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盡頭是扇透明的對開落地玻璃門,門上方掛著塊寫有“劉大師風水工作室”八個鎦金大字的長匾,兩側則是一副對聯,左邊書:吉兇悔吝生乎動,右邊書:極數之來謂之占。
透過玻璃門向里張望,便可見這三百多平米的工作室內被劃分為許多小的開放式工作間,其中人員匆忙往來,電話聲起此彼伏,儼然就是個業務繁忙的公司。據說近年來除了達官顯貴這等重要客戶外,劉大師已經不再親自出手,而是由他培養出來的幾位風水專家負責日常業務。能將風水堪輿這一行當做到這種程度,也算得上是空前之舉了。
雍博文站在門口向里望了幾眼,沒看到那老者,反而惹來里面工作人員那包含著警惕告誡的目光,便訕訕地轉身走到一旁,靠墻耐心等待。
按著他原來的想法,老者至少得半個小時才能出來,但沒想到才不過十多分鐘,就見玻璃門一開,兩人自其中走出來。
“費老,這事兒就包在我身上,絕對不會有問題,您就放心吧。”
說話的是個肥頭大耳紅光滿面的中年人,滿是橫肉的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說話時點頭哈腰,活脫脫一個勢利小人的形象。
不過,請不要以貌取人,此人姓劉名意,雖然長得比較像殺豬的,但真實身份正是春城赫赫有名的第一風水大師。
隨著劉意一同出來的,便是剛剛進去的那名老者,聽到劉意這樣說,便微微點頭道:“那就請大師多多費心,還有這件事情……”
劉意立刻接道:“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替您保密,絕不會讓外人知道。”
“那就好。”老者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大師請回吧。”說完不再理會劉意,轉身離去。
“好,好,您走好,您走好。”劉意對著老者背影連連揮手,但見老者始終沒有回頭理他,這才有些沒趣地收起笑容,返回工作室內。
雍博文看劉意進了門,連忙追上費姓老者,在后面叫道:“老先生,請等一下。”
費姓老者聽到聲音,停住腳步,轉頭看到雍博文,臉上便露出一種古怪的神色,顯然對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仍有深刻印象。
雍博文便覺得甚是尷尬,但此刻也不好回頭,只得硬著頭皮走到其近前,說:“老先生,我能跟您說件事兒嗎?”
“哦,可以。”費姓老者微微笑道,“多謝你剛才給我指路。”
“那沒什么,是應該做的。”雍博文盡量控制自己不去瞧那老者背上的吸氣鬼,按著剛才想好的思路問,“我想問一下,您最近是不是經常感到頭暈氣短體虛無力,而且睡覺的時候總是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壓在胸口上?”
雍博文這話剛一問出來,費姓老者還沒有回答,他背上的那只吸氣鬼卻猛得抬起頭,閃著兇厲光芒的綠瑩瑩眼睛緊緊盯住他。
雍博文心里一緊,強自鎮定,只是望著費姓老者,掃都不掃那只吸氣鬼,但揣在衣兜里的手卻緊緊捏住八卦鏡。
“你是醫生?”費姓老者狐慮地看著雍博文,雖然沒有承認但也沒有否認。
“不,我不是醫生,我……姐姐是醫生!就是剛才……”雍博文說到這里臉不由得紅了一下,“在我屋里的那個女孩兒,這些是她看出來的。”
吸氣鬼本來已經支起的身子慢慢伏了回去,重新把頭緊貼在費姓老者的臉頰上。
“原來是這樣啊。”費姓老者恍然地點了點頭,突然有狹促地問,“她不是你姐姐吧。”
“啊?”雍博文沒料到他居然冒出這樣一句來,不禁愣了一下,慌亂地道,“差不多啦。”
費姓老者微笑著搖了搖頭,不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糾纏下去,“我最近確實在感到有些不舒服,去醫院看了幾次都瞧不有什么毛病。”
雍博文連忙說:“那這樣吧,老先生您要是信得過我們的話,就讓我姐姐給你看看怎么樣?”
