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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種少保墳前跪像+1

  完顏婁室看到了晨曦中的燕京城,這個城池,充斥著生機和昂揚。

  這是在金國根本看不到的盛景。

  在大宋周圍的田地里,都是耕作的農夫,他們看到軍卒路過的時候,甚至會送雞蛋給軍卒,但是最后這些雞蛋都留在了路邊。

  不拿百姓的任何東西,是大宋官家趙桓反復強調的內容。

  河間軍是執行最徹底的地方,凍死不拆屋,餓死不虜掠!

  永定軍的口號是秋毫無犯!

  捷勝軍還沒有,但是他們正在努力的規范自己的軍紀。

  倒是不少的軍卒被老農拉著問是哪里人,家里幾口人,是否婚配,儼然是一副嫁閨女的樣子。

  這一切都讓完顏婁室說不出的艷羨。

  沒辦法,金國的軍卒所到之地,百姓唯恐避讓不及,不吐口痰砸個臭雞蛋,都是好的了,還送雞蛋,嫁閨女?

  完顏婁室呆呆的看著這燕京路的變化,當初,他曾經來到過這里,和耶律大石在被這個名叫龍門壁的地方,打過一仗。

  耶律大石完敗被俘虜,而后帶路到了青冢大營,也是那一戰,自己俘虜了遼國的皇帝,耶律延禧。

  他是金國赫赫有名的戰神,少時隨著完顏阿骨打征戰南北,無一敵手。

  今天莫名其妙的敗在了一個不知名的都統手里。

  “為什么你們會被百姓歡迎?”完顏婁室愣愣的問道,這太奇怪了,大宋的軍卒不是賊配軍嗎?

  劉復哈哈大笑的說道:“他們看到了官家賜下的王字龍旗,知道是六足四翼的王正臣的軍將到了,自然會來看個熱鬧啊。”

  六足四翼嗎?那是什么?不過,完顏婁室沒有了再開口的興趣。

  自己知道又能怎么樣,還不是死在鍘刀之下?

  完顏婁室看到了燕京這個超級大城,他看著巍峨的城墻愣愣的說不出話來,這座現在僅僅民夫就數十萬之多的燕京城!

  城墻將近四丈高!還有河間軍的旗幟在城頭飄揚著,自己五千人,想拿下這樣的大城。

  癡人說夢。

  數字在紙面上擺著的時候,總是讓人有些懷疑,完顏婁室見過最大的城池是大同府圍五十里,他將圍七十二里的概念,套在大同的身上。

  現在想來,自己所謂的千里奇襲,最后的結果,可能真的是鐵槊砸在城墻上,砸下些齏粉,再沒有其他。

  五千人無法撼動的超級大的城池。

  他進城的時候,看到了鋪面金磚的御街的時候,再次深深的嘆息,這種磚,他見過,在遼上京的王宮里有一處寢宮,鋪著這樣的金磚。

  而這樣的金磚,居然鋪滿了整整一個大街!

  而且四處的民居,居然也能看到金磚的蹤跡。

  大宋富碩,果然是真的。

  完顏婁室是在刑獄中見到了已經改名為王家彥的完顏宗干。

  “我給你帶了一壺好酒,大宋的官家可能不會見你了。你的斬立決的詔書,已經送到了刑部。罪名是戰爭罪。這個大宋的官家,還是蠻會起名字的嘛。”王家彥給完顏婁室到了一杯酒說道。

  “嗯,你怎么樣?大宋的皇帝殺不殺你?”完顏婁室啃了個雞腿,笑著問道。

  王家彥撓了撓頭,說道:“我這顆腦袋在大宋不值錢。不是說我不值錢,是大宋的官家手里有一大堆的參事,樞密院專門養了一幫人,怎么謀劃滅了金國。我這顆腦袋在大宋沒什么用。”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況且那些參事們都是絕頂聰明的人。”

  “這樣嗎?那你豈不是沒用了?沒有用的人,大宋養你做什么?”完顏婁室有些啞然,停了一下,喝了一盅酒問道。

  完顏宗干搖了搖頭說道:“王稟活著的時候,我應該死不了,你給我的遼東千年老人參,我給了王稟給他補補身子,省的早早死了。”

  “只要他安穩的待在山海關,不出擊的話,應該能活到好久。”

  “只不過可能我無法留下兒孫,大宋的皇帝是個小氣的人,他不會允許的。”

  完顏婁室點了點頭,說道:“嗯,看也看過了,趕緊回山海關,沒事別在大宋的皇帝面前晃蕩,萬一他哪天殺意起來了,殺了你,王稟還能為了你造反不成?”

