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怕是不行了。”趙英將卷宗小心翼翼的收好,抱在懷里看著狀若瘋癲的孟太后,搖頭苦笑。
信任什么不好,信任一群騎墻頭的官僚。就連他都知道,這群人壓根就靠不住。
昔日有多囂張,今日就有多落魄。
趙英想明白這件事之后,就渾身的冷汗,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官家第一次常朝的時候,把朝臣們都扔出去了,就留下了種師道幾個武將,純粹的文臣就留了一個宗澤。
倘若當初官家要是信任文官,那今天還有大宋中興之兆嗎?
趙英下意識的躲了一下,因為他感覺腦后生風,一個花瓶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孟太后擲了一個花瓶。
“滾!給老身滾!”孟太后攥著拳頭長著身子,大聲的喊著。
趙英附身說道:“那臣告退了。”
趙英始終知道自己的身份,哪怕是失了勢的太后,那也是太后,再多的責難,他也得生受著,哪怕是他要殺死面前這個人,只需要眨眼之間。
趙英爬上了梯子,滿臉的高興,甚至哼上了小曲,他可是看著官家一步步走到了現在,為了大宋皇帝的英明而竊喜。
而此時的文德殿上,趙桓哭笑不得的看著陳子美,這廝為了哄自己開心,居然真的弄了十頭白象出來,真的是……饞臣呀!
“下次不用整這些虛頭巴腦的。回頭都送到奇珍苑養起來,讓李太宰安排下,看能不能拉重型投石機。”趙桓滿臉笑意的說道。
這就是大宋,有那種讓人恨得牙癢癢,恨不得千刀萬剮的奸人,也有面前這種義商。
“不殺了?那也成。”陳子美樂呵呵的說道。他害怕官家震怒之后,就不是他熟知的那個官家了,那這個官家就不值得他投資了。
幸好,官家依舊是那個極度理智的官家。
“草民這次進京,還有一事,就是這個芋頭,嶺南狼毒。”陳子美手里拿著一方盒子,上面有一枚已經洗的極為干凈,蒸煮了三個半時辰的芋頭。
剝好的芋頭,一點沒有了原來的黑乎乎的模樣,甚至看起來晶瑩剔透的芋頭,擺在盒子里,煞有其事。
“這也是草民這次獻的祥瑞。”陳子美煞有其事的說道。
趙桓興致勃勃的問道:“哦?這芋頭有何出奇之地嗎?”
陳子美指著略微顯得幾分白嫩的芋頭說道:“此乃人間至毒,毒性之烈,甚于砒霜,此物不僅根有毒,而且枝、葉、莖都有劇毒!汁液接觸皮膚,強癢難忍,抓破皮依舊止不住的癢。”
“眼睛接觸到汁液,不及時清洗,幾盞茶的時間,就能讓人失明!”
“但若是嘗上那么一小口,輕則流涎、胃痛、惡心,重則嘔吐、腹瀉、驚厥,量稍大些,喉頭腫脹,比腦袋還要大,食用之人,窒息而死。”
“此為嶺南狼毒芋!”
趙桓暗自吞了吞喉嚨,他還以為這東西是陳子美從海貿中得來的寶貝,沒想到居然是劇毒之物!
虧他趙桓剛才還想嘗嘗味道!
孫歷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陳子美的身后,他的手已經伸向了陳子美的脖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掐住了陳子美的脖頸,另外一只手將盒子拿在了手里合上了盒子!
“此等歹毒之物,帶上文德殿,是何居心!”孫歷的膝蓋用力的撞到了陳子美的腿窩,幾近憤怒的大聲咆哮著。
陳子美一個不穩,跪在了地上,被孫歷死死的鉗住了脖頸。
孫歷滿頭是汗!趙英不在,官家要是出什么事,他死的心都有了。
“放開放開。”趙桓看著反應過度的孫歷,趕忙說道。
這群長在宮里的宦官,手頭勁兒有多大,趙桓很清楚,這鉗的久了,陳子美人就沒了。
“咳咳。”陳子美趴在地上,甚至都不想動彈,就這幾個呼吸之間,他差點命喪黃泉。
孫歷是怎么接近他的,他不清楚,只感覺脖子一痛,膝蓋一彎,人差點沒了。
“是臣唐突了。”孫歷將盒子緊緊的抓在手里,生怕陳子美搶奪。
趙英辦完了事,從宮外回到文德殿,看到了趴在地上的陳子美,一臉的莫名其妙……
自己離開這一小會兒,怎么陳子美一副黃泉路上走了一遭的模樣。
“年輕人,辦事毛躁,都不帶讓人把話說完。”趙桓提孫歷解釋了一句,當初自己不也是這樣?
“不礙事不礙事。”陳子美慢慢的爬了起來,又咳嗽了兩聲,才說道:“官家,此物至毒,草民唐突帶進宮,還沒解釋明白,被擒了,不冤枉。”
“就是下次擒住就好,這勁兒也太大了,嘶。”
陳子美稍微晃了一下腦袋,就感覺生疼,官家身側這群宦官,實屬深不可測。
陳子美調整好了站姿,還是他把狼毒芋說的太過恐怖,才導致孫歷這副模樣,陳子美可不糊涂。
他活動了一下脖頸,說道“官家,此物可用清水煮沸去毒,三個時辰之后,毒性去盡,就成了人間圣藥!嶺南百姓多用此物治病,這才是草民把它帶進宮的原因。”
“在未煮沸去毒時候,此物乃是人間至毒,煮沸去毒后,名為滴水觀音。”
“外用可治犬、獸、蟲噬、瘡腫。內用可治療瘴瘧、癰疽、霍亂。對肺癆有一定緩解作用。”
趙桓看著陳子美手中之物,他怎么一萬個不信呢?
肺癆,就是肺結核,這玩意兒在這個時代應該是絕癥才對。
而且霍亂,趙桓也清楚,那可是和鼠疫齊名的甲級傳染病,這東西能治霍亂?
“草民不敢欺君,此次從淮南來的時候,從嶺南取了一小車的嶺南狼毒芋,大宋御醫院盡可拿去,待驗證之后,自然可知真假。”陳子美俯首說道。
他當初聽說這種話的時候,自然是一萬個不信,這和江湖上賣大力丸的有異曲同工之妙,只是眼見為實,他親眼看到了嶺南郎中用此物治病。
尤其是重癥傷寒,居然服用此物之后,變得穩定起來,他才愈發相信。
“胡元從沈州回來沒?”趙桓問道,沈州鼠疫最后燒村寨,徹底滅絕,胡元領著御醫院的御醫們,轉回半月有余。
“回來了,待在御醫院里養雞。”趙英老實的回答著。
趙桓疑惑的問道:“養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