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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一十五章 大宋的根本矛盾

  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鄭望之,但是又沒有確鑿的證據。

  “李太宰,陪朕去一趟金石學社,據說有神龍本的蘭亭集序在拍賣,朕也去見識見識。”趙桓笑著站了起來,準備去這個金石學社。

  由于程褚憨憨的本性,導致其對各種事端都不太敏感。

  憨雖然有點蠢笨,但是也有好處,那就是足夠忠心。

  程褚的忠心,巡視各宮舍的安全也足夠的細心,導致那個躲在背后的人,無從下手,只能用一些小手段才惡心自己。

  如果自己出現在宮外呢?趙桓很想知道他們到底是什么反應,會做如何的應對。

  他不想等到王稟回到汴京了,王稟作為一個純粹的武將,沖鋒殺敵,靖邊安國才是他應該有的作用。

  連李綱這樣心思極為機巧,已經做了四年宰執的他,一個不小心就中了招,可想而知,王稟若是真的在汴京逗留太久,也躲不過陰影處射出的冷箭。

  當年岳飛接到十二道金字牌急詔,撤回臨安的時候,也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被拉肋,死在臨安的大理寺內。

  趙桓決定親自前往金石學社,離開守備森嚴、無從下口的汴京皇宮,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定然會暴露無遺。

  他想要在王稟回京之前,把那個深居于幕后之人揪出來!

  “官家,這……”趙英有點為難,他是一萬個不同意官家這樣的做法。

  趙桓將常服套在身上,笑著問道:“怎么,擔心朕倒是隨意拍賣,花了內帑的錢?”

  “那是官家的錢,怎么用當然是官家說了算,臣怎么會有非議!”趙英連連搖頭的回答著。

  趙桓系上了常服上的腰配,笑著說道:“那就是擔心內帑的錢不大夠,影響我大宋皇室的威嚴嗎?”

  趙英無奈的看著官家,說道:“內帑雖然沒多少錢,四處投錢,但是買了他這小小的金石學社,還是小意思。”

  趙桓踏出了文德殿的宮門,笑著說道:“那就,走著。”

  趙英看了李綱一眼,也是一臉無奈,官家這個岔開話題的能力,越來越難以應付。

  官家決定的事,也越來越難以改變,以前種師道在時候,還能勸兩句。

  李綱跟上了官家的腳步,走上了大駕玉轤,趙英一甩袖子,也跟了上去。

  大宋皇城司上一指揮程褚帶著一隊隊明黃色明光甲親從官,在前面開路,手弩上弦,甲胄在身,連面具都扣在了兜鍪之上。

  “開宣德門!官家出巡!”程褚大聲喊著,讓親從官打開了皇宮外城城門,甲卒魚貫而出,快速的清理著街道上的行人,令其退避。

  趙桓盯著車窗外的汴京盛景,那些行人雖然退避左右,但是依舊探著身子,從甲士的縫隙里,打量著大宋皇帝的車駕。

  李綱看著面色極為嚴肅的官家,有些為難的說道:“官家,臣以為就是找出官家想要找的那個人,也解決不了問題。”

  “朕知道。”趙桓淡淡的回應了三個字。

  他當然知道,就是把那個想要自己挪位置的人找出來,也只是一個治標不治本的辦法。

  大宋眼下的根本矛盾,是實力大增,地位日隆的大宋軍卒們,得到了更多的社會資源,這些原本屬于士大夫階級的社會資源,被攤分到了大宋軍卒手中。

  日益不滿足于現狀的大宋軍卒,希望獲得更多的社會資源,雖然他們自己都沒察覺自己的不滿足于現狀的野心,但是向戰的渴望,代表著大宋軍卒對利益的渴望。

  而原本的士大夫階級自然不會束手待斃,并且想要奪回屬于他們的特權和資源。

  而大宋軍卒利益的賜予者,自然是自己這個大宋皇帝。

  這個矛盾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雖然大宋已經奪回了燕云十六州和遼東郡,將蛋糕做大了幾分,但是依舊不能夠滿足所有人的胃口。

  而這次的對手,只是士大夫階級們推出來的一個代言人而已。

  在沈州的時候,趙桓就對著李綱的札子,發呆過很久,他不明白自己將黑土區分給大宋軍卒,為何遇到如此大的阻力。

  也是在那時,他也想清楚了這種矛盾的本質。

  如何徹底瓦解士大夫階級,是他思考了良久之事。

  “官家心中已經有了答案?”李綱略微有些疑惑的說道。

  趙桓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時機未到,現在言之過早。”

  “官家,要不等王稟將軍回來?”李綱有些遲疑的說道,他覺得官家冒這個險沒什么必要,等到王稟歸京,大兵進城,自然沒人敢再胡說八道。

  畢竟,刀可以砍頭。

  “金人逞兇!南下四千余里,無一合之敵!完顏宗望攻城略地,從燕京一路南下至相州,未曾遭到任何抵抗。到了汴京地頭上,朕沒有怕他。”

  “完顏宗翰在攻略河東,凌辱我大宋百姓,屠掠我大宋善民,圍困太原二百余日,朕到了寧武關,也未曾怕他。甚至在寧武關頭,他差點砍了朕,朕也沒有后退。”

  “現如今,完顏宗望成了個權力的傀儡,完顏宗翰被朕斬于沈州!朕,為什么要怕這個只敢躲在陰暗的角落里的蠹(du)蟲呢?”

  趙桓的臉上掛著極為淡定的笑容,這是大宋,自己是大宋的皇帝,若是在家門口都畏首畏尾,還做什么大宋明君?

  李綱看了眼窗外的披堅執銳的親從官,心中安定,有這些人在,想動大宋皇帝,還得問問他們手里的家伙。

  “前面怎么了?”趙桓指著御街盡頭的高臺,疑惑的問道。

  “今日開封府少尹李若水,監斬杜充。”李綱抬頭看了一眼圍的人山人海的高臺回答道。

  趙桓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號奸臣,當初完顏宗望就是以此人換來了和大宋和談休兵之契機。趙桓笑著問道:“杜充那萬萬緡的財貨,已經挖出來嗎?”

  李綱說道這個臉色變得黯然,嘆氣的說道:“挖是挖出來了,不過多數字畫都已經腐朽破碎,沒有多少價值,還有一些搜集的古籍都被蟲噬,只剩下些金銀財貨約有三千萬緡,已經歸了臨安府庫。”

  “還有就是這杜充甚喜美人,養了不少伶人、瘦馬于那深山密室之中,密室石門只能從外打開,密室內糧食水源倒是充足,里面的伶人和瘦馬絕大多數都死了,剩下的三五人,都瘋了,眼看著也活不了多久了。”

  趙桓皺著眉頭,看著高臺上的杜充跪在鍘刀之下說道:“這是造孽呀。”

  李綱看著杜充蓬頭污面的樣子,失望的說道:“但是杜充并非趙構心腹,所以趙構當初所掠財貨,依舊是個謎團。”

  “杜充怎么說也是個十年寒窗苦讀,一朝唱名東華門之人,怎么就變成了這副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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