們知道后退也是一個死,倒不如奮力向前,若是能攻克宿城的話不但能保住性命,說不得還能發一筆小財。當然,要是能保住性命的話,破一筆小財也是可以接受的。

  在王薄手下幾個親信將領的指揮下,原來丘基手下的士兵們開始嗷嗷叫著往宿城方向沖了過去。不到兩萬人被督戰隊逼迫著不得不拼了命的往前跑,他們奮力將手里簡陋的盾牌高高的舉起來,阻擋住暴雨一樣從城墻上射下來的羽箭。

  黑壓壓的濟北軍士兵不要命似的往前跑,羽箭如冰雹落在莊稼地里一樣落進人群中,被砸倒了的莊稼一樣濟北軍的士兵接二連三的倒下去。只是相對于濟北軍的數量,倒下去的人不過是極少的一部分。如果是從高空中往下看的話,隱約能看到被羽箭射翻了的士兵倒下去形成一小塊空當,如雨打沙灘的坑坑點點般,只是很快,這空當便被后面沖上來的人堵死。

  前面的人倒下去,后面的人踏著他們的后背繼續往前沖。

  羽箭連綿不盡如急雨,而濟北軍的士兵卻連綿不盡如汪洋。

  雄闊海站在城墻上看著城外潮水一樣涌過來的濟北軍微微皺眉,側頭對身邊的李閑說道:“將軍,看來王薄是打算今日拼了。濟北軍大營全都空了,說不得王薄今天也會親自上陣指揮。”

  李閑屈指算了算日子道:“抗到傍晚,若是齊郡張須陀不到,我便讓鐵獠狼帶銳金營出城沖擊,直接殺向王薄的中軍。你讓重甲步兵們準備好,今日說不得也會用到他們了。”

  雄闊海笑道:“那些家伙一個個全都憋瘋了,只等著將軍你的命令呢。”

  李閑微笑道:“便是要他們蓄足了殺氣。”

  他看了看那段殘破城墻,低聲對雄闊海吩咐了幾句。雄闊海點頭,快步走出去按照李閑的吩咐安排。

  徐世績站在城墻上微微搖頭不解的說道:“真不知道,李閑究竟在等什么。”

  程知節也隨著他的動作搖了搖頭道:“莫非真如軍師猜測,他在等援軍?只是咱們也推測過,燕云寨的人馬大部分應當都在雷澤巨野兩縣布防,他還有什么援軍?”

  徐世績看著城外忽然心中一動:“莫非……他等的竟然是那人?”

  “誰?”

  程知節好奇問道。

  徐世績苦笑一聲道:“若真是那人,這李閑也算得上個鬼才了。竟然能想到這個辦法,不但借了宿城之圍還讓咱們瓦崗寨欠他一個人情,佩服!”

  “到底是誰啊!”

  程知節急不可耐的問道。

  徐世績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道:“齊郡通守,張須陀。”

  “李閑前幾日說過,大隋那糊涂皇帝下旨調齊郡通守張須陀率軍攻打咱們瓦崗寨。現在想想,他原來早就做好了算計!王薄的濟北軍攻打東平郡,張須陀以此為借口出兵攻擊王薄就不必再勞師動眾的去東郡和咱們瓦崗寨交戰。這樣一來,李閑得益,張須陀也得益,便是咱們瓦崗寨看起來也得了益,好像……只有王薄是個倒霉鬼。”

  正在說著,他忽然看到李閑緩步朝這邊走了過來。他看了程知節一眼,程知節會意兩個人便不再說這件事。

  “看來今天王薄是要拼命了啊。”

  程知節看著李閑笑了笑說道。

  李閑嗯一聲卻并沒有接過去話題,而是忽然說了一句有些不著邊際的話。

  “我知道是誰了。”

  程知節一頭霧水,徐世績臉色一變。

  “是誰?”

  徐世績問道。

  李閑看著徐世績悵然道:“看來我與瓦崗寨之間一戰在所難免。”

  這兩句話說的前言不搭后語,程知節聽得云里霧里不明所以,徐世績卻皺緊了眉頭,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我手下的探子昨夜冒死穿過王薄大軍的連營,悄悄回到宿城帶回來一個消息。”

  李閑吸了口氣緩緩道:“有一人在一個月前拜訪了濟北王薄,在王薄的山寨中停留了十幾日才離開。之后便一路往西南方向走了,據說是去拜訪瓦崗寨翟大當家。而在去濟北郡見王薄之前,此人派了不少人潛入東郡慫恿百姓涌入我東平,然后再趁機挑動百姓鬧事。”

  徐世績的臉色越來越白,他抿著嘴唇等待著李閑說出那個人的名字。

  “李密。”

  李閑搖頭一嘆道:“此人一番算計,把東郡,東平郡,濟北郡都攪亂了起來,看來……是要有大圖謀啊。”

  徐世績搖頭苦笑道:“也就是說,我瓦崗寨的人馬,也不過是李密手里的另一柄刀子?”

  他忽然心里一亮:“東都!”

  李閑嗯了一聲道:“九成便是如此了。”

  王薄催動丘基手下的士兵們螞蟻爬墻一樣往宿城上攻,尤其是東門這邊,燕云寨守軍防守的壓力越來越大。只堅守了半個時辰,便有濟北軍的士兵順著云梯爬上了城墻。厚土營的士兵們奮力撲過去,廝殺一陣將濟北軍的士兵又逼著紛紛從城墻上掉了下去。可是這樣一來,城墻上的燕云寨弓箭手不得不后退,濟北軍的士兵們涌到城墻下的士兵更多了。

  “給我推!”