“這樣啊……”費姓老者深深地看了雍博文一眼,猶豫了一下,大約是在考慮這個年青人是不是什么江湖騙子,然后才點頭答應,“好吧。”
雍博文原以為還要費些口舌,沒想到事情居然會這么順利,心里大喜,說了句“您跟我來”,立刻轉身帶路。
轉過走廊拐角,遠遠地就可以看到艾莉蕓已經回來,正站在門口有點不安地向著這邊張望,見到雍博文把老者帶了回來,便立時顯得有些緊張。
等走到近處,雍博文這才說:“姐,我把老先生帶回來了,你給他瞧瞧看有什么毛病吧。”
這句話對于不知他跟老者說了些什么的艾莉蕓來說,顯然是相當突兀的,要是換一個人聽到了不免就要摸不到頭腦,或許會出聲詢問他這是什么意思。但艾莉蕓與雍博文自小玩到大,二十幾年日日相處下來,基本上已經達到了心有靈犀的地步,聽他這么說,竟是連猶豫都沒有猶豫一下,立刻接口道:“好的,我們進去再說吧,老先生,請進。”
雍博文一邊把費姓老者往里讓,一邊介紹道:“我姐不光是醫學碩士,而且還出身中醫世家,別看她年青,但醫術可是不含糊,在咱們春城也算是小有名氣,人稱女扁鵲,家里診所那錦旗牌扁掛得滿墻都是……”他這么說一方面是為了讓老者當真以為他們是要給他看病,另一方面也是從另一個角度來告訴艾莉蕓她應該做些什么。只不過他這么如老王賣瓜般自賣自夸,倒更顯得好像走江湖賣大力丸的騙子了。
但費姓老者聽他這么一說,有些驚異地看了艾莉蕓一眼,恍然道:“你就是艾莉蕓,艾小姐吧!早就聽說你醫術通神,總以為是那些患者夸大,沒想到只不過一眼就可以看出我的病處來,果然名不虛傳,佩服佩服。”說話間便顯得相當客氣 “您客氣了。”恭維的話人人愛聽,雖然艾莉蕓并沒有瞧出這老者有什么毛病,這翻恭維未免受之有愧,但仍聽得眉開眼笑,連聲道,“請坐,請坐。”
屋里原本只有一張椅子,但也不知道艾莉蕓從哪里又弄來一個放在桌前。老者在那椅子上坐下來,轉頭打量四周,見這小房間四壁徒空也不曉得是用來做什么用的,便疑惑地問:“艾小姐,你是要在這里開個診所嗎?”
“不是,這是我……”艾莉蕓看看雍博文,頓了頓才接著說,“我弟弟租的,他想要弄個工作室。”
“哦……”老者理解地點了點頭,含笑望著兩人,目光之中大有深意,弄得兩人都是感到有點不自在。
艾莉蕓連忙在桌后坐下來,先話里有話的對雍博文道:“小文,鏡子我拿來了,你該做什么就做什么吧。”然后轉頭對費姓老者說:“老先生,請把手放上來。”
費姓老者點了點頭,將右手放到桌子上。艾莉蕓搭指切脈,細細思量著,同時問道:“老先生,您貴姓?”
“費墨。”
“您今年貴庚?”
“五十九啦。”
“做什么工作的?”
“做點小生意……”
趁著這工夫,雍博文轉過身來走到那面艾莉蕓借來的半人高的大鏡子前面,背對著二人,悄悄自衣袋中掏出張黃紙符,夾在左手指間,右手捏起道指,嘴中無聲念頌數句,將那紙符貼在鏡面上,右指一點,紙符便“撲”的一聲化為飛灰,粘得整個鏡面都是,隨即一點點滲入鏡中消失無蹤。
鏡中的景象隨之起了變化。艾莉蕓與費墨的形象慢慢變淡消失,吸氣鬼的模樣由無到有顯現出來,凌空伏在椅子上方,瞧起來極是詭異。
房間中突然升起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寒意,似乎溫度突然就降低了十幾度,雖然明媚的陽光仍自窗口射進來,可是卻絲毫不能緩緩這種冰冷。
艾莉蕓和費墨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叫道:“好冷!”
