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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煙熏火燎水淹抓耗子

  程褚從各方面都要比沈從還要優秀一些,為人要比沈從還要謹慎很多,但是程褚并沒有撈到從龍之功。

  他保住了李綱,算是功績,也剛剛足以讓程褚變成指揮使。

  這世界沒有絕對的公平,程褚最近不知道為何讀書非常勤奮,趙桓對程褚是極為滿意的。

  當他看到程褚的模樣的時候,不由怒火中燒。

  “官家,臣引馬到辛莊七里外停下,前往辛莊,沒成想還沒到辛莊,就遭到了暗矢,臣與三位親從官都是這個模樣,有負圣望。”程褚身上掛滿了箭矢,得虧程褚生性謹慎。

  他在前往辛莊的時候,就已經全甲前去,要不然他就回不來了。

  “你無錯。令胡御醫好生給你看看,以后再議。令張叔夜點兵,領一萬兵馬到辛莊圍剿劉家死士!反了天了!”趙桓憤怒的喊道,他自己本人帶著人回了皇宮。

  開玩笑,這個時候去圍觀,會出大事的!

  此時此刻,這群死士的最大的目標是誰?必然是自己。

  趙桓為了不給軍卒們搗亂,率先回到了皇宮,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趙桓連文德殿都沒待,躲在文華樓上。

  帶著朱璉和趙諶兩人,防止宮中被滲透。

  這宮中出了多少事了?趙桓對宮人已經沒有了基本的信任,即使延福宮和文德殿,趙桓都已經懷疑起來了。

  聽說劉家豢養了死士,那還得了?

  張叔夜緊急調動兵馬,開始清繳辛莊,而另外一批人圍困了整個劉家府院。

  軍隊至,死士三下五除二就被收拾的干干凈凈,但是張叔夜也是一名宿將,不會輕易涉險,對于幽深的地道,甚至稱之為地宮都不為過的劉家地道,張叔夜極為慎重。

  張叔夜將所有的軍卒散播在整個汴京城中,開始煙熏整個地道,所有冒煙的地方,都用泥土堵上之后,張叔夜開始水淹。

  確定了劉家莊的地道入口是唯一的冒水口之后,張叔夜才停下了水淹的舉措。

  無數死士在死亡的威脅之下,從洞口魚貫而出,被張叔夜的大軍抓了個正著。

  比李邦彥猜想的人數更多。

  劉家居然在京城里,天子腳下,豢養了五千余眾的死士,在反復拷問之后,張叔夜才派人進了灌了水的地道之中。

  讓趙桓心情非常差的是,得虧趙桓沒有因為面子的問題,去問了問李邦彥,要不然這劉家的地宮就正式成型了。

  如果不是事發突然,劉家的死士的狡兔三穴,就可以跑的無影無蹤。

  要不是事發突然,劉家的地宮的排煙排水的洞口就悉數挖好了,張叔夜想要拿下地宮,不付出昂貴的代價,簡直是癡心妄想。

  要不是事發突然,趙桓也不知道在汴京城中,居然有這么多的趙構同黨。

  幾乎所有有名有姓的邸店大商,都是趙桓的忠實擁躉,他們給臨安送了無數的錢糧做支持。

  不僅如此,劉家為代表的邸店大商們,私制弓弩,鎧甲準備隨時策應趙構的王師北伐。

  趙桓知道的突然,但是下命令沒有絲毫的遲疑。

  而劉建,也沒有死,他從地宮里爬了出來,被捷勝軍給抓了個正著。

  “全殺了吧。”趙桓沒有絲毫表情的說道。

  死士,什么是死士?

  一群亡命徒,趙桓翻了不少的卷宗,這些死士名義上是江湖的俠客,為了錢或者為了報恩,聚集在了劉家的手下。

  但是趙桓發現這些所謂的死士,不過是些在逃的要犯。

  在黑棺材面前,眾生平等。

  所有的死士,沒有扛得住兩天,都一五一十的將自己的罪狀,交待的一清二楚。

  都是些該死之人。

  趙桓之前下過一個對江湖流匪的詔書,就是他們必須下山,歸入工賑監做工,維持生計,等待均田。

  而趙桓這次抓住的這群人,就是那些窮兇極惡,死不悔改的流匪,他們身上絕大多數背著人命官司。

  李綱的腿一抖,說道:“死士該死,那些商賈,官家。”

  “一樣處死吧。女眷歸入教坊,樊樓、甜水巷等官妓館的空位很多,統統歸到娼籍。男性流放嶺南,建設瓊州去吧。”趙桓看著手中的卷宗,悵然不已。

  自己一道政令下去,人頭滾滾,萬顆人頭就這樣死于閘刀之下。

  這是謀反,這些人不能留。

  李綱嘴唇動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俯首說道:“官家,死士約五千七百余人。皆背負命案,死有余辜。商賈之家首惡盡除,籍家產,也是符合律法。”

  “只是官家,那些女眷,多數都不涉及此事,能不能稍微寬容一下?以彰顯官家仁德?”

