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今繼續開車浪了一會,確認后面再沒尾巴跟著了,這才送了陳茜回家,末了又送阿方回去,然后開去遠離市區的地方找了修車店,換鎖添鎖檢查車子。
“晚上開出去威風威風!喝酒我請。”阿豹很是激動,想到一群認識的朋友看見這車時的震驚表情,還有必然會說的吹捧話,他越發覺得迫不及待。
“我唯恐讓他們知道了,你就別想著炫耀了。”陳問今只想翻白眼。
“哎呀,不開出去威風威風還有什么意思?”阿豹難以按捺雀躍的心情,已然在幻想著各種漂亮美女搶著上車跟他走的情景。
“請拋棄幻想!”陳問今說罷又道:“才剛被人綁架,你一點不吸取教訓?你以為這車這么容易買?四萬塊意味著什么?按最低標準算的話得不吃不喝干五六年才存的下來,看看報紙新聞,為幾百塊搶劫殺人都不稀奇,搶劫路人一次能收獲一兩百塊。賣車的看我們不難對付,回頭把車再偷走,你說他會不會干?剛才那老板的車跟了我們很久,你怕是沒發覺!”
“……不是吧?這么黑心?阿方也太不靠譜了!”阿豹很吃驚,阿方介紹的人如此不講道義,讓他很受沖擊。
“問題不在阿方,他也沒那么大的臉面,人家錢收了,車再偷回去也不會告訴阿方,非正規渠道的車他們就不怕你報警。”
“那怎么辦?”阿豹這才明白,卻很驚奇陳問今為何能想這么多。
“他們肯定會在我家小區里找車,停遠點,一些時候找不到,他們也就沒耐心繼續耽擱了。”陳問今早考慮過了,也想好車往哪停,也就是用的時候稍微麻煩一點,得先騎幾分鐘的單車。
他之前沒想到的只是,身上沒有帶錢,還會被毫不猶豫的綁架。
“嘿嘿——你都搞定惠了,還為了在她面前威風搞這么大投入?”阿豹不等陳問今回答,又說:“猜也知道你是彩票中獎的錢,這么多錢你爸媽怎么可能讓你們兩兄妹拿著?”
“是啊,這是不可避免的破綻。所以,我們還有一個風險就是——他們可能會對我們買車款的來源感興趣,回頭阿方找你的話,假裝不經意的透露車其實是我買的,錢是晚上在公園撿了個醉鬼的公文包,就說有四萬兩千多吧,然后再笑我傻叉,全浪費了買車之類的,細節你看著編。”這本來也是很重要的環節,雖說賣車的老板應該不會打這主意,賣車的一般不會愿意為這點錢涉足威脅人身安全的犯罪,卻難保那老板手底下的人會沒有此心。
陳問今跟阿豹說清楚了利害關系,就因為必須讓阿豹明白了,他才能認真對待。
陳問今暗暗嘆氣,如果年齡再大些,買車多簡單!現在的年齡,駕駛證都沒有,面臨許多的使用麻煩。
“沒問題!”阿豹答應了,末了又搓著手說:“你教我開車吧!”
“沒問題。”陳問今早知道他饑渴難耐,操控機械的吸引力本來讓多數男人無法抗拒,何況是少年?
但少年學這些特別快,對事故和危險沒有敬畏之心,電影里看到碰撞想到的不是受傷的痛苦和死亡的悲傷,而是碰撞的驚險刺激,學車的時候就只管怎么開好,而不考慮萬一出事故了怎么辦。
這種心理的危害很明顯,但優勢則是——學的快,二十分鐘就敢往路上開了。
阿豹在路上跑了半個小時,聽陳問今的口令反反復復的換擋剎車加油,就已經做到不必低頭看檔位了,起步也很少死火了。
“挺容易學的啊!”阿豹挺在紅燈前,十分得意,陳問今說:“本來也不難,熟能生巧而已。特意找個坡道反復起步,很快就克服了。”
正這時,旁邊停了輛黃色的三菱跑車。
阿豹認識這牌子,躍躍欲試的說:“我們跟他比一比?”
“你還是新手,好嗎?兩臺車的性能差距很大,好嗎?”陳問今當然不同意,他才不想出車禍,有特殊能力、能回到出事前也不行,受了傷是會疼的!
“我覺得已經學會了啊!這么簡單,我的天份這么高,可以靠技術和膽量贏他!”阿豹說的飛快,盼著在綠燈前說服陳問今。
“別扯了!假設有兩個你,分別開這兩臺車,結果明擺著是車性能更好的那個贏。更何況,你剛學。”陳問今剛說完,綠燈了,阿豹連忙起步,尋思著至少能比個開頭。
然而,他看見了那輛車的車尾燈迅速去遠。
因為,他熄火了。
“我靠——要不是熄火,肯定比他快!看他起步慢吞吞,絕對是弱雞!”阿豹好生惱火。
陳問今不知道他哪來的自信,明擺著,人家壓根沒有比較的意思,因為差距大的不存在比。
阿豹還不死心,然而,真的找不到那輛車了。
阿豹在馬路上又開了一陣,直到陳問今說天色已晚,這才戀戀不舍的回去。
夜里,修哥跟賣車的老板在陳問今住的小區里晃悠。
修哥跟阿方說想請陳問今喝酒道歉,要了呼機號,問到了居住的小區。
兩個人在凌晨轉悠了半天,重新碰頭時,都是搖頭。
“是不是出去喝酒沒回來?”修哥猜測。
“買了車肯定開出去耍威風,明天晚上你再來,這事不必讓第三個人知道,少不了你好處。”賣車的老板意思明白,不需要再有更多人分錢了,修哥會意的點頭,卻還是第一次干做這種勾當,問了句:“我能分多少?”