  完顏宗干笑了起來,那個脊梁骨隨時都挺的筆直的王稟,為了自己真的不至于。

  他笑著說道:“那怎么可能!王稟這家伙左邊臉上寫忠,右邊臉上寫著義,天靈蓋上頂著為國赴難,和你一樣一根腸子通到底的人。”

  “指望他造反,還不如指望老母豬爬上樹。”

  “這里還有條東坡魚,我專門買來給你的,多吃點。那我走了。”完顏宗干起身轉身離開。

  他離開了刑獄,走出陰森的大牢的時候,跪在地上用力的磕了個頭,這個頭很用力,砰砰作響,砸出了血跡。

  這個頭,給即將趕赴刑場的完顏婁室。

  這是金國的戰神,他隨著完顏阿骨打,也就是他的父親四處征戰,庇佑了金國的周全。

  可是現在,他也要走了,自己父親留下的最強的一尊戰將。

  完顏宗干站起來的身形有些踉蹌,他不是個軍卒,他無法理解完顏婁室那種生死看淡的模樣。

  所以他惜命,他害怕死。

  從什么時候開始,金國開始變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大概是從收攏刀兵安地方那條政令開始的吧。

  完顏宗干想起自己執行的這個政令,就感覺到了荒唐。

  明明一個從設計到執行,看起來都是一條善令的軍令,執行到最后,卻成為了壓榨百姓的工具。

  自絕于百姓。

  完顏宗干看了一眼刑獄,完顏婁室的死,完顏宗望這個二太子,他絕對參與其中了!

  那封射進山海關的第二封信!他親眼看到過,字跡絕對是完顏宗望的一名親信!

  趙桓最后還是來到了刑場,這是條漢子。

  他看到了完顏婁室的樣子,精氣神還不錯,符合趙桓對戰神這個詞的一切理解。

  面對生死的大淡定和豁達。

  他跪在那里靜靜的聆聽著大宋官家對他的審判,從河東路的朔州到山陰,他親自縱兵劫掠殺死的百姓人數。

  直到這個時候,這個金國的戰神的表情才有了一絲的愧疚,跪倒在了鍘刀之前。

  “官家,鍘了完顏婁室,就和金國徹底不死不休了。”宇文虛中及時提醒道,他并沒有勸諫趙桓的意思。

  因為他是燕京府的經略使,這場審判完顏婁室的刑場,他是主事之人,他已經將斬立決的牌子扔到了行刑臺上。

  “不死不休就不死不休,誰怕誰?”趙桓笑道。

  鍘刀落,人頭滾動了兩圈落在地上。

  “哎。”

  他在為完顏婁室可惜,這要是生在大宋,說不定能擺在武廟里,享受歷代君王的香火。

  趙桓站起來說道:“人死了,把他埋了吧,別暴尸了,到時候整條街都臭了,大夏天再鬧出了瘟疫。”

  “還有,給種少保的墳前立個跪像。把這完顏婁室給弄上。”

  趙桓始終把種師道的過早去世,歸結到隨自己北上云中路親征的顛簸上。

  這一切都怪金人!

  他其實知道種少保的離開,其實自己也有一定原因,他袖子里裝的那三本札子,《種家遺錄》、《英才錄》、《大宋兵制》可是他榨干種師道的鐵證。

  趙桓其實很想去勾注山下看看種師道去,跟他炫耀一下,自己這一年都干了些什么。大宋起了哪些變化,好讓他在地下安心。

  但是現在天德州之戰正走到了關鍵的時刻,自己移駕只是給岳飛他們添亂。

  而此時的岳飛看著面前的天德州城,連連搖頭,這群家伙已經走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他們必須用最快的速度突圍,否則糧草耗盡。

  岳飛看著天德州笑著說道:“我以前的時候,聽家里人說,在山里抓到了老虎,要小心翼翼的放干凈它們一滴血,哪怕還有一滴血,都不要靠近,隨時都要小心,野獸的反撲。”

  “困獸猶斗!況人乎?”

  孫翊撓了撓頭,說道:“岳校尉該怎么辦?你明說,我沒聽明白。”

  “就是圍而不攻,他們突圍就炮轟。”岳飛說道。

  孫翊點了點頭,這種軍令,他非常的喜歡,誰愿意沒事讓自己的軍卒去拼命?沒有辦法的時候才會那么做。

  孫翊領命而去。

  現在大同府的軍器院正在日夜生產不靠譜的蒺藜炮,這東西雖然不可靠,但是真的很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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