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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唯破釜沉舟耳

  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還是我去吧。我走后關緊城門,除非局勢已定,否則不要開城門。哪怕是兵敗,也不要開城門收攏潰軍。”王稟異常堅定的說道。

  “我們這個釘子非常重要,必須給金人足夠的仇恨,讓他們迫不及待的想要攻破我們的城防,殺掉我們的那種渴望啊!需要更加炙熱一些!更加強烈一些!”

  孫翊的手都在顫抖,他并不是害怕,而是在激動,跟著王稟混,打仗就是爽快。

  “未慮勝先慮敗,王軍都,出城夜襲,是不是不太符合兵法?”孫翊不解的問道。

  王稟笑了笑,臉上的傷疤讓他看起來有些猙獰無比。

  “孫都尉。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有說我要得勝乃還嗎?勝負我并沒有考慮。只是要出城打他們,打疼他們。如此而已。”

  “唯破釜沉舟耳!”王稟笑著說道,語氣格外的豁達。

  他的目的就是為云中路的軍堡,拖延時間,至于生死,在太原城戰之后,他就已然全部忘卻。

  殺金人。

  這就夠了。

  草原的夜晚并不安靜,在這滿是虎患狼災的時候,草原上的夜充斥著捕獵的血腥,不斷有野獸哀嚎聲傳出,似乎是某種食草性動物,被捕獵之后發出的慘叫。

  今夜的月亮也十分的圓潤,月光將整個草原堵上了一層銀色,閃閃發亮的草原上,有一群野馬的頭馬,突然抬起了頭,看著遠方。

  它突然發出了一聲長嘯,野馬群肆意的奔跑起來。

  他們在逃跑,躲避的是所有草原上生物的天敵,人類。

  這是群精銳的軍卒,他們的動作很慢,也很輕,為了節省馬力,從臨潢府出來時,出動了不少的決勝戰車,馱運甲胄。

  正是王稟的率領的五千捷勝軍卒。他們靜悄悄的草原上前行,也終于看到了燈火通明人聲鼎沸的金兵大營。

  在草原上建城的臨潢府,城池周圍地勢非常平坦,金人的包圍圈并沒有駐扎在臨潢城下,而是選擇了一個遠處丘陵的背坡。

  在臨潢城到金人大營這十余里的地界上,有很多很多金人的斥候。

  不過多數斥候,被王稟的軍卒給殺了,

  但是依然有不少的斥候,將宋軍出營的消息,送回了完顏宗翰的大營。

  “就到這吧。都回城里吧。”王稟讓孫翊摔著剩下的人回到城里。

  王稟估計了一下時間,現在斥候應該已經把自己襲營的消息告訴了完顏宗翰。

  “王軍都保重。”孫翊帶這決勝戰車離開,王稟命令捷勝軍穿戴好自己的鎧甲。

  “有死無生!!”王稟手中長槍一指,引馬快走,向著金兵的方向走去。

  捷勝軍的軍卒坐在馬背上,拍了一下身上的鎧甲高聲吼道:“喝!有死無生!”

  這哪里是夜襲,分明就是強攻!

  “戰!戰必勝之!”王稟再次高聲喊道!

  同樣整齊的呼喝聲響起,五千人的騎兵隊開始向著金兵大營的方向移動著。

  “戰!戰必勝之!”

  高亢的歌聲在草原響起:“好男兒,別父母,只為蒼生不為主。手持鋼刀九十九,殺盡胡兒方罷手。”

  “壯士飲盡碗中酒,千里征途不回頭。金鼓齊鳴萬眾吼,不破黃龍誓不休……”

  王稟看著自己黑壓壓的一片軍陣,看著他們高昂的戰意,就知道此戰并不是沒有勝算。

  硬碰硬,我大宋男人亦是好男兒!

  王稟手中長槍一指,馬匹由快走變成了沖刺,和剛剛出營準備迎戰的金人,狠狠的碰撞在了一起。

  其實韓世忠對捷勝軍為何轉變的看法,絕大多數都是對的,但是也缺少了一項很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還債。

  太原城二十萬軍卒因戰而亡,而童貫帶七萬捷勝軍望風而逃。

  這些捷勝軍再次回到太遠戰場的時候,看著太原城的慘狀,如果沒有人的感觸,那就只是動物,而不是人了。

  他們之所以跟著王稟一起出城,一起做這種不顧生死之事,其實就是在還債而已。

  殺金人,是最快的還債的方法。

  太原慘狀,不僅僅要由金人負責,也需要由逃跑的捷勝軍負責。

  所以,捷勝軍每戰必死戰不退,戰意高昂而窮追不舍,只是把自己看成了死人而已。

  “啊!”王稟爆喝一聲。

  他手中重錘掄圓,狠狠的砸在了金人的兜鍪上,把這個鐵浮屠的金人騎兵,給砸下了馬,在他新力未生,舊力已老的時候,突然從旁邊竄出來一名金人。

  金人高舉著狼牙棒,向著王稟揮擊而來。

  正在王稟要規避要害,準備受創,接下這一擊襲殺時,一道烏光從從眼前疾馳而過,擊中了面前這個小全裝金人的臂膀。

  王稟趁機揮動手中大錘,錘爆了金人的兜鍪。

  他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那名負責支援的親從,暗自感慨,這個三三制戰術的小規模戰陣,是真的強。

  此陣暗合天地人三才之大道,他其實更喜歡叫這種進攻、掩護、支援的戰術叫三才鴛鴦陣。

  連綿而不絕,配合之簡單實用,超過了很多繁雜軍陣,完全應該推廣開來!

  王稟揮動了一下手臂,繼續帶著軍卒向前沖殺著。

  按理說王稟這個偏將軍是不允許親上前線作戰,否則拼死打仗,結果升官加爵,還是在軍陣的最前方賣命,誰還會把軍爵當回事?

  但是打仗這種事,有些人就天生屬于戰場。

  王稟總覺的在后面待在大攆上看軍卒打仗,是一種很丟臉的事,一個將軍,不敢身先士卒,不是好將軍。

  王稟的沖殺突然結束,面前的敵人消失不見,金人的軍陣,被王稟的五千捷勝軍,打了個對穿。

  王稟勒馬回望,那是一條血路。在金人的軍陣之上,生生撕開了一個口子。

  而這個口子,居然沒有愈合的跡象,金人呆滯的望著王稟的方向,眼神中盡是迷茫。

  什么時候宋軍這么強了?

  王稟看著自己軍伍的規模,就知道其實傷亡比例幾乎一致,倒下的宋人和金人其實一樣多。

  但是金人并不會這么看待,他們就知道自己的大軍被敵人生生戳出了缺口。

  王稟忽然意識到,這些金人早就不是那個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連戰連勝,轉戰三千里而無一合之敵的金人了。

  他們是在忻州、朔州、云州,接連三次大敗,把云中路輸給宋人的金人!

  是一群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金人!

  而這樣的金人,根本不是王稟這種血堆里爬出的悍將的對手。

  “我本堂堂男子漢,何為韃虜作馬牛,殺盡天下韃與虜!殺!!”

  王稟引聲高聲呼喝!手中長槍一引,指向了呆若木雞的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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