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得敬趾高氣昂、耀武揚威的站在了車駕上,進了興慶府,他像是炫耀一樣,將自己的背上傷口露出來,走過了興慶府的大街小巷。
“不就是一條大宋的狗嗎!呸!”李察哥惡狠狠的啐了一口,他是李乾順的庶弟,任得敬謀殺李乾順之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他恨不得將任得敬千刀萬剮。
但是,哪怕是謀寧克,都不太同意他要殺掉任得敬,甚至組織了李家宗親對他的支持,這讓李察哥想不通,卻又無可奈何。
現在的西夏,需要一個和大宋對話的人,而任得敬現在就充當著這樣的角色,而現在的西夏王李仁友,是任得敬的外孫,他們只能看著任得敬如同一個小丑一樣。
岳飛哭笑不得看著張憲,他們得知任得敬挨了一鞭子之后,在城中的舉動,只能用神奇來評論。
張憲坐在馬上,雙手離開了韁繩,拿著一張堪輿圖,嘆氣的說道:“此次前往青塘,是和殘遼的第一次碰撞,官家說務必打出士氣來,打醒耶律大石。”
“若是能夠打通隴右都護府到西域的路是最好的,但是河西走廊,還在西夏人的手中。”
岳飛側著身子看了一眼堪輿圖,從西域指向了清河到鎮州再到大同府,說道:“現在西域的商販都是從清河城入上京路,轉到鎮州,再由鎮州轉大同府,這條路雖然安全,但還是太遠了些。現在官家又指名道姓的要蒼鸞鳥。”
“我打聽到蒼鸞哪怕是在西域都是時鳥,若是錯過了日子也很難捕捉。原來梁家掌握河西九州之時,黃彥節就多次商量商道,但是梁炳煥為了財貨,從未同意。”
“這次前往青塘,官家說嘗試拿回河西走廊。”
張憲合上了地圖不再言語,戰略目標是驅逐耶律大石的殘遼,嘗試拿下河西,但是秦鳳路、關中和永興軍路錯綜復雜,岳飛都不曉得能不能完成這個目標。
梁家那些土軍,岳飛壓根都不放在眼里,甚至都不用河間軍出動,他帶著八千背嵬軍,就能把整個河西趟平,他有這個信心,背嵬軍也有這個實力。
最主要的還是大宋過往的互相掣肘,讓大宋軍卒苦不堪言。
岳飛的軍卒過興慶府向著秦鳳路而去,而種師中開關迎到了岳飛的軍隊。
“種相公又老了幾分。”岳飛看著種師中的滿頭白發,和略帶幾分渾濁的眼眸,就知道這次前往青塘,拿回河西之地的想法,很難實現了。
“老了還能老的過楊宗閔那個憨人嗎?他還在云中守著,我就還在簫關守著!不給那幫王八蛋聯袂西夏的機會。”種師中中氣十足的說道。
大宋軍隊入簫關進入秦鳳路的同時,宗澤也收到了官家任命其為荊湖兩路經略使的詔書。
兩路經略使,在這冗官的大宋,前所未有,但滿朝公卿無一反對。
“趙承佑這個家伙是想要遭天譴嗎?禮義廉恥,讀了一輩子的圣賢書讀到了狗身上嗎!”宗澤拍桌而起,盯著面前的卷宗極為生氣。
荊湖南路先是遭了水災,水疫肆虐,在宗澤來到鄂州之前,趙承佑把著常平倉不開倉放糧賑災!
直到宗澤來到了鄂州府,常平倉被荊湖水軍接手之后,才開始了正常的放糧賑災。
本來宗澤還以為趙承佑把著糧倉,就是為了哄抬糧價,聯合糧商謀財,這宗澤還能理解。
但是讓宗澤萬萬沒想到的是,趙承佑的目的不僅僅如此,他不僅僅和糧商哄抬糧價,逼迫百姓買高價糧,甚至還和江南、兩淮的富商有聯合!
大量的人伢子在荊湖兩路散開,明確的告訴了大宋的百姓,買他們的女兒,就是培養她們去做瘦馬苦力,但是為人父母,自己都活不成,只能放兒女們一條生路。
這些人伢子,男女通吃,拉倒兩江、兩淮做苦力、瘦馬。
“一千兩百千錢一斤糙米,一個女兒才賣一千錢!這個趙承佑居然能得五貫!”宗澤再次將手中的卷宗摔了幾下,忽然將整個書桌掀翻在地。
楊幺站在旁側瑟瑟發抖,他跟了宗澤將近三年,宗澤從未如此生氣!
哪怕是孔彥舟在荊湖北路興風作浪,宗澤平定之時,也只是略有痛心,但是還未有掀翻桌子的舉動。
但是這一次趙承佑已經押解歸京,宗澤還能如此生氣,可見做的有多么過分!
“牧守一地,父母官、父母官!他還配當個人嗎!”宗澤還在罵罵咧咧。
“宗少卿莫生氣,趙承佑活不過到過年,官家就得把他殺了,官家已經說了,那就必然會做。”楊幺趕忙勸道。
“要我說,他就該千刀萬剮受那凌遲之刑!”宗澤氣呼呼的坐在沒有桌子的椅子上,氣的他,腦袋疼。
“有多少大宋宗親任各地州府?雖然腌臜事也不少,但是那里有這般惡心之人?”宗澤負責給大宋皇帝寫家譜,宗親那些腌臜事他都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每年家譜上,總會有幾個死因不大體面的人。
宗親的手很長,養一些社團當打手的也有,他都知道一些,甚至官家心頭的疑惑,甜水巷背后的老板是誰,他都知道一點。
但是他從未見過有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犯不著為了個人渣生氣,反正他也快死了。”楊幺還在勸著宗澤,王善面色凝重的拿著本札子走了進來。
“又怎么了?”宗澤疑惑的問道,楊幺瘋狂的給王善打眼色,示意著地上的桌子。
王善看著楊幺擠眉弄眼,就知道宗澤尚在氣頭上,但是他又不得不言。
王善嘆氣的說道:“鄂州水疫,趙承佑瞞報了人數,十萬五千三百人,現在變成十五萬多一些了。”
“甚至還不止這個數字,鄂州府衙門正在盤點,還有一事,唉。”
“怎么了?”宗澤眉頭緊蹙的問道。
王善面露難色的說道:“給宗少卿寫信,說明鄂州水疫兇焰的文書找到了,人在了鄂州府衙里,被趙承佑做成了人彘,人已經瘋了,我來之前,剛給他喂了一碗牽機藥。”
“都那個樣了,還不如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