“三千。”
“這么少?”修哥很納悶,其實不少了,只是比起這車的價值,那就太少了。
“靠!這還嫌少?車弄回來馬上就能變成錢嗎?車能開回倉庫里直接賣嗎?只能開遠了給別人幫忙賣,不用分錢出去?你拿三千,屁事沒有,萬一有麻煩全是我的,何況這車本來就是我收的啊!收購不用成本?四萬賣他都沒錢賺!”賣車的老板說完,看修哥還在思索,就說:“好了好了,給你再加一千,再多沒有了!”
“好。”修哥只得點頭,誰讓他沒有存放車的地方,也沒有銷售的條件呢?即使他心里明白,賣車老板扯那么多都是廢話,明擺著車弄回來了,他就是白賺了四萬,找別人幫忙賣能虧得了多少?但是,此刻的他沒有議價權,能多點是點。
“這就對了嘛!以后跟著我干,有的是錢賺,比你修車有前途多啦!”賣車的老板拍拍修哥肩膀,笑容熱情,其實他本來的底價上限可以更高。故意說少點,慢慢加才能付出的盡量少。
陳問今一覺睡醒,洗臉刷牙吃飯,喵了眼停著的車,就帶陳茜去看電影了。
惠跟陳茜還是第一次見面,只有對彼此的好奇和熱情,相處愉快。
電影看完時,陳問今看見呼機里好多條阿豹的信息,只看電話號碼就知道是在老地方。
“我去!怎么才回電話啊?迪來了,想看看車,還有林和桃子,你把惠叫上我們一起出去玩啊。”阿豹一晚上都在琢磨今天開車去哪。
“看電影,要不然直接今天去游樂場?”陳問今看惠,后者點點頭表示可以,電話那邊的阿豹卻說:“少玩了半天時間多虧啊!今天開車去兜風,晚上喝酒,我請客!”
“你就先斬后奏吧!”陳問今琢磨著,又說:“你既然喜歡威風,就說是你家的車好了。”
“真的假的?”
“真的。”
“夠哥們!”阿豹掛了電話,喜滋滋的說:“黃金跟惠在一起,一會就來。哎,其實——實話告訴你們吧,車是我家買的,本來我想低調點就說是黃金家的,結果他不愿意。”
迪滿臉不信的質疑說:“開什么玩笑?你媽清潔工,你爸建筑工,家里住這邊四十平的小房子,有閑錢買車?”
“因為他們中彩票了。”阿豹雖然覺得很沒面子,但迪以前也住附近,不過是隔壁小區的高樓,說的都是事實,以迪的性格和大嘴巴,肯定也早跟林說過,他也就沒生氣。
“……這都行?”迪很無語,又問:“一等獎?”
“二等獎。”阿豹怕將來圓不起來,不敢說是大獎。
“靠!你爸媽有沒有搞錯?中二等獎就買臺車?會不會花錢的啊?”迪覺得不可思議,一等獎的話還正常,二等獎就十幾萬。
“所以才買非常規渠道的啊!便宜嘛,其實也是我跟他們說,我考不上高中就學開車,開黑車也能掙點錢,比打工好。”阿豹編造的似模似樣,迪還是直搖頭說:“那就是你傻叉!就你家現在住的這種,二十萬可以買到啦,買了出租不好?不干活都有錢收。”
“我當你是嫉妒哦!”阿豹不以為然,尋思著每個月才多少租金?哪有車開出去威風!
“能不能別搞笑?我家開凌志的,要嫉妒你?”迪一貫的嘴毒,阿豹連忙對林說:“管管迪啊!他太囂張了!”
“跟我沒關系。”林跟迪還處于了解階段,并沒有確定關系,于是明確拒絕這種強行拉近關系的暗示。
正說著,陳問今車停在路邊。
阿豹連忙跑過去說:“我來開車。”
“說好讓我練練手,我開。”陳問今給阿豹面子,但這么多人一起出行,安全很重要。
“好吧!男人說話就要算,今天你開。”阿豹雖然不能開車,但陳問今很顧全他顏面,于是心情大好,本來有懷疑的迪這時候才相信車的所屬。
“車況很可以哦!”迪嘴巴雖然毒,卻肯說實話,這句肯定的話讓阿豹更覺得有面子了,連忙大說特說這車開著好。
說著說著,阿豹就順口問:“惠家里開皇冠的我記得,林和桃子家里開什么車?”
