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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四章 開關門

  “在想什么呢?”朱璉的手,環抱住了趙桓,溫柔而婉轉的聲音在趙桓的身后響起,她的丈夫眉頭緊皺,讓她極為擔心。

  “沒想什么。你說如果朕變得不那么仁善,像始皇帝那樣,暴戾一些,會不會變得容易一些?”

  “或者像文皇帝一樣,文韜武略樣樣精通,會不會不這么為難?”

  “或者朕變得昏聵一些,像太上皇那樣,會不會這么糾結呢?”

  趙桓伸手看著明月,似乎是在問自己,也好像在問朱璉。

  朱璉輕笑了一聲,出神的說道:“官家既不是始皇帝,也不是文皇帝,更不是太上皇呀,官家就是官家呀。”

  “我就是我?”趙桓哈哈大笑起來,手指刮蹭了朱璉的鼻子。

  “朕是皇帝,朕就是朕。”趙桓終于站了起來,對著明月說道。

  朱璉看著月色下的趙桓,一時間眼神有些迷離,她的丈夫,逐漸變得偉岸起來,從庇佑一個家庭,到庇佑一個國家。

  到現在,他的身影愈加高大起來,這個男人變得愈加的迷人。

  “官家…”朱璉的手用力的摟住了趙桓,輕聲而嫵媚的說道。

  “嚶…”

  次日清晨,宇文虛中收到了趙桓的詔書,命令燕京、云中路開關放人。

  依舊是之前的命令,沒有絲毫的改變。

  “官家果然是一個言行合一的仁善之君啊。”宇文虛中感慨了一聲,而他并不準備抗命,他真切的執行了趙桓的命令。

  把早就準備好的書信,發給了汴京的陸宰。

  作為汴京轉運使的陸宰和戶部溝通,啟動京畿路的常平倉,準備開始沿著大運河向燕京送糧,而陳家也在第一時間開始是通過海運,向平洲運糧。

  俯瞰整個大宋的領地,平底船、糧車、樓船,蜿蜒的運糧車隊船隊,排成了一條條長龍,向著燕京和云中路進發。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執行趙桓的意志。

  山海關的城門前,一名傳令兵,甩下了紅色的旗幟,大聲的喊道:“開關門!”

  完顏宗干蹲在山海關的門前,看著衣衫襤褸,連雙鞋都沒有的金國百姓,臉上露出了一些笑容。

  他就這樣躺在草垛車上,怡然自得,臉上依舊是那一副什么都無所謂的樣子。

  “你讓老子一頓好找,以為你趁著開關,跑了呢!”王稟把完顏宗干的草垛車一腳踹翻,說道。

  “王正臣!你就是有六足四翼,老子今天也不會放過你!”完顏宗干忿忿不平的喊道,欺人太甚!自己躺在干草垛的車上,挨著你王稟什么事了!

  王稟和完顏宗干赤手空拳,乒乒乓乓的打了起來。

  “停停停,不打了。”王稟率先喊道。

  他扶著胯,連連擺手,自己不能玩了。

  “新婚燕爾喲,你王正臣這腰也不行了?哈哈。”完顏宗干笑得極為愜意。

  “說屁話。”王稟無奈的笑了笑,自己扶著的地方又不是腰。

  “你不會是舊傷復發了吧?”完顏宗干看著王稟的樣子,臉色有些嚴肅的問道。

  “嗯。”王稟點了點頭,從黃龍府到熱河這千里轉移,天氣一直比較嚴寒,得不到好好休息的身體,其實并沒有大好。

  這一下雨身上就有些癢,隱隱發痛。

  “抱歉,我忘了。”完顏宗干一臉歉意的說道。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頭就扎進了干草垛里,在干草垛里不斷的翻找著。

  “吶,剛才從這些入關的平民,獻出來的東西,都是你的了。遼東千年老參。一天切一小片,一丁點,多了會出事的,這玩意兒,大補。”完顏宗干伸出手,比劃了一個一小點的手勢,將老人參遞給了王稟。

  “你這也太狠了,那些百姓身上本來就沒多少東西了,你還收他們東西?”王稟的眼神都變了。

  這人也太狠了!

  “哪有的事!我在這看金國百姓入關,有百姓認出我來了,死活塞給我的。”完顏宗干笑著說道。

  王稟點頭,接過了老人參,笑著說道:“官家還是隨了你的意,把金人放進關了。”

  “哪有隨了我的意,你看那些尸體,難道還能是漢人嗎?”完顏宗干指著門在的金人的尸體說道。

  他夸張的劃拉了一個巨大的半圓,說道:“查的很嚴,金人很難混進來,那一大片的尸體,都是金人。”

  “有選擇的篩選入關,讓流民開始主動將金人篩選出去,你們官家好狠的心啊。”完顏宗干看著王稟搖頭說道。

  “我有些明白了,你們官家說的那句話,就是他下了諭旨要北地百姓饒過金人,北地百姓也不會放過金人的含義了。”完顏宗干看著王稟鄭重的說道。

  而此時的宇文虛中,再次被趙桓叫到了文德殿內。

  “朕昨夜想了一晚,最后還是決定,把金國的百姓放進了關。這是一個極為艱難的決定。”趙桓坐在御上說道。

  宇文虛中搖了搖頭說道:“臣將貫徹官家的詔命,絲毫不敢有任何的違背,官家說如何,那就如何。”

  趙桓開口說道:“朕昨日在思考一個問題,我們為什么謀劃滅掉金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他們從踏入關內以后,就是朕的子民了。為奴十年是對他們過去的懲罰。”

  “朕就在想,若是我們踏平了金人,遼東郡的那些百姓也就變成朕的子民,一千萬戶,皆為故民,朕舉起屠刀對準百姓,朕于心不忍。”

  “朕帶兵平定遼東郡,是為了大宋之安定,為了子民安泰。這些漢民,也是朕之子民。他們脫離關內以百年之久,但是依舊不能改變他們是漢民的事實。”

  趙桓將昨夜思考了一夜的問題,說了出來。

  他將自己滅金之戰,正式從滅金,定義為了收復故土,庇護故民。

  否則很容易把滅金之戰,打成治安戰,進而讓自己的國家陷入戰爭的泥潭。

  宇文虛中拜服說道:“臣,謹遵圣誨。”

  他是御史大夫,他站的角度是大臣的位置,他勸諫官家的目的,并不是為了殺戮。

  而是讓大宋官家知道這個政令的背后,有怎么樣的危害,會有怎么樣的后果,早做準備。

  正如趙桓所言,他是一名文臣,先是臣,再是文人。

  他的骨子里裝著的是禮,他接受的教育,很難讓他對屠掠平民無動于衷,但是他必須要講。

  那是他作為一個臣子的職責。

  “官家放心,金人萬萬不敢這個時候,隨著難民破關。他們不敢。數百萬人,我們站著天時地利,都害怕百姓暴起,金人萬萬不敢觸這個霉頭。官家。”宇文虛中說道。

  趙桓點頭,他的百姓、他的臣子、他的后妃都沒有讓他失望,和他站在了一起。

  這就夠了。

  “不過臣有一條想法,興教化之事,應該抓緊時間安排了。將民憤對準金人的殘暴壓迫,將仇恨的種子在他們心中埋下,讓王彥王軍都深入他們,先練練手也無妨。”宇文虛中建議道。

  王彥還沒有出發,他前往山海關跟王稟取經之后,就被金人的百姓們給堵住了,出不了關,現在放金國的百姓入關,王彥也估計要等很久,那不如趁機練練手。

  “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那就這么辦吧。”趙桓點了點頭,讓王彥先練練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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