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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一種力量,兩個世界

  白臉跟女人上了車,驅車遠離。

  “該死的機器!它們就是故意等我們來找尋命運,然后把我們一個一個的獵殺!再這么下去,命運還沒找到我們就死完了!”白臉怒容滿面,很是悲憤,全然不似在清河時對生命的冷漠。

  如果不是被逮住的同伴臨死前派蒼蠅通知,他們剛才也會完蛋。

  “把這星球上中了大獎的人掃一遍,總該有發現,得到命運的力量的人,一定會這么利用,除非本身就非常富有。”車里的女人望著窗外的天空,臉上掛著憂慮之態。

  “我們只能期待這人本來就很富有了!我們就這么點人,今晚被獵殺的就是為了確認上一次中頭獎的人!機器的觀察之眼比我們多的多,一定盯死了所有中大獎的人,以及暴富、情況古怪的目標,我們去盯等于送死。”白臉的心情一點都輕松不起來,他們的存亡決定的是文明會否滅絕啊!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如果我們不冒險,就會讓機器先找到命運!”車里的女人分明是任務優先。

  “活著,才能說找尋。現在機器嚴正以待,但它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等風頭過去了,它以為我們全都被逮住時,就好辦了。”白臉這么說,卻等于是放棄了承擔最大的風險。

  “如果先被機器找到了?”女人反問。

  “就算我們從中大獎的人里找到了命運,也逃不過被機器捕殺,又有什么意義?我們不能全死了啊!那意味著毫無機會!至少也得有幾個活著的人守護希望之火!”白臉態度堅持,車里的女人沉默,似已被說服。

  “還有,除非發現命運,否則不能跟其他人聯系了。”白臉不敢確定機器未來會否放長線釣大魚。

  “你說的對。以后我會從小概率的途徑找尋命運。”車里的女人做出了自己的決定,白臉沒有勸阻,說:“命運的力量范圍完全籠罩了這顆星球,那就意味著能發現命運的辦法只有一個——通過發送出去的觀察信息比對出物質逆運轉前后行動不一致的人,就極可能是命運的擁有者。我們現在背后沒有依靠,必須通過控制星球上盡可能多的人作為觀測之眼,慢慢找尋情況異常的人。”

  “你用你的方法,我用我的。”車里的女人明顯不愿意跟白臉一路。

  “你能有什么辦法?就算你能遇到命運,物質逆運動的力量面前,你自己都不會知道曾經與之相遇!”白臉覺得荒唐,這根本不是靠一己之力能辦到的事情。

  “我會想辦法。”車里的女人仍然堅持己見,又補充說:“是你說的,不能所有人都盯著一個辦法,你的辦法有你在做,我必須找尋別的可能性。”

  白臉無話可說了,這理由很充分,事實上也是對的,只是他自己,擔心她的安危而已。

  可是,他們面對的是種族、文明的存亡危機,他們是最后的希望,注定要承擔危險。

  車,在馬路上飛馳。

  車里的兩個人,對未來滿懷憂慮,他們無數次的猜想著,命運的主人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到底在利用命運的力量做什么事情?

  物質,在逆運動……

  陳問今原本丟歪了一點的保齡球,重新又丟了一次,終于走了漂亮的路線。

  陳茜看有獎品,挺想要,這是最后一球,成功了就能拿到獎品。

  陳問今懶得從頭開始丟球,于是偷懶使用物質逆運動的力量。

  充滿無限可能的命運,在陳問今這里,竟然只是輔助生活的工具。

  倘若白臉知道命運被拿來做這種事情,心態大概會原地爆炸。

  陳茜抱著獎品,眼里全是歡喜的笑意,盯著陳問今注視了半晌,后者都忍不住摸臉了,她才笑嘻嘻的說:“哥,你最近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

  “用詞不當,自己糾正。”

  “好吧,哥,你最近怎么突然對我特別好?”陳茜看在懷里公仔熊的面子上,糾正了。

  “本來對你就好啊,只不過以前沒錢出來玩。”陳問今說的理所當然,陳茜卻撇嘴說:“胡說!你有錢也是跟阿豹他們出去喝酒鬼混啦!哎呀——怎么把媽的口頭禪學會了!”

  陳茜念及此,一臉悲戚之態,叫道:“我不要像他們啊——!”

  陳問今不由啞然失笑,正面教材的父母會讓孩子渴望像他們,反面教材則讓孩子不愿意像他們,前者強烈指數越高說明父母越受孩子尊敬,后者強烈指數越高就說明在孩子心目中越沒有威信。但大多時候是兩者皆有,有些方面孩子愿意像父母,有些方面孩子不愿意,極端的全部接受和全部反對的情況屬于少數。

  “放心吧,你以后會有很多地方像他們。”陳問今這哪里是安慰?但卻是事實,明明拒絕相似,可很多時候潛移默化的影響下,那些討厭的特質卻已經自然而然的根植。

  很不巧,陳茜就是這種情況。

  而陳問今為了消滅那些潛移默化的影響,簡直是把一身鱗甲扒完,成了血人,又重新生長。饒是如此,他自己還是發現,仍然有幾種性格特質長在筋骨里,若沒有易經洗髓的決心和辦法,難以徹底消滅。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陳茜認為這是笑談。

  如果不是知道未來的陳茜是何模樣的話,此刻的陳問今也不會相信比他更憎惡家庭氛圍的陳茜,竟然會有那么多性格特質與父母相似。

  “別激動,請你吃東西。”陳問今知道陳茜的口味跟他不同,喜歡換著花樣吃,不過,像他這種跟米粉有一萬年仇怨般死磕的本來也不多。

  “第七天了,挑個都愛吃的唄。”

  “這么好?陪我吃桂林米粉?”陳問今覺得有一絲絲的感動。

  “……我是說喝茶!你現在有錢又這么好愿意請客,我吃桂林米粉是不是太對不起你的心意了啊?等你沒錢的時候請我吃米粉就可以了。”陳茜沒好氣的否定。

  陳問今捂著心口,嘆氣說:“我身體里升起的一絲絲溫暖,突然變成了一絲絲寒意……”

  “要不讓你先陪我去吃魚子醬,松露?”

  “喝茶好,我也喜歡你也喜歡,就喝茶!”陳問今果斷做決定,陳茜笑嘻嘻的說:“其實我也有點好奇魚子醬和松露是什么味道。”

  “沒事,以后會品嘗的。”陳問今很確定,而且還知道,魚子醬的味道陳茜不愛,他也不愛,松露也只是覺得還可以。

  后來他們兄妹倆不太甘心,又買過幾個不同價位和牌子的,結果還是一樣,嘗了下就懶得再吃,剩余的那些趁著某次節假日給消滅了后再沒動過念頭。

  口味這東西,個體差異或大或小,什么傳說都是故事,真正普及度最高的,受眾最廣的,還得是日常的米和面。然而因為太平常,受眾兩無敵的存在,卻沒有任何高大上的附加屬性。

  此刻并非用餐的正點時刻,優哉游哉的喝茶,吃著點心,看著周圍的餐桌,只有遠處的那座有人,也就懶得往包間里鉆了。

  陳茜拿著陳問今的手機把玩,好奇心發作的問:“能不能打個電話?”

  “可以啊。”陳問今答應了,暗暗計算著大約再過幾年手機普及度高點了,就可以給陳茜買了。

  “在家呢?在鳳凰喝茶,你來嗎?好啊,就我跟我哥,喝完我們去逛街,好,二樓。”陳茜早約好了今天跟朋友逛街,也是下午的安排,這件事情陳問今不想陪同。

  陳茜把電話遞給陳問今,然后說:“快收起來放好,別讓人看見了。”

  “你約的不是小鯨嗎?”陳問今頗覺疑惑,那是陳茜最好的兩個朋友之一,沒道理讓她如此防備。

  “她當然不用擔心啦!她家里那么有錢才不稀罕這個,但是她還有個朋友一起,我見過一次,覺得那女的心機很深。萬一她看到你的大哥大勾引你,萬一你上當那怎么辦?記著媽說的呀,財不露白!”陳茜的防范心簡直是他們母親的翻版了。

  陳問今數了疊錢遞過去說:“得,一會你結賬,多的算資助你逛街了,正好你們三個小美女一起吃飯聊天氣氛好,多我一個也沒勁。”

  陳茜喜滋滋的接了錢,一看那么多,就知道陳問今是故意多給些,笑著說:“你是趁著鳳爪吃完了還沒吃別的東西,撤了去吃米粉是吧!”

  “不愧是我妹!”這當然也是一個理由,沒有了放松聊天的氛圍,茶點里特別吸引陳問今味覺的就是X醬鳳爪,其它的吸引力要低一個級別,鳳爪吃完,肚子還閑著,當然是吃米粉去也。

  陳問今出大門的時候,就看見小鯨帶著個女孩遠遠走過來,這地方就在她家樓下,來的這么快也正常。

  陳問今遠遠揮手打了個招呼,做手勢指了指大門,又指指自己,指指一旁示意先走,小鯨也遠遠揮揮手招呼道別,于是就沒有走近了說話。

  陳問今其實也不想見到小鯨,記憶里對她有著愧疚,他自問過去的人生里對不起良心的事情極有限,小鯨可稱得上是唯一。

  即使多年之后,陳問今還是不能斷言當時小鯨是怎么想的,無始無終,無怨無恨,卻誰也沒有說過該說的一些話。

  此刻從時間來算,曾經的故事還沒有發生,陳問今寧可不曾發生,當然是避開些她更好。

  坐進米粉店,陳問今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拿起來看見區號,應該是惠,直接接聽。

  “有沒有想我呀?我故意最后出門,趁機給你打個電話,不能多說,記得乖哦!”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掐指一算,已長二十四歲,等再相見時,怕是滿頭花白,握杖之手顫顫巍巍,屆時有心無力,空對森林而不能入……”陳問今發覺不對,跟惠這樣的少女不該加上最后那句,只會被覺得惡心吧。

  “什么森林?這句怎么聽不懂?”惠很懵,覺得陳問今不喜歡引經據典說話的呀,覺得脫離時代背景的典故感興趣的話知道大概就行了,日常使用的實用度低,也沒有必要,所以這森林,不該是典故,但她也不記得最近有相關的流行詞啊……

  陳問今正待說話,又聽見惠急急忙說:“不說了,小姑在叫我!么!”

  ‘是啊,她也還是個少女。’陳問今收起手機,繼續吃粉,卻不由又搜索著記憶,試圖想起,從哪天開始——惠沒有在呼叫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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