  王薄手下親信王海大聲呼喊道:“沖城錘上不來,就是用手推也要將這段殘破城墻給老子推到!”

  數不清的濟北軍士兵涌上去,手腳并用的開始從那段殘破城墻上往下扒。碎裂的泥土和沙袋逐漸被拉出來,付出了數百人的傷亡之后,轟的一聲,被掏出來一個大洞的城墻終于坍塌下來。泥土和沙袋落下來激蕩起漫天的煙塵,而煙塵中濟北軍的士兵們則爆發出一聲震天動地的歡呼。

  “城墻破了!”

  “殺啊!”

  “弟兄們殺啊,大當家說了,第一個攻進宿城的人無論是誰,賞黃金五十兩,肉好一千貫,城中女子隨便他挑,還能坐上咱們濟北軍的第七把交椅!殺啊!”

  王海大聲的呼喊著,鼓舞著濟北軍士兵們的斗志。

  “殺啊!將燕云寨那些雜碎全都砍死,糧食和女人都是咱們的!”

  “弟兄們往前沖啊,屠城!”

  “屠城!屠城!屠城!”

  在一片屠城的大喊聲中,二百多名濟北軍的士兵沒等坍塌下來的沙袋砸出來的灰塵散去就順著斜坡爬了上去,一邊吶喊著一邊瘋了似的往上爬。而城墻上的燕云寨守軍則以羽箭不斷的射殺下面的濟北軍士兵,很快,這段坍塌的城墻下便堆滿了濟北軍士兵的尸體。

  大約一百多人沖破了煙塵也沖破了燕云寨士兵們在城墻上的封鎖終于沖進了宿城,可是他們還沒來得及高興,一片箭雨從城內飛了過來,進城的一百多名濟北軍士兵片刻之內便被射成了刺猬。

  塵煙散盡,但見缺口里面,大約七八百名弓箭手組成了一個四四方法的陣型,手里的硬弓上已經再一次搭上了羽箭。

  “別退!燕云寨已經沒有多少人馬了,只要殺到弓箭手身邊,他們就是任你們宰割的牛羊!殺啊!”

  王海大喊一聲,揮手帶著十幾個親兵率先順著斜坡爬了上去。

  濟北軍的士兵們此時已經看到了勝利的希望怎么可能被一輪箭雨嚇倒?隨著王海的呼喊,數不清的士兵們黑壓壓的螞蟻一樣順著坍塌的斜坡爬了上去。城內的燕云寨弓箭手隨即動作整齊的松開了弓弦,一片箭雨激射而出,沖上斜坡的濟北軍士兵就好像被鐮刀放倒了的麥子一樣一層一層的倒下去。

  只是弓箭手雖然一步未退,他們射出去的羽箭也組成了一道必殺封鎖,可濟北軍沖上來的人越來越多,死了一個,兩個頂上了,死了兩個,四個頂上來。濟北軍的士兵就好像看見了鮮肉的狼群,瘋狂的撲上來準備去大口吞食那些血肉。

  終于,濟北軍的士兵順著斜坡沖進了城內,距離燕云寨的弓箭手越來越近。

  “退!”

  燕云寨指揮弓箭手的校尉一聲大喝,弓箭手立刻毫不猶豫的向左右一分往兩側跑去。濟北軍的士兵們嗷嗷的叫著沖上去,打算將那些防御力在各兵種中最低的弓箭手全部殺死。可隨著燕云寨弓箭手往左右一分,看清了后面是什么的還在發力往前沖的的濟北軍士兵們立刻頓住腳步,驚恐的喊叫著想往后跑,可是后路被他們的同袍堵住,根本就退不回去!

  弓箭手后面,是一片整整齊齊列隊的重甲步兵,再傍晚的余暉中,那一身玄色重甲散發出一種幽暗的冷硬色彩,密密麻麻的重甲步兵站在那里,就如同一道鋼鐵鑄成的堤壩。在那些重甲步兵的身邊低聲都插著一柄沉重的橫刀,而此時,他們手里則握著一柄投槍。

  “殺!”

  雄闊海一聲令下,數百支投槍隕石雨一樣投了出去。只片刻,沖進城內的濟北軍士兵便幾乎全部被釘死在地上。可是后續的人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么還在往前沖,很快便又有幾百人涌了進來。

  “厚土重甲!”

  雄闊海以陌刀向前一指。

  “向前!”

  “向前!”

  “向前!”

  隨著整齊的吶喊聲,重甲緩緩啟動。一片陌刀冷冽的刀光中,濟北軍的士兵們臉上驚恐的表情被逐漸放大。

  血霧暴起!

  燕云重甲,勢不可擋!

  徐世績和程知節在城墻上看到那一隊重甲陌刀手的時候幾乎同時瞪大了眼睛,兩個人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其中的意思都是不可思議!

  “不好!”

  徐世績低呼一聲道:“翟大哥他們不知道燕云寨有如此規模的重甲陌刀手,若是雷澤巨野也布置了重甲步兵的話,瓦崗寨要吃大虧。”

  恰在此時,只見城外濟北軍的后面忽然一陣大亂。一面面大隋烈紅色的戰旗飄揚起來,喊殺聲直破云天!

  齊郡張須陀,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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