幾乎就在同時,那吸氣鬼猛地抬起頭來,看了那面鏡子一眼,綠瑩瑩的眼睛中冒出可怕兇光,張開滿是野獸般尖利牙齒的大嘴,發出嘶嘶低吼。
“不對!”雍博文不禁大驚,心里直犯嘀咕,“這反應跟書里寫的不一樣啊?哪出錯了?難道是幾百年前的老符咒跟不上形勢了?難道鬼都進化了?”
還沒等他想明白,那吸氣鬼已經自費墨肩上一躍而起,嘶嘶嚎叫著撲過來。
雍博文心中大駭,但卻是驚而不亂,倒踩七星急急閃躲,喝道:“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后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捏起五雷指,急喝一聲“打”,右腳應聲猛跺,左手擲出一張紙符,右手指印奮力向前跩去。紙符在空中忽化一道流光,閃電一般疾疾射出,正中那撲來的吸氣鬼。
轟的一聲悶響,火光迸漸,那吸氣鬼小半個身子都被炸得稀爛,血肉內臟嘩嘩淌下,腦袋也只剩下半邊,里邊的腦漿好像豆腐腦一樣粘乎乎混著血肉一同流出,不禁慘嚎一聲,倒翻了個跟斗,落回到費墨肩上,緊緊摟住費墨的脖子,將半邊腦袋貼在其臉上,蛇樣的鮮紅舌頭竟探進了費墨的嘴里。
費墨猛地掙扎站起,雙手緊緊抓住喉嚨,喉間發出窒息般的格格輕響,臉上迅速失去血色,而那吸氣鬼殘缺的部分卻隨之長了出來。
艾莉蕓看不到吸氣鬼,只見到雍博文突然朝著費墨方向擲出張紙符,紙符在空中好像爆竹般炸開,費墨隨即變成這副重度哮喘病發作隨時都可能倒斃的可怕樣子,駭然問道:“小文,你做什么了?”她這一張口,卻發現濃濃白氣自嘴里冒出。原來房間中的溫度持續降低,到得此刻仿佛嚴冬已至森寒徹骨,凍得她不自主地瑟瑟發抖。
雍博文臉色凝重,微一擺手,自衣兜里掏出八卦銅鏡扔給艾莉蕓,同時向她做了個手勢,艾莉蕓會意地接住銅鏡,一個箭步沖到窗前,夏日炎炎光焰落到她身上,竟也不能緩解冰冷,似乎那寒意是從心底升起,外在的陽光根本無法驅退。雍博文隨即咬破指尖,在左掌心急畫數下,而后閃身來到費墨身前,右手猛推,將其死死按在墻上,他背上的吸氣鬼立刻被擠扁得好像照片一樣牢牢夾在中間。
吸氣鬼的眼睛已經完全變成了血紅色,狠狠盯著雍博文,雙爪依舊緊緊扣住費墨咽喉,竟深深陷入肉中,舌頭在其口中急晃亂動。
“破!”雍博文沉喝一聲,揚起左掌拍在那吸氣鬼額頭上,便聽啪一聲脆響,那吸氣鬼的腦袋好像個熟西瓜般被打得粉碎,紅白之物如噴泉般射出,落在墻上地上兩人身上,卻化為綠色的粘稠物體,發出濃濃的腥臭氣味。
無頭的吸氣鬼自人墻夾縫中一躍而起,扁扁的身子在空中膨脹回原樣,急惶惶向著門口逃去。
雍博文閃電般躍到門口,看準那吸氣鬼的來勢,雙手一晃,指間已各多了一道紙符,啪地向前擲出,那吸氣鬼如同撞在墻上一般,立時被彈得向房間內倒飛回去。當它經過那鏡子照射范圍時,雍博文急喝道:“小蕓!”
