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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四章 有的人活著,但是他已經死了

  ()有人受傷嗎?”岳飛看著軍卒問道,背嵬軍是岳飛挑選河間軍的精銳軍卒,組成的親衛軍,專門在沙場破陣用的。

  岳飛需要一只力量來鑿穿敵人的陣型。

  這只背嵬軍,全套雙層冷鍛甲,板甲配件籠手護膝一應俱全,全數裝備黃花梨大木反曲弓,鑌鐵長槍和三匹戰馬。

  背嵬軍軍備強化1

  “有匹馬崴了腳,其他無礙。”傅選趕忙說道。

  打這只三百人的斥候,若還有人受傷,那未來想靠這只軍隊,鑿穿敵人陣型,無疑是癡人說夢。

  岳飛看了眼臨潢城,他其實在等,等著臨潢城的金人從城里沖出來。

  他想再試試背嵬軍的實力,但是顯然臨潢城的金人,很慫。

  他打掃站場的速度并不快,一點都不像是在金人城門口打掃戰場,更像是在自家散步一樣。

  閑庭若步。

  岳飛看著臨潢城嘆了一口氣,臉上罕見的掛著一絲迷茫。

  傅選很顯然注意到了岳飛的神情。

  這贏都贏了,已方絲毫未損失一人,為何會岳飛卻露出了如此的表情。

  “岳將軍,敢問為何心事重重的樣子?若是擔心那崴腳的馬匹,大可放心,現在放了它,自己也會找回東勝衛大營的。”傅選下馬補了一刀,這是一個金人的百戶,居然被自己撿到了漏。

  老馬識途,傅選已經想好了怎么處理那受傷的戰馬。

  岳飛笑著說道“不是在想那戰馬的事,而是想這座臨潢城,就是我們去年戰敗的主要原因。”

  傅選愣愣的看著臨潢城,去年他們率領十萬正軍,直撲遼陽城的時候,的確被金人和塔塔爾部給逼退,退回了奉圣州軍堡。

  為此岳飛還跟著韓世忠去燕京請罪。

  傅選茫然的說道“岳將軍,沒贏就是輸嗎?”

  岳飛點了點頭,說道“那不盡然。但去年我們沒有達成戰略目的就是輸了。”

  “別人過年都給了官家賀年禮,咱們呢?連一場酣暢淋漓的勝利都沒給官家啊。”

  傅選點了點頭,岳將軍果然是岳將軍。

  岳飛帶著一百二十人的鐵騎,在臨潢城外五百多步的距離,騎行了一周,臨潢城大門緊閉,城頭上有好多金人,但是因為距離比較遠,他們連射箭的誠意都欠逢。

  岳飛停下了自己的百人隊,指著城頭略帶好奇的問道“那個想必就是杜充吧。”

  傅選抬起手中的千里鏡,叫過來皇城司的察子說道“想必是杜充了,未出庭院步,額頭已到畫堂前,說杜充此人額頭極寬,而且突兀,看來就是此人。”

  杜充膽戰心驚的看著不遠處的鐵騎,他認出了那是誰!

  他指著岳飛對著身旁的完顏宗磐,大聲的喊道“那就是岳飛!就是他,我聞到他的味兒了!”

  完顏宗磐看著瑟瑟發抖的杜充,好奇的看著穿著紅色大氅的城外悍將,說道“那還等什么?走跟我去城外,殺了他!大宋就沒了統帥!那漢人皇帝壓根不懂什么軍陣,沒了岳飛就是沒了牙的老虎!”

  “多好的機會啊,多鮮美的肥羊啊!這是多么上等的機會!”

  杜充連連搖手,說道“岳飛用兵如神,去年征戰云中路、上京路,兩次南下西夏,打的西夏毫無還手之力啊!”

  “他這樣單槍匹馬的跑來偵查!肯定是有伏兵!”

  “不管是大元帥親自前往,還是派遣城中軍卒,都有可能中了岳飛的圈套啊!大元帥!不可輕易出城啊!”

  杜充言深意切的表情,讓完顏宗磐有些疑惑的問道“他真的那么厲害嗎?某不信,讓某去試試!”

  杜充看了眼完顏宗固,示意完顏宗固勸一勸他的大哥。

  完顏宗固也是同樣拉住了完顏宗磐說道“大哥,完顏宗敏駐守在雁門關的時候,就是出城試試岳飛有幾斤幾兩,然后被岳飛攆出了雁門關。”

  “當時東帥在忻州,直接陷入了重圍當中,舍棄了馬匹、大量輜重、契丹奴,才離開了忻州。出城試試岳飛的斤兩,咱還是不試了。”

  完顏宗磐左看看杜充,右看看完顏宗固,重重的嘆了一口氣,憤怒的說道“你現在也如此膽怯!他岳飛如此囂張的在我臨潢城大門前,招搖過市!就沒有人能夠攔得住他嗎?!”

  杜充重重的點了點頭,說道“沒有。”

  仿佛是為了佐證杜充的說法一樣,一只箭矢帶著呼嘯的風聲,擦著杜充的帽盔,將杜充的兜鍪上的鹖鳥的尾羽打掉之后,箭矢的余勢未消,咄的一聲,插在了五鳳樓的木柱上。

  “啊!”杜充聲嘶力竭的喊了一聲,猛不丁的趴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完顏宗磐手抖在抖,他比劃了一下,這至少有五百步的距離!居然能夠將箭矢打的這么遠不說!還這么精準!

