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打開堪輿圖,看著地圖說道:“真的如種少保所言,燕云十六州外九州,全都收服了嗎?”
云州就是大同府,而朔州早已在寧武關之戰后,不戰而降,投降了宋國。
儒、媯、武、新、蔚、應、寰等七州是外九州中未拿下的七州,而這七州,隨著完顏宗翰這個西帥的狼狽逃竄,徹底成為了孤軍。
望風而降,不是宋軍特有的性質,是所有這個時代的軍隊的特質,大家都是大唐遺民,甚至人西夏還自稱姓李,乃是正宗李唐正統。
而遼國的耶律阿保機更是直接自稱繼承的乃是漢朝的法統,遼國的皇室姓氏乃是耶律,而耶律二字,在通古斯語中發音為劉。尊劉邦為祖先,然后改名劉億。
而他的皇后述律平,則賜姓直接姓蕭,意指蕭何轉世。
而耶律姓氏的后人,在遼國破滅之后,除了逃亡西遼之人,全部正式姓劉。
而金國的完顏皇室,其實就是王字的譯音而已。
所以唐后五挫,說的就是宋、西夏、大理、遼、契丹。
所以大家投降起來,說投降就投降了。
“官家,燕云十六州這外九州的這七州,也要和大同府一樣,梳理一遍嗎?”種師道憂心忡忡的問道。
“自然。契丹人騸了充作奴仆。金人直接剁了就是。”趙桓點頭。
這還用討論嗎?
不殺掉這些金人,燕云十六州的土地,他宋人怎么均田?
不殺掉這些金人,這燕云十六州的利益如何再分配?不能讓九成九以上的民眾獲利,他在燕云談什么統治?
等到金人再打過來,里應外合?
還是不分地,等著被餓肚子的饑民剁了腦袋?
這燕云十六州的漢民,可不是河東路的漢民,他們可從未享受過什么一天三頓飽飯!
對宋天子可不會感恩戴德。
至于大家同為華夏遺族?現在打仗呢?誰給你論這個。
都是打的不能再打了,再打民生崩潰了,勢均力敵了,這問題放到談判桌上扯皮用的。
就跟后世說大家都是靈長類一樣,只是一個名義而已,燒殺搶掠樣樣不少。
種師道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輕笑著說道:“臣明白了,這就吩咐下去。官家一向仁德,還正要勸諫官家不要對這些人心懷憐憫,看來是老臣多慮了,官家早就把這關系想的極為通透了。”
“大義上,種少保放心。”趙桓點頭,看著堪輿圖,手指在居庸關上面點了點,拿下此處,就打通了向內七州的可能。
種師道臉上帶著輕笑說道:“官家,如此一來,那些看宋人不太順眼的燕云漢民,也不會聚集鬧事了。少許多許多麻煩。”
趙桓點頭,笑著說道:“燕云漢民早已脫離宋王朝的統治,已然有六代之久,他們到如此模樣,被稱為漢兒的時候,依然用的宋通用之楷書,隸書,可見其赤城。”
“朕也不能讓他們失望,久盼王師,王師到了,結果他們依然過著苦日子,恐生怨懟啊。”
“而且要用咱們宋朝的書籍授課,所有的學堂都得用大宋的書籍去學習。燕云十六州的文脈斷了近兩百年了。”
“這些漢民從小學著耶律阿保機出生時,紅光滿室,通體異香,出生就一丈長,三日會爬,五日會走,一歲會射箭這種事,怎么可能對大宋心有向往?”
論吹比,關內頂多吹個斬白蛇之類的話,不能再多了,這種違背常識的牛皮,還是不敢隨意瞎吹。
那這契丹人吹比,趙桓自愧不如。
“這倒無礙,宋遼通商,前遼漢人所讀書籍,倒是和大宋一樣,官家多慮了。”種師道趕緊糾正了此事。
種師道又問了一個問題,說道:“官家,遼國治理燕云十六州,都是南人南制,北人北制,金國也是如此。咱們……”
趙桓沒有介意種師道如同十萬個為什么一樣問這個問那個,不停問的他決議,這些決定都涉及到以后定國之策略。
稍有不慎,就是傾覆之危。
他種師道不愿拿主意,說好聽點,是謹遵圣命,說難聽點,是不愿意背鍋。
趙桓也沒打算讓種師道背鍋,種師道的身份,顯然背不動這樣的大鍋。
“不可,全部和關內如出一轍,如果和關內不是如出一轍,何來收服燕云十六州呢?”
“昔日漢高祖的約法三章。但是和現在的局勢大不相同,不能仿照舊例來做。”趙桓連連搖頭。這種事戰爭狀態下,怎么可能做?
約法三章安定了關中老秦人不假,呂馬童、楊喜等老秦人在大漢為大將,也立下了赫赫戰功。
那是秦漢合流的大時代,自己這是收服失地,不能混為一談。
趙桓看著種師道問道:“如果種少保沒有異議,我們就來討論下,如何兵發燕京吧!燕京府啊!必須收服。”
種師道點頭,指著居庸關說道:“居庸關五千契丹奴把守,僅有的五百金人,現在怕是已經隨著完顏宗翰北歸了。”
“若是韓世忠能夠帶著四萬永定軍拿下渝關,那就是兩面夾擊燕京府,燕京府圍困就是,早晚都能拿下。”
“拿下燕京,那將門那群無膽匪類的大后方廣信軍、安肅軍、保定軍、信安軍、順安軍、永寧軍、永靜軍,就徹底暴露在了官家兵鋒之下。”
“他們進兵汴京,徹底失去了自己的后方,那將門就如同秋后的螞蚱一樣蹦跶不了幾天了。”
趙桓臉色有些難看,冷冷的說道:“朕不愿意漢人相殘,但是既然他們做得了初一,就怪不得朕做十五。”
“這群家伙,本來就在功勞簿上躺了一百六十年了,現在既然跳出來了,不打掉,怎么服眾。”
“本來大宋富裕,榮養這群廢物綽綽有余,既然跳出來,抽出手來,打死就是。”
“燕云防務,就按當初種少保上的扎子去做。抓緊時間兵發居庸關,一旦得到韓世忠的消息,立刻進攻燕京。”
“謹遵圣命。”種師道俯首說道。
“還有,叫岳校尉覲見,朕有門親事要和他說合一下。”趙桓叫岳飛來說合親事,林幼玉的性子和岳飛的耿直性子,非常合適。
趙英忽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說道:“種太尉帳下軍都副使張浚,在殿外等著,說是與岳校尉起了沖突。”
驕兵悍將,能打勝戰,也難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