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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二十四章 循王三百衛

  趙桓也有點明悟皇帝這種生物的可怕之處。

  自己下個命令,程褚這個憨人,七天七夜不睡覺的拼命查,差點把人給查沒了。

  臨到頭為了皇命,程褚受了傷,自己扶一下,君臣之別限制的君臣行徑,扶都不讓扶一把。

  “官家,程指揮套著內甲,箭矢入體寸許,肺腑受了震動,流血過多,止血就好了,但是這肺腑的傷勢,少說靜養三個月,否則會容易落下病根。”胡元寫著方子,將手中的方子遞給了官家說道。

  趙桓看著這方子問道:“這些藥都是干什么用的?”

  胡元眨了眨眼睛說道:“簡單來說,就是補血用的。”

  “復雜來說呢?”趙桓看著胡元寫的方子問道,他也就是抱著患者家屬的想法,多問了一句。

  胡元看著方子上密密麻麻的藥名,還有重量以及熬藥的火候和醫囑,想了想,靈機一動的問道:“官家是想學方術嗎?”

  趙桓笑著拋了一個這個年代,沒人能聽得懂的梗:“學醫救不了大宋。”

  “誒,那官家不打算學方術之事,臣這就去熬藥了。”胡元樂呵呵的離開了集英閣,遠離了皇帝這個不太好惹的患者。

  趙桓瞇著眼,問道:“程褚親自追到了循王府,趙士褭他要作甚?他循王府哪里來的勁弩?內甲都能射穿?”

  趙英從袖子里,拿出一本大部頭的札子,翻了半天說道:“官家,臣沒記錯,這循王府的家仆,并不是等閑家仆。”

  “當初循王為忠州防御使時,驍勇有功,與軍卒同吃同睡,這些家仆多數都是當初忠州的舊部。還是太上皇當初特賜的三百衛。”

  “哦?拿來,讓朕看看。”趙桓疑惑的拿起了那本厚重的札子,看了一眼趙英的袖子,這寬大袖子里到底都裝了些什么東西。

  這是一本宋廷左右御史寫的起居注。

  趙佶的上一任皇帝是宋哲宗趙煦。

  趙煦共有一子四女,但是這僅有的一子,三個月早夭,沒有后人的趙煦二十五歲英年早逝。

  宋廷不得已延續傳統,兄終弟及,將皇位交給了宋哲宗的弟弟,趙佶。

  而當時另外一個皇位的有力爭奪者,正是寧遠軍節度使的趙士褭。

  趙士褭少有大志,善屬文而勤于兵,親歷戰陣多場,在寧遠軍就職之時,多次立下了功勛,在軍中多有美名。

  趙佶的優勢就是文采好,善工畫筆墨,深得當時的向太后的喜愛,

  尤其是在章惇別著勁廢兩宮太后的時候,趙佶人在汴京,稍加運作就在兩宮太后的幫助下,登上了皇位。

  為了安撫當時的趙士褭,趙佶不得已給了趙士褭三百衛,這三百衛也是大宋僅有的郡王衛。

  有衛自然得有配套的武器裝備,有幾把弓弩,就很合理。

  但是又有一些不合理,趙佶居然能容得了三百帶甲勁弩的郡王衛,活在自己眼皮底下?

  “循王與朕并無間隙。”趙桓將札子還給了趙英,疑惑的問道:“會不會是有人別有用心,利用了這三百衛戍?”

  循王趙士褭在趙桓離開京城的時候,表現可以用優秀來形容,大宋二十五王在京,僅有景王和肅王兩個人生事,而且還是在趙佶在南逃途中的承諾為誘因而起。

  趙桓的疑惑很快就被喧囂聲打破,趙英出門查看了一番,回頭說道:“循王在集英閣外候著。”

  趙桓瞪著眼睛看著趙英,問道:“他瘋了嗎?眼下親從官,朕不見得攔得住!”

  趙桓打開了房門,果然看到了劍拔弩張的場景,趙士褭被集英閣宮墻上的三架床子弩指著,雖然還未上弦,但是其局面已經在失控的邊緣了。

  指望軍隊能夠理智,還不如指望母豬會上樹。

  趙桓打開房門那一刻,親從官們才不甘的放下了手中對著循王車駕的武器,俯首參見官家。

  趙桓哪里敢停留?這要是繼續留下去,反而是給程褚添麻煩。

  回到文德殿的趙桓坐在御座上看著循王說道:“大宗正,今天這事辦得糊涂。”

  “不知道官家說的是射傷了親從官糊涂,還是說去集英閣找官家糊涂。”趙士褭恭恭敬敬的問道。

  趙桓坐直了身子說道:“你府上的家仆,打傷,打死了親從官。”

  趙士褭依舊恭敬的說道:“臣問過了,并非我府上家仆射箭。”

  “臣府中的家仆,都是臣當初在忠州舊部,身上循王的烙印,太深了,為了保全他們,臣才收他們到府中。”

  “他們收刀兵三十余載,三十載未曾張弩射箭的軍卒,一身功夫早就廢了,搭弓射箭?他們的歲數都跟臣這等年紀相仿,半截身子入了土,怎么拉得開弓?”

  “再說臣這府上哪里來的勁弩強弓呀,步人甲倒是有幾套,前幾年金兵拿下,一股腦都送到武庫備戰了。三十多年了,若是我府中有強弓勁弩,臣這剩下的半截,也早就埋到土里了。”

  趙桓點頭,三百衛是趙佶不得已之下,實行的安撫政策,若是趙士褭不上道,還要硬給衛戍配強弓,趙佶那個小心眼,能容得下?

  “若說臣今天到集英閣之事糊涂,臣這把歲數,死就死了,臣要是死在集英閣下,倒是好事,至少臣那些個跟了臣三十余年的家仆,肯定是保住了。”趙士褭依舊十分恭敬的說道。

  “那依大宗正看,這事,誰做下的?”趙桓滿臉笑容的問道。

  趙士褭搖頭說道:“臣不知道。”

  “大宗正且先回去,容朕查清楚此事原委,再行定奪。”趙桓笑著送走了趙士褭。

  “循王他沒說實話。”趙英在側,十分篤定的說道:“官家問他是否知道是誰在背后生事之時,他的眼神飄忽不定,以搖頭掩飾,但是表情不像之前為家仆背責之時,那么坦然。”

  “和那些說謊的人,一個模樣。”

  趙桓之前閑來無事,給過趙英一本《微表情》讓他學著玩,沒想到還用到了正經事上。

  “朕也看出來了,他是有苦難言呀。”趙桓十分理解趙士褭不說實話的動機。

  他作為大宗正,這等事,只要涉及到他頭上,就是殺身之禍,他自然不愿意全家陪葬。

  “是禍躲不過。”趙桓看著黑乎乎的宮外,出神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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