  “捷勝軍還有不少軍卒,沒有持家之人,這些女眷又不知情,編入教坊,徒增幽怨,到時候又是一陣歪風,歪詩。官家,不如將這些女眷重做軍婦?成家的那種。”

  李綱嘆氣,官家這屠刀一舉,就是近萬人頭,死士五千七百余人,涉案的商賈超過了五千,這一下就嚴重摧毀了整個汴京的坊市格局。

  李綱其實想勸勸官家的,可惜他找不到理由給這群人申辯。

  張叔夜找到了六千余副臂弩,五千余腰弩,長弓萬張,箭鏃數萬,長短兵萬余,這萬刀劉,是真的萬刀。

  這是明目張膽的造反。

  做事極為隱蔽的劉家等人,如果不是因為趙構說漏了一句,恐怕會一直躲在汴京地宮里伺機而動。

  “成家嗎?說的也是,那就饒過女眷吧。其他的依旨行事吧。”

  趙桓也是非常的頹廢。

  他想不明白啊!

  他的均田,讓大多數農民受益!

  商改,結束撲買的承包制度,讓稅務透明,讓商人們做事有了章程,而不是被幫派的游俠兒隨意收稅,他在保證大部分人的利益。

  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有了制度,就有了保障。

  為何這些人會選擇幫趙構呢?

  趙桓異常頹廢的坐在皇位上,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模樣,即便是金人來的時候,他都不是這個模樣。

  意氣風發,都是兩個肩膀頭扛著一個腦袋,誰都不是鐵打的。真刀真槍的打了一場,大宋人人好男兒。

  可是他現在開始有些懷疑自己。

  這是一萬人啊!

  他一道朱批,就是一萬條人命,一萬個家庭!

  但是他又不能饒恕這些人。

  事實上,趙桓只是將知情的涉案人員全部誅殺。

  按照宋朝法律,造反是要夷三族的。

  大宋的法律是極為嚴苛的,趙桓的這個政令,在朝臣眼里,甚至格外的仁慈。只誅殺了涉事之人。

  但是趙桓不能接受的是,自己已經讓絕大多數人受益了,他們為何要造反呢?

  “李太宰,你說朕做錯了嗎?”趙桓出神的問道。

  李綱一愣,官家開始猶豫了嗎?果然趙家人都是一樣,出乎意料的優柔寡斷。

  李綱嘆氣的說道:“官家,臣以為官家無錯,錯的是他們。涉及此時的多數是坊市里的一等商賈。他們欺行霸市,做事肆無忌憚。”

  “官家,商改正是動了他們的命脈,所以他們才選擇鋌而走險。”

  “涉案之中,沒有一個二等以下的商賈,盡數都是邸店一等,官家,莫要掛懷。”

  李綱有些急切,官家你不能慫啊,你要是縮回去了,半截的商改,走了一半的均田,就沒法走下去了!

  大宋就完了!

  趙桓猛地驚醒,他再次打開了卷宗,看了很久,才發現自己誤會了。

  果然參與造反的都是邸店一等商賈,連一個二等的都沒有參與,甚至有超過半數的一等商賈,都不知道此事。

  果然,萬刀劉他們這次造反,搞得非常隱蔽!估計加入他們這個圈子,需要不少的考驗。

  可惜被一個老狐貍的李邦彥,從趙構的一句話里,聽出了不少的貓膩。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一旦有了些許的線索,那一切都會變得明朗起來。

  趙構果然是好隊友啊!

  趙桓這才舒了一口氣,嚇得他以為自己的國政出現了問題。

  超過五成的一等商賈之家,幾乎所有的中等商人和下等商人,選擇了支持趙桓。

  除了稅務,還有邸店規范的各種改良制度。

  都是些崇禎看了流眼淚的義商啊!

  趙桓這才算是明白了問題的關鍵。

  他也是被這個近在咫尺的造反給嚇了一跳,細細理清楚關系之后,趙桓才放下了心。

  自己的國政沒有問題,是適合現在大宋的。

  畢竟這幫一等商賈都覺得發不義之財,是錯的,連萬刀劉的考驗都無法通過,可想而知,他的國策,是受到了絕大多數人的支持。

  這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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