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老子的這群狗八跟這玩什么呢?”韓世忠還未離開開京,就看到了開京街頭的百姓正在瘋狂在朱雀街上,這是開京的主干道,大約有數千人聚集在一起。
這是嫌自己死的晚嗎?
“韓將軍,他們在請愿。”一名軍卒快速來到了韓世忠的身邊,小聲的說道。
韓世忠略微有點呆滯的看了看這群以儒袍為主的學子,疑惑的看著軍卒,又疑惑的人群,疑惑的問道:“他們不知道鬧鼠疫的嗎?開京已經多次下了禁令,嚴禁聚集,他們不知道嗎?”
“大冬天不隔家里呆著,他們不覺得冷?他們的訴求是什么?”
韓世忠太疑惑了!
軍卒略微有些為難的說道:“大概就是請回高麗王,開放大正縣以及不得解散白虎軍。”
“他們瘋了吧……”韓世忠真的覺得這幫學子是閑的沒事干,擱這里請愿開放大正縣?
大正縣,山海軍用了多大的力氣,才把金人沖關的惡果壓到了最低影響?
眼下大正縣的封禁,是為了防止鼠疫蔓延到開京等地,請回高麗王還能說糊涂,開放大正縣只能用腦子有病來形容。
韓世忠并沒有生氣多久,就看到了軟轎和衙役們正在飛快的沖向了,軍卒指著軟轎說道:“韓將軍,金侍中來了。”
“金富軾好大的排場呀。官家出門都坐馬車,不坐轎子,高麗這軟轎倒是富麗堂皇,改天給官家也整一個高麗軟轎,就是不知道官家要不要。”韓世忠無奈的說道。
自從大宋皇帝登基以來,因為出行的原因,從庫里調出大駕玉轤之后,轎子這種東西,慢慢在汴京街頭少之又少。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大宋朝坐轎子的慢慢變少了很多,但是高麗依舊屢見不鮮。
他們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覺,韓世忠對此只能嗤之以鼻。
金富軾親自趕到,韓世忠本來以為事情已經結束,畢竟金富軾是高麗人,更能說服躁動的人群,可是韓世忠臨走的時候,覺得情況不太對。
“宋人的走狗!我呸!”一個高麗人憤怒的喊著,啐了一口濃痰,并且有數人上前糾葛。
這讓韓世忠有些愕然,因為這些開京百姓不僅僅語言攻擊,還掏出了早就準備好的鋤頭和棍棒,開始攻擊開京衙役。
“這…”韓世忠自以為自己是一個見過大世面的人,但是在如此兇險的鼠疫之下,這些人不僅僅搗亂,連勸他們歸家的金富軾都給打了。著實是有些讓人哭笑不得。
這場面,他真的沒見過。
“讓河間軍上前干預,還有把這次的違反禁令私自聚集的罪魁禍首捕了,搗什么亂。”韓世忠話音剛落,就看到高麗王宮沖出了一隊隊皇城司的親事官。
那都是官家給魏承恩的親事官,黝黑的甲胄,森羅的面具,已經上弦的弓弩,數名軍卒已經拉動了袖箭,箭矢帶著刺耳而尖銳的尖嘯聲升空,在空中炸裂開來,引發了一聲聲巨響。
為首的人拿著個鐵質的喇叭,憤怒的咆哮聲從鐵喇叭里傳出:“違反禁令大規模聚集,所有人抱頭蹲下!凡是抵抗者格殺勿論!重復!凡是抵抗者格殺勿論!”
親事官的話并不是威脅,當一架架塞門刀車從高麗王宮緩緩推出的時候,人群終于變得安靜,一個年輕的學子似乎有點不服氣,本來蹲下的他,忽然站了起來,大聲的喊道:“我要……”
“嗖!”一只輕箭直接扎穿了該名學子的小腿,插在地上,年輕人哀嚎著躺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嚎叫著。
“軍醫。”親事官冷漠的聲音,從冰冷的面罩中傳出。
“最后敬告!但凡是有任何人異動!格殺勿論!請不要挑釁我的耐心!”親事官吼叫著,將聚集起的開京百姓,帶回了邢獄之中。
“格老子的,這小子下手倒是挺狠的,你去問問他叫什么,再問問這些人抓起來,怎么處理?大正還亂著呢,開京再亂了,老子直接回來州閉關了。”韓世忠心有余悸的說道。
金國鼠疫和大宋的鼠疫都是同源,都是出在肺上,得病的人還會咳嗽,這要是在開京散播開來,鼠疫肆虐,蔓延到整個高麗,高麗就沒了,大宋根本沒空,也沒有能力救助高麗。
“韓將軍他說他叫馮保,是皇城司親事官行營都尉,從六品,這些學生都會勸解歸家,不聽話的會暫時押著,等到鼠疫過去了,再放人。那個被箭矢射中的人也會救治,輕微傷,就破了個皮。”軍卒跑了回來,匯報著。
韓世忠砸了咂嘴,最后搖了搖頭,特事特辦,這等兇險的情況下,魏承恩居然沒有大開殺戒,也算是這幫高麗人的幸運,碰到了大宋皇帝和大宋皇帝的家仆,都是宅心仁厚,要是碰到金人,怕是命都沒了。
在遼東郡疫情兇焰正盛之時,為了防止鼠疫的肆虐,以大鮮卑山為界限,上京路的經略使趙鼎已經構筑了防線。
再加上克烈部這個地廣人稀防止了鼠疫的進一步擴散,像是一個無形的口袋一樣,將鼠疫扎在了金國三府之地。
這高麗要是成了突破口,他去哪里喊冤?
“蠢。”韓世忠嗤笑著離開了開京,親自前往大正縣,那是疫情最兇險的地方。
以他現在的身份,上將軍的軍階,其實完全沒有必要沖鋒在前,但是大宋并沒有“給我沖”的軍將,只有“跟我沖”的軍將,所以他親自到了大正縣。
韓世忠在未通傳河間軍、大正縣衙的情況下,巡視的大正防疫。一人一馬,轉遍了整個大正縣。
他對大正縣的防范措施還算滿意,病死皆焚,縣城、村寨筑高欄,撒下硫磺,挖掘深坑溝壑,防止老鼠、跳蚤進入村寨和縣城。
村里的草木灰味道從很遠就能聞到。
當然這一切都不是僅有七萬正軍的河間軍能夠完成的事,而是大正縣個村寨近二十萬的百姓,通力合作才完成。
相比較沒事找事的開京人,身處疫區的大正縣的百姓,可是深知鼠疫的可怕,非常配合河間軍的防疫,這讓韓世忠心中的石頭落地。
“行軍校尉、縣正、知縣事、軍醫隊正都到了,韓將軍。”一個軍卒匯報著。
韓世忠突然從開京趕到大正縣,打了大正縣衙個措手不及。他一到縣衙,就召集了整個縣衙的領頭人,準備碰個頭。
“皇帝的大舅子已經死了。”
韓世忠開場第一句話,不會訓誡,不是不滿,而是陳述了一個事實。
把在場的幾個略微有些忐忑的正官,驚的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