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英在一旁瑟瑟發抖的說道:“這怎么好好的,就要死要活的呀!”
“要不說趙英你不適合涉及外廷這事呢。”趙桓手抖動著拿起了茶杯,杯子蓋都沒拿穩,哐啷一聲掉在地上。
“官家,臣雖然糊涂,但是臣也知道這王將軍可不能動呀,一動這人心就散了!官家不能糊涂呀。”趙英顫抖著將頭埋在了地上,涉及外廷的事,趙英從來不摻和,但是今天,他忍不住了。
趙桓看著這一籮筐的札子,將沒了茶蓋的茶杯放在了桌上說道:“他們這哪里是上諫呀,這些札子進了宮,朕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這哪里是寫的札子,橫豎就兩個字,逼宮!”
王稟還在烤火,就跟沒事人一樣說道:“官家,這事多簡單呀。把俺下了獄,就解決了。連證據都不用想,那王家彥還在我家呢,這就可以治一個通敵的罪名。”
“現在宮墻上站的都是捷勝軍的人,還握著武庫的鑰匙,還能治個大逆之罪。”
“捷勝軍的手腳也不干凈,遼東郡的糧草經俺的手,戶部侍郎鄭望之隨手改個數字,前后搭不上,又能治一個貪腐之罪。”
“正臣你先去吧。”趙桓讓王稟離開了,本來就是讓王稟過來聊聊,事情還沒到需要犧牲王稟的地步。
結果完顏宗干這個家伙,把所有的事都講的透徹了。
“誒,俺回去讓幼玉燒點好菜。”王稟從凳子上起來,向著宮外走去。
趙桓目送王稟離開了文德殿,將手中攥的皺巴巴的英才錄拿了出來,翻到了王稟那一頁,上面寫著種師道對王稟的評價上面寫著:
壯士死知己,青史留華章。俠腸烈膽矢精誠,只為報仇不為生。
“家宴準備的怎么樣了?”趙桓將褶皺的英才錄捋順,重新放回了袖子里,忽然張口問道。
“都妥當了。”趙英依舊在地上跪著。
趙桓看著趙英的樣子說道:“起來。”
“臣不起來,王將軍不能動。”趙英拒絕了官家的命令,甚至發出了自己的諫言。
“趙英你現在出息了呀。”趙桓都被趙英的樣子給氣笑了,說道:“那是王稟自個想的,那是完顏宗干說的,朕又沒說要動王稟,瞧你那樣。”
“朕天天被你們圣上英明喊著,咋地,自己說的話,都不記得了?”
趙英依舊跪在地上不起來,趙桓氣不打一處來,隨手從框子里取了份札子砸了過去問道:“怎么,還跟朕在這里犟呢?朕像是那種挖坑給自己跳的人嗎?”
趙英嘆氣頭,扶著柱子慢慢起身說道:“臣起不來,腿麻了。”
王稟盡心職守的交接班,讓程褚立在了崇德門的城頭上,只要守住了宮門,宮城里都是官家的人,那官家就是安全的。
“你今天面圣了?”完顏宗干看到王稟歸家,就暗道要遭!
王稟點頭笑著說道:“堂堂正正的大宋節度使,見我大宋的官家,挨著你什么事了?”
“你是不是把我勸你不要歸京的那些話,跟官家說了?!”完顏宗干眼睛瞪得豆大,瞳孔劇烈收縮的問道!
“是呀,不然咧。官家問我知不知道官家的煩心事,我總不能什么都不回。你說的那些話,都挺在理的!”王稟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個小鐵壺,喝了兩口燒刀子酒,拍了拍完顏宗干的肩膀說道。
完顏宗干雙手在頭上使勁的撓著,一臉惱羞成怒的說道:“在理個屁!”
“我那都是胡說的!這可怎么辦才好!送到嘴上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王稟招呼著林幼玉吩咐家仆燒飯,給完顏宗干斟了一杯酒說道:“這大理寺人說話就到,我就跟官家要了一頓飯的功夫。”
“家彥呀,我這一進大理寺,你就立刻離開汴京,跑得慢了,腦袋就從脖子上挪窩了。”
完顏宗干感覺自己的脖頸都是涼颼颼,渾身一哆嗦說道:“你別瞎說,你們那個大宋皇帝,不能按照正常中原王朝的皇帝來,我得再捋捋。”
王稟看著完顏宗干縮著脖子的樣子哈哈大笑的說道:“瞧瞧你那個慫樣!就這還勃極烈呢。”
“你還揶揄我膽小!你膽子倒是大!你走了這夫人孩子怎么辦?”完顏宗干氣急敗壞的說道。
“官家曾言,誰離了誰都能活,況且她還那么有本事。”王稟笑著將酒杯端了起來說道:“這一杯,我敬你。當初若不是你從黃龍府指了條路,我手下那僅剩的八千人,一個都回不到大宋來。”
“天寒地凍,四處都是白茫茫的,人都得給凍死。我是個粗人,也沒正式給你道過謝,這杯酒算是我給你道謝了。”
“為官家盡忠是本分,為手下軍卒搏命是義氣,官家給了我忠義兩全,那是個明主。”
完顏宗干看著忙前忙后的林幼玉,居然還是一臉淡定,硬著頭皮喝了王稟倒得烈酒,辣的他眼睛直酸。
“這可如何是好呀!如何是好!”完顏宗干看著林幼玉,這一大家子人,就沒個正常人,螻蟻且偷生,自己的夫君快被皇帝拿出去當籌碼了,夫人居然還一點都不急。
林幼玉看著喝酒的夫君說道:“要我說你就是想喝酒了。”
“就咱大宋那皇帝,一把火把整個汴京皇宮燒了,我都不稀奇!甚至能去添把柴,看個熱鬧。但是拿你,我萬萬不信。想喝酒就說,還弄的冠冕堂皇的。”
“御醫院的太醫可說了,雖然喝酒鎮痛,但是還是少喝點傷身體,一天最多二兩酒,你今天已經喝過了。”林幼玉將酒壺拿走。
想喝酒?沒門。
“婦道人家!你說讓我想喝酒就說,我說了,你一天就給二兩。家彥你給評評,是不是這個理。”王稟有些氣不過的說道。
“祖爺爺,姑奶奶呀,都十萬火急,火燒眉毛了,你們還在這里打情罵俏!有意思嗎?!感情就我一人怕死是吧!”完顏宗干氣急敗壞的說道。
王稟拍了拍完顏宗干說道:“咱們急沒用,最后還是得官家拿主意不是?”
而此時的汴京皇宮燈火通明,如同過年一樣,因為遠在廬山幸巡的太皇太后孟太后,昨夜歸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