林不太情愿談這種話題,就搪塞說:“我也不認識不關心,不知道叫什么。”
桃子的臉色很不自然,偏偏阿豹又追問,陳問今就說:“阿豹,多少轉速換擋來著?你再跟我說一次。”
阿豹立馬抖擻精神,把昨晚剛學的復述了一遍,然后說:“黃金簡直是天才啊!昨晚剛學就開這么好。”
一車少年少女都沒學過車,就只是覺得厲害。
阿豹想起來陳茜,就問:“你妹妹呢?”
“黃金哥能把妹妹帶出來跟你認識?”迪很不客氣的奚落,阿豹沒好氣的說:“什么啊!又不是沒見過!”
“她約了朋友逛街。”陳問今隨意開車,發現這年代路上的車雖然很少,但單車多啊!尤其離開了市中心區,摩托車暴多,道路的環境其實很差。‘馬路果然不會閑著,不是被車占滿,就是被摩托車或單車占滿。恰如輿論的陣地,我們不去占領,別人就會去占領……’
一直出了市區,還是人多,于是他想起上次剛回來時的海邊。‘那一帶現在還沒開發,過去看看,也不知道那間米粉店現在開張了沒有。’
這月份去海邊不是好選擇,但路上總是停停走走,全然沒有兜風的樂趣,隨著路上越來越順暢,車里聊天的氣氛也越來越熱烈。
陳問今開到之前去過的地方,看見現在是座村子,未來開米粉店的位置,是老舊的瓦房。
‘奇怪,如果不是村子里的人,未來怎么會開在這里?’陳問今暗覺疑惑,迪說:“下車逛逛,順便到村里買水喝。”
阿豹不在乎車上擠,林卻不喜歡擠,惠在車上坐久了也想休息,這兩個對私家車沒有好奇,都贊同說好,陳問今也想到村子里確認清楚,或許未來的米粉店老板現在是在村里的別處有攤位。
走進村子,迪口渴的很,走在前面問了人商店方向,招呼了一聲就先往里去了。
陳問今幾個穿過小道繞上去時,看見迪站在商店門口,買了幾支玻璃瓶的可樂,擺好在商店門口的桌子上,眼睛卻看著另一邊。
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桌子旁,皮膚白的出奇,穿著身齊整的白色西裝,半邊白發,半邊黑發,眸光冷淡,而他背后,站了一群三十多個男人,從十幾歲到三十多歲的都有。
這陣勢,簡直像是拍電影。
但那皮膚白的男人背后的人嘛……有的破洞劣質布褲,搭配白色汗衫,還有些雙手還沾著農田帶回來的泥巴,還有摳鼻子,掏耳朵,不時抬腳抓抓腳底板的,這些人看起來又跟那男人的精致反差太大,未免太違和。
惠和林坐下后覺得很好奇的打量皮膚白皙的年輕男人,阿豹雖然性格張揚,卻也沒看幾眼就收回了視線,不想惹麻煩。
迪卻多打量了一會,然后低聲問了句:“我跟他誰帥?”
“你帥。”惠微笑著接話,林卻只是微笑不語,既不想拆臺,也不想說違心話。
陳問今也覺得那年輕男人的皮膚白的罕見,面部、五官形態不管是獨立看待,還是組合在一起,都好看的挑不出毛病,精致的仿佛是雕刻的作品。
倘若是遇到這樣的女性,即使他沒別的想法,也一定會驚奇的一番打量,所以惠和林對那年輕男人的特別注意,他也不覺得介懷。
反倒讓他在意的是桃子,她同樣對那年輕男人很好奇,卻看了一眼又迅速低頭,再偷看阿豹的反應,碰上他的目光,桃子臉色微微一紅,眸子里透著殷切表態的激動,看阿豹笑了笑,桃子很高興的低頭喝汽水,再沒有朝那年輕男人打量。
正這時,來了幾個人,帶頭的臉上有疤,神色間、目光里都透著兇惡的氣態,整個人仿佛寫著‘我很兇,我真的很兇’這幾個字。
刀疤臉一腳踩在好看的年輕男人面前的桌上,冷笑說:“你就是白臉?你有錢能把我們都雇傭了,那可以!你說要把我們都帶去城里討生活,那得看你有什么本事!城里沒那么好混,一村子的男人去了,鬧不好沒幾個有命回來,那就是一村子絕后的大事。”
“你想怎么試?”被喊做白臉的年輕男人一開口,聲音就吸引了三個少女,連打定主意不抬頭的桃子也忍不住看了眼阿豹,發現他沒注意,這才飛快的瞄了眼白臉。
是的,這年輕男人的聲音很有磁性。
刀疤臉把身邊人拎著的包打開,抱出來一顆直徑約摸半米的石頭,擺在地上,然后說:“別人說你能擊碎石頭,我不信!這塊石頭肯定沒有做手腳,你能劈開,今天不止是我,隔壁幾個村子的都愿意跟你進城!”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