  他立刻蹲在了地上,從城墻的垛口處探出半個腦袋,看著岳飛的地方,說道“岳飛擅長什么?不是說善用長槍嗎?”

  杜充依舊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一下,發抖的說道“他有把劍名曰湛盧,當初岳飛為了全家生計典當了湛盧寶劍。”

  “后來童貫從淮南崔家拿到了湛盧劍,交給了大宋的皇帝,大宋的皇帝把湛盧劍賜給了岳飛。這是岳飛的短兵。”

  “說起他手中那把瀝泉槍,更是不得了!”

  “槍上銘刻瀝泉神矛,乃是蘇東坡的親筆!當初槍上纏有蛇頭,岳飛舉巨石砸向了蛇頭,那巨蛇,怎么敢跟岳飛斗法?”

  “只聽呼的一聲,一剎那間,腥霧彌漫,那蛇銅鈴一般的蛇眼露出金光,張開血盆般大口,望著岳飛撲面而來!”

  “只說那岳飛端是好兒郎!絲毫不慌!”

  “只見他把身子一側,讓過蛇頭的撲襲!趁著勢將蛇尾一拖,砸在了泉水旁的百年之樹,五人抱的古樹應聲而斷!”

  “一聲響亮,岳飛定睛再看時,手中拿的哪里還是蛇尾,分明是一條丈八長的蘸金槍!槍桿上有‘瀝泉神矛’四個字!他回頭看那泉水已干涸了,并無一滴。”

  “是為瀝泉神槍!”

  “好!說得好!”完顏宗固大聲喊完,才想起自己沒在茶館里,而是在城頭上趴著,才覺得自己這個叫好有點不倫不類了些。

  他一臉尷尬的左看右看,極為氣氛的看了一眼杜充!

  都怪這個杜充,介紹岳飛的長短兵,居然還說的跌宕起伏!

  跟說書的人一樣抑揚頓挫!

  完顏宗磐剛剛聽了個半截,正待下文,也才回過神來,自己是在城頭上。

  完顏宗磐看著那個入木三分的箭頭,略帶不忿的說道“哼!那今天就暫且放過他!待到來日,某定當在軍陣之前,堂堂正正的打敗他!”

  “這等以眾欺寡,非吾之所愿!”

  岳飛拿著千里鏡看到了自己的箭矢插在了木柱上,說道“就差幾分就把那杜充給打殺了。可惜就斬了他的將翎。”

  將翎就是將軍帽盔上插著的那白色羽毛,是鹖鳥(褐馬雞)的尾羽,相傳是從東漢時候,虎賁中郎將以此做冠飾,后來的將領多喜歡如此。

  傅選暗自瞠目結舌,岳飛的武力值本來就是很高,再加上官家批了萬貫專門打造的黃花梨大木反曲弓,這弓箭的射程都快頂上半個床弩了!

  太恐怖了!

  而傅選看著岳飛身上的雙層甲和板甲配件,強弓厚防,人間殺器啊。

  而岳飛笑著說道“這黃花梨大木反曲弓還是有些缺點,常人難以拉開,給李太宰上道札子,讓軍器院再想想辦法。”

  “他們不是有個滑輪什么的,可以省點力嗎?”

  “還有就是這新打的鋼槍,沒辦法再開開刃了。很顯然,金人慫了。”岳飛帶著籠手指了指臨潢城說道“喪失了勇氣啊,金人就失去了一切啊。”

  “不過大同府軍器院的匠作的手藝倒是越來越好了。”

  傅選點了點頭,他手里的長槍和岳飛手中的瀝泉槍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大同府出產的制式長槍。

  重量上分毫不差,但是威力上,傅選可不敢跟岳飛過招。

  有時候,這個長槍的威力,還是要看名字的。

  傅選就打不出岳飛那種氣勢來,他也打不過岳飛。倒是能跟岳飛過招酣戰的楊再興,現在高麗那邊。

  岳飛暫時軍中無敵手。

  岳飛驅動馬匹,準備繼續偵查敵情,跑著跑著,他忽然勒住了馬匹,看了一眼杜充說道“官家有句話傅選你還記得嗎?”

  “哪一句?”傅選楞了楞,問道“是那句你們后退一步,就是朕的尸體,你們后退兩步,就是大宋的山河?”

  岳飛搖了搖頭說道“不是這句。我再想想。”

  “哦!對!是官家曾說過,有的人活著,但是他已經死了。”

  “那杜充雖然還活著,但是已經死了。”

  岳飛看了一眼雁門山的方向,那里是種師道的墓碑,嘆氣的說道“還有一句是,有的人死了,但是他還活著。”

  大宋的軍卒并沒有忘記,是種師道力勸大宋皇帝御駕親征,才解了太原之圍。才有了今日之大宋。

  他將自己腐朽的身體,埋在了云中路這條不歸路上。

  岳飛率著百騎,翻過了大鮮卑山的余脈,這里沒有從山頂進攻臨潢城的能力,四處都是懸崖峭壁,錯非岳飛真的會飛,否則拿下臨潢城,只能正面強攻。

  “前面就是黃龍府的界碑,我們走。”岳飛的戰馬帶著呼嘯聲,來到了金人的腹地黃龍府,看到了一個名為大石塘村的地方,看著裊裊升起的炊煙。

  傅選打開了堪輿圖說道“皇城司遞上來的情報說這里是一處漢兒聚集的村落,岳將軍我們去看看?”

  “令將士們不可擾民劫掠。我們去看看。”岳飛點頭說道。

  不得擾民不是仁慈,而是為了維持軍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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