早就蓄勢準備的艾莉蕓應聲舉起八卦鏡,將室外陽光反射到那面大鏡中。
嗡的一聲輕響,大鏡中散發出耀耀金色,一道八卦樣光影自鏡中猛然射出,正將那吸氣鬼罩在其中,那吸氣鬼吱的一聲化為一縷青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金燦燦的八卦光彩迅速縮回鏡內,鏡子好像擲入了石子的水面一樣晃動起一陣漣漪,隨之在鏡面凝成一個好像金子鑄成般的八卦圖。
原本空無一人的鏡內突然多了團模糊黑影,轉眼間變得清晰起來,正是那只吸氣鬼。本來它已經被雍博文打得殘碎不全,但到了鏡中卻又重新變得完整起來,只是縮水不少,大概只有原來的一半大小,被鎮在那八卦之下,緊貼在鏡面后方吱吱亂叫,眼睛越來越紅,瞧起來好像兩個點亮的紅燈泡一般,散發著血蒙蒙的光芒。
“這是……”這一回艾莉蕓也看到了。她見鏡子中突然多出個黑乎乎的鬼來,不禁吃驚得說不出話,舉著八卦鏡的手不由自主垂低下來,折射的陽光便隨之偏離鏡面。
那吸氣鬼本來一動也不能動,但陽光剛一離開鏡面,八卦消失不見,它便突然在鏡中跳起來,對著鏡面狠狠一撞。這一下好用力,竟然把它剛剛長好的半個腦袋又撞得稀爛,模糊血肉腦漿盡數粘在鏡面上,發出砰的一聲脆響,那大鏡子應聲一陣晃動,從墻上脫落直直摔向地面。
雍博文眼疾手快,沖上前去一把托住鏡子,將其頂在墻上。吸氣鬼那破爛的腦袋竟然已經從鏡中探出來,一邊叫著一邊晃動,奮力向外鉆。雍博文左手并起中食兩指對著那爛西瓜樣的鬼頭凌空點畫數下,喝道:“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電風火,聽我號令,我今誦咒,卻鬼延年,將臨令至,斬鬼萬千,疾!”揮手一拍,撲噗一聲,竟是拍進了那鬼腦子里,雖將那鬼頭拍得縮回鏡中,卻沾得滿手腥臭粘乎,惡心得雍博文險險沒一下子扔了鏡子,連忙抽手大叫,“小蕓姐,光!”
“啊!”正呆呆出神發愣的艾莉蕓回過神來,應了一聲,重新將八卦鏡舉好。
金光八卦印在鏡面上,登時將那吸氣鬼鎮住。
雍博文松了口氣,不敢遲疑,后退數步,掏出張紙符夾在指間,急頌:“嘟喇嘛剎哄!”舉手將紙符往鏡上貼去。
“小子,你敢化我!”原本只會亂叫的吸氣鬼突然大喝,聲音又尖又細,仿佛剛剛腌了的公雞。
雍博文嚇了一跳,手一哆嗦,紙符差點沒掉到地上,指著吸氣鬼駭然道:“你,你還能說話?”按著書上說的,鬼被收鎮之后,應當是口舌被封四體鎮壓,不能動不能說才對。可眼前這情景顯然已經超出了書本中所教的范圍。
“小子,少要多管閑事!當心惹禍上身!”吸氣鬼凄厲大叫著,身體在金光八卦鎮壓之下開始慢慢腐爛,這么會工夫,表皮已經爛得膿汁直淌。
雍博文一驚之下便即鎮定,指著吸氣鬼喝道:“人鬼殊途,你既然已經離開人世,就應當好好轉世投胎,即使機緣未到殘留人間,也不應該害人性命,若不化你,天理何在!”
