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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九章 官家,下雪了

  李綱終究是心軟了。

  大宋的皇帝已經起了殺心,而且還準備好鍘刀,準備把這群墻頭草們全部咔嚓掉,在關內,想當官的人,能從崇德門排到鄂州的朱雀門去!

  哪怕是趙桓殺的天翻地覆,殺的血流成河,也只會在歷史上留下一個嗜殺之名,至于對錯……

  皇帝會有錯嗎?

  但是李綱終歸是心軟了,這一刀子下去,就是陣痛。

  在官家還要繼續征戰金國的時候,大宋朝不能徹底亂了套。

  趙英端著皇帝讓他送的札子,順著梯子進了福寧宮,宮里一切竟然有序,唯獨沒有梯子。

  因為進出得過梯子,官家雖然沒有下令禁足,但是等同于幽禁。

  福寧宮當初是趙匡的寢宮,自從發生了燭光斧影之后,這福寧宮就一直安排的事后妃居住。

  在趙英看來,這孟太后一回京,就亂了這宮里的規矩。

  “皇帝差你來作甚?跟老身商量嗎?老身不急,在這宮里幽禁幾個月也是無所謂。”孟太后心態倒是極好,她在入宮的時候,就已經留下了后手。

  她也不相信那幫人,都是死心塌地的跟著自己,只要有幾個人響應了,那大宋皇帝就得屈服。

  說到底,這大宋朝,還是士大夫的天下。

  這就是孟太后的底氣。

  當然她萬萬想不到,她太高看了這群士大夫的骨氣。

  趙英依舊是那副笑容滿面的模樣,放下了官家讓他拿來的札子說道:“官家說打金國快不得,平定內亂慢不得。揚州知府扣下的三千萬兩銀料,已然再次上了路。”

  “這是荊湖南路的幾本緝盜的札子,若是無事,太皇太后好生休養,莫要氣壞了身子。”

  趙英放下了札子,內帑的船已經放行,代表著士大夫們統一了意見,從荊湖到兩浙的官僚和士大夫們,不敢輕易撩動官家的虎須。

  “緝盜的札子,送到我這里作甚。”孟太后皺著眉頭,讓宮人把札子取了過來說道。

  孟太后打開札子之后,臉色突變,最終變得面如死灰。

  她不害怕自己被徹底困在這福寧宮里,但是他的承佑,沒有了她的作保,官家真的會借他的人頭一用,以平民憤。

  “一群廢物!”孟太后憤怒的摔掉了札子,趙英看到這一幕,搖了搖頭,當這群墻頭草倒戈相向的時候,孟太后再沒有了離開這坤寧宮的資格。

  她不是那個基本無害的趙佶,官家說什么都不可能讓他出門。

  “若是無事,老臣就告退了。”趙英該看的也看了,該聽的也聽了,只要到官家那里鸚鵡學舌就是。

  再次順著梯子出了福寧宮的趙英,感覺到一股冷風傳來,他緊了緊衣物,忽然感覺到臉上一陣冰涼。

  “這是什么?”

  他失神的抬起頭看著天空,然后猛地回過神來,用最快的速度沖向了文德殿,還沒到殿上,就聲嘶力竭的喊道:“官家!下雪了!”

  “官家,下雪了!”

  趙英如同一道幻影一樣,沖到了官家身邊,指著外面大聲的喊道:“官家!下雪了!”

  “知道了,你都喊了好幾遍了,昨天汴京邸報的天氣預報不就寫了今天有雪嗎?大驚小怪什么。”趙桓捂著自己的耳朵,趙英這聲音有點大!

  李綱的身影從椅子上竄了起來,沖到了文德殿外,伸著手接著雨夾雪,淅瀝瀝的雨里夾雜著幾朵小雪花,而李綱絲毫不顧失態,大喜過望!

  “真的下雪了!官家!”李綱同樣指著外面,眉飛色舞,就差手舞足蹈了。

  邸報的天氣預報是大皇帝系統附帶的天氣預報功能,但是這天氣預報的準確率卻不是很高,大宋百姓就當時欽天監玩的花活,刷刷存在感,從來沒想過真的準。

  一下雪,就代表著鄂州水疫最重要的傳播途徑,蚊蟲,消失的無影無蹤。鄂州水患再無可能在汴京肆虐。

  而懸在襄陽府和淮寧府頭頂上的屠城之劍,正式宣告解除。

  李綱就盼著這場雪,給大宋朝臣和皇帝的沖突,降降溫,他也看到了邸報上的天氣預報,心里有期望,但是雪花真的如期而至的時候,李綱依舊如同活在夢里。

  士大夫階級和強權皇帝的矛盾,雖然以士大夫階級的代表:官僚們的服軟結束,但是若是水疫繼續擴散,到那時,這矛盾,就不是李綱能夠攔得住的。

  下雪了,一切都結束了。

  “臣還琢磨著荊州都有了水疫,這襄陽和淮寧還會遠?臣還打包了東西,若是汴京有染,官家就去燕京躲一躲。”趙英樂呵呵的給官家沏茶,這比看到那個老妖婆面若死灰、惱羞成怒更能寬他的心。

  “躲,躲,躲!一天到晚就知道讓朕躲躲。汴京若真的有了水疫,朕哪里都不去,就在汴京!”趙桓被趙英的話氣的直樂。

  “襄陽和淮寧有了水疫肆虐,官家不去燕京,就只能下令屠…封城了。”趙英笑呵呵的說道,差點把自己心里話說出來。

  趙桓搖頭,趙英是內侍省都知,在他眼里,皇帝的安危遠大于水疫。

  “李太宰,宗少卿上次札子說道,汴京下了雪,就把趙承佑拿到汴京來。現在抓他?”趙桓從袖子里拿出了宗澤的札子。

  趙桓拿著札子,略顯幾分無奈的說道:“宗少卿的判斷有誤,他低估了他自己在荊湖兩江的影響力,以為需要借用趙承佑在鄂州的鉆營,才能最大限度的調動鄂州的全部力量抗疫。”

  宗澤,是一個不太相信自己有能力的人,當初趙桓讓他去河東河北收攏義軍,他做的很好!

  可是宗澤還是以能力有限為由,推脫了河北制置使的職位,回到了汴京,繼續給老趙家寫家譜。

  歷史上的宗澤,在宋徽宗和宋欽宗北狩之后,同樣對自己的能力不太有自信,反復諫言宋高宗趙構回汴京主持大局。終歸是因為趙構膽小、怯懦,氣的他宗澤,背上生了毒瘡,郁郁而終。

  實際上,沒有趙構瞎指揮的宗澤,干的非常好。

  “鄂州五鬼,現在都在宗澤手下當差。他還是小看了自己,平定孔彥舟、與民修養生息的民望。”趙桓看著宗澤札子,抓捕趙承佑勢在必行。

  “抓好抓,可是要殺嗎?”李綱凝重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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