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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節

  “有種光明正大的斃了老子,老子不吃你們這一套,松開,你們這幫狗日的,讓老子大大方方去死,十八年后又是好漢一條,你們這群狗雜碎。”

  段誠喊的是慷慨激昂,看這幫沖進來的鬼子就沒知道好事,心下一橫,大不了陪那些犧牲的兄弟們去,罵的更是大聲,但沒說多少就被鬼子堵上一塊破布給捂上了。

  但是整年監牢時不僅僅只有關段誠的這一個牢房,其他牢房里也關著不少人,聽了段誠的豪言,有幾個人不由地叫起好來,惹地鬼子們的刺刀和槍托砸地牢門鐵柵上咣咣直響。

  段誠被推搡出牢房,跌跌撞撞的走著,也不知道左彎右繞的走了多遠,段誠幾乎有些不耐煩了,整個槍斃還要這么折騰他,他曾記得在被帶進這里的牢房時,牢房外有一堵厚墻,地上,墻上滿是血跡,有時還有槍聲,附近牢房里的人也是經常在變化。

  又是上臺階,又上轉彎,又是下臺階,段誠心底里直嘀咕,既希望鬼子立刻給他一槍,給他個痛快,卻又偏偏的怕鬼子打他的黑槍,讓他死得不明不白,在這種無比矛盾的狀態下,段誠被拖帶推的走著。

  突然他被一股大力猛地拉住,差點摔倒,氣得他哼哼了幾聲。

  像是等著被槍斃,段誠心底里開始倒計時,卻不料,身上一松,有人把綁著他的繩子解下了,嘴上的布也被一把扯下。

  頭罩從頭上拿下,段誠迷茫的睜開眼睛。

  房間內的布置十分奇怪,沒桌沒椅,只有幾張低矮的小幾,地上鋪著草席,他的漢奸爹段貴山端著酒杯正上下打量著自己的兒子。

  兒子仇視的目光當作沒看見,段貴山神色不變揮著手道:“喲,兒子來啦,來,上酒!~”

  又進來幾個日本兵拖著不知所措的段誠來到一個小桌旁,擺上酒菜,段誠想要掙扎著離開這個污穢的地方,卻始終掙扎不得。

  段貴山把兒子的窘相看在眼里,怪笑道:“別掙扎啦,這里是太君的地盤,你最好還是老實一些,省得多吃苦頭。”

  “呸,你才不配做俺爹!”段誠掙扎的力氣越來越弱。

  “自從你娘去了以后,咱爺倆很久沒見面了,今天聚一聚,也算了了我多年心愿,沒事兒,你隨便吃,隨便喝,隨便玩,干八路的,可沒像咱這般日子過得舒坦。”

  段貴山笑瞇瞇地喝著小酒,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呸!~八路也比你這漢奸強,賣國賊,唔,你們要給我喝什么,滾,滾開。”

  段誠咬牙切齒地死死瞪著自己的這個漢奸爹,幾個日本兵端著一杯黑乎乎的不明液體硬生生灌進他的嘴里,被嗆得直咳漱,卻沒能將這杯液體吐出去。

  “得了吧,干八路要吃沒吃,要喝沒喝,瞧瞧他們的武器,要不是皇軍手下留情,早把他們給解決了,看看你爹,吃香的喝辣的,人生在世當然是自己過得舒服,什么賣國不賣國的,自己過得舒服就行了,跟了皇軍,咱連大煙都戒了,改用白面了,真是的,你個不學好的小兔崽子。”段貴山第一次開始發揮當爹的說教,“看看你混的像什么,要不是老子念在父子之情在皇軍面前求情,早把你給崩了,今天爹就帶你開開洋葷,真他媽的丟人,這么大了還是個雛,混到現在也就手上那一塊表還不錯,還是個洋牌子,八成是從哪個有錢人那里搶的吧,看不出你小子心也蠻黑的嘛,俗話說肥水不留外人田,還你。”

  段貴山把一塊閃亮的手表扔給段誠,段誠一看,正是李衛送給他的禮物,代表戰友之間友誼的珍貴紀念品,連忙撿起塞進他的口袋,捂地好好的。

  段誠竭力辯解道:“胡說,這是我的同志送給我的,根本不是搶的。”

  段貴山一臉不屑道:“你蒙誰啊,別以為我不識貨,這塊可是塊洋表,這做工,嘿,從來沒見比這更精致的,你爹特別給你截下,沒便宜給日本人,有人會白送你才是笑話呢,你當別人傻啊,你小子還真看不出有學壞的料,說謊都跟真得似的,得了,既然父子相聚,你以后就跟著爹混吧。”

  “你,我絕不當漢奸!~鬼子飛機還不是照樣讓八路給干下來,你,你們剛才給嘴里倒了些什么!~”

  段誠的意識卻漸漸模糊起來,心里燃燒著一團無法控制的殺意。

  “段君!”

  一個軍曹走了進來,他打量著不由自主發出野獸咆哮的段誠,像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太君,我兒子被八路給迷了心智,好歹也是我兒子,能夠為皇軍效力是他八輩子的福份。”

  連忙放下腳杯,段貴山點頭哈腰的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人的這個名堂,叫,投,投名狀!”

  軍曹打了個手勢,十幾個日本鬼子推進來七八個人,有的是老百姓,有的是穿著灰色軍裝的八路,他們被堵著嘴,捆得動彈不得。

  “沒錯,太君懂得真多。”

  段貴山就差點兒跪舔了,他走上前幾步,往漸漸快要失控的兒子手里塞進一支鋒利的匕首,隨即遠遠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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