“強出頭不會有好下場!我不會放過你的!”吸氣鬼身上的皮膚已經爛光,血肉盡露,腹中的內臟也露了出來,腸子血管自體內分離出來,好像一堆破亂繩子掛滿了身體,惡臭氣味竟然從鏡中直透出來。
“化了你,看你還能怎么不放過我!”雍博文見這吸氣鬼死到臨頭居然還敢威脅自己,不禁冷笑了一聲,將那紙符啪地貼在鏡上。
紙符在八卦光芒的照射下變得如同水晶般透明,一點點向鏡內擠去。
“小子,你死定了!”吸氣鬼嚎叫著,奮力掙扎,雖然在八卦紙符鎮壓之下,卻仍撞得鏡面砰砰直響,黃色的鬼液混合著腐敗的碎肉隨同一下下撞擊在鏡中飛濺,驀得一聲悶響,便好像個裝滿水的汽球一般炸裂開,濃汁四射,將整個鏡面都沾得一塌糊涂。此時那紙符剛好完全擠進鏡中。
雍博文松了口氣,發覺衣服都已經被汗濕透,竟好像剛從水里撈起來一樣,身上沾著的鬼液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刺激性氣味,心中竟是驚懼大于興奮。他閉上眼睛定了定神,讓劇烈得快要從嘴里跳出來的心臟稍稍平靜,這才轉頭對仍舉著八卦鏡動也不敢動的艾莉蕓道:“小蕓姐,放下吧,完成了。”
“啊?哦,哦!”艾莉蕓已經被駭得面青唇白,緩緩放下手中八卦鏡,“結束了?”
“當然了。”雍博文雖然也感到雙腿有點發軟,但仍強作鎮定,微笑道,“我這當代天師出馬,收拾這種小鬼還不是小菜一碟?我已經把它化……”
他剛說到這里,艾莉蕓突然面露驚恐,尖叫一聲,指著他身后的大鏡叫道:“小心!”叫聲中,卻也沒有忘了重新將那八卦鏡舉起來。
雍博文心里一緊,只覺后頸一陣陰風吹過,滿身汗水剎時變得冰冷,一時顧不得回身看發生了什么事情,向前急撲,身后傳來一陣怪異的嘶嘶聲響,似乎什么東西正追過來,正惶急之間,金光閃爍,八卦光影已經重新照到了大鏡上。雍博文急急轉身,還沒看清狀況,便聽乒的一聲脆響,眼前閃亮的碎片滿天飛舞,一團黑影迎面撲到。
雍博文情急之中,整個人向后仰倒,雙手捏起八卦指,急喝:“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唵啼啰咭囁!”指間噼啪急響,忽喇喇一道青白電光脫手而出,正中那撲來黑影。這五雷護身咒殺法是極為兇霸的道法,一雷即出人己同傷。便聽轟隆一聲,好似憑空打了個悶雷,震得小房間微微一晃,強烈的電光在那怪異黑影與雍博文之間爆開,兩個身影被沖擊得好像風中落葉一般倒飛而出。
雍博文結結實實摔在地上,被自己的五雷咒電得通體青煙直冒,便覺全身好像被撕裂了似的無處不痛,一時頭昏腦漲四肢酸軟,但這在性命攸關的時刻,也不敢在地上躺著不動,緊咬牙關強忍痛楚,一躍而起,定睛朝敵人看去。
那東西也被電得不輕,好像一癱爛泥粘在墻上,正掙扎著想要下來。它大約有家犬般大小,身體肥嘟嘟又圓又滾,好像大號毛毛蟲,只不過下方密密麻麻滿是蜈蚣樣的長腿,應該是頭部的地方長著兩只怪異觸角,沒有眼睛,觸角下方裂開道大口子,濃濃綠液正從那口子中不停留出。
雍博文看得真切,一時心中寒氣直冒,不禁駭然脫口驚呼:“鬼蠱!”
那鬼蠱在墻上蠕動掙扎著,背上突然嗤的一聲裂開兩道口子,一對透明薄翅自其中伸展出來,輕輕抖了抖,竟然嗡嗡地飛上空中,旋即閃電般撲向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