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還是那樣 桃子的廚藝如此出色,實在讓人很意外。
但陳問今最驚奇的,還是桃子的變化,她整個人看起來像是鮮活明亮了起來,往日天然美麗的外表總似有一些灰色,而現在卻份外照人。
大熊看桃子熱出汗,連忙拿紙替她擦,那一刻,桃子眼里透著受寵若驚的感動,注視著大熊的眸光里是感動,是喜歡。
倘若以前的桃子是含苞待放,那么此刻就是開始盛放著了。
人的變化竟可以這么快,這么大……
離開大熊家,陳問今送林回去。
車上,他看林望著車窗外,若有所思的模樣,就說:“桃子的變化真大,今天看起來才有少女的活力。”
“桃子以前太不幸了,環境變化了她的世界就完全不一樣了,看到她這樣,我欣慰多了。”林感嘆的說:“畢竟促成這件事情有違常理,這樣的年齡他們就開始了同居生活,以后不知道會有多少變數。”
“也許對于他們來說,不會變的更糟了,至少對于桃子而言是這樣。”陳問今明白林的想法,人有感情,當然會傾向于更替親近的朋友考慮。對于桃子而言,現在的變化肯定是利大于弊,只是,大熊承擔的壓力大,未來又很不確定。簡而言之,等于是大熊承擔了絕大部分的風險,換來桃子生活環境的巨大改變。
“確實對大熊不公平。”林撩動耳旁的頭發,語氣里還透著化不去的擔憂。“大熊拒絕了我的幫助,我想,如果是以你的名義,他有沒有可能接受呢?如果可能,我每個月可以承擔兩百塊錢吧。”
“大熊不會接受的,他愛的人他養,不到山窮水盡絕不會麻煩朋友。”陳問今知道大熊說過拉客的收入,目前來看,壓力雖然大,但沒意外的話還是可以撐下去的。“其實你也不必那么悲觀,大熊拉客的收入還可以的。”
“是嗎?這樣的話我就放心多了。只是我聽桃子說了她跟阿豹的事情……”林的神色有點遲疑,停頓了片刻又繼續說:“人無完人,桃子的情況完全可以理解,但是畢竟透著一分隱患。”
陳問今本來也是勸慰林,要說是一點不擔心,肯定是假的。幾個少年少女長大些了沒變化的?二十歲出頭的也一樣沒多少能定型的,只不過是認知接近了成年社會的普遍價值觀,其實在成熟穩定的年齡層的人心里,都一樣是——太年輕太天真。
桃子跟阿豹在一起的短暫時間里的變化,確實顯露了她性格上的一些問題,跟阿豹分手的突變,桃子即使自己沒想明白,林也應該有提醒,至于是否能夠吸取教訓,從中又能收獲什么,那就不是旁人能知道的了。
“未來既然不可確定,何必擔心太多呢?”陳問今看著林,微笑說:“我發現你這人,認真的過份,以至于很容易把額外的責任扛到自己肩膀上,這樣會很累的啊。”
“嗯……還好吧,習慣了。”林微微一笑,反問說:“你不是也很認真嗎?”
“還好,我只對責任范圍內的事情認真。”
兩個人隨意閑聊著,車子一路開到金湖,林指著前面路口的地方說停那就可以。
這一帶陳問今有所了解,一條路通往金湖,往里面有一片別墅區,另一條路經過一條長坡路,通往一片普通的住宅區,陳父的不少戰友都住那里面。
“你回家還得走挺遠吧。”陳問今停在分岔路前,林解開安全帶說:“沒關系,正好要買點東西,謝謝你送我。”
“不客氣。”陳問今明白了,林不想暴露她更準確的居住范圍,保護私隱的想法也很正常,他不覺得有什么,也就無心特意刺探,直接開車掉頭走了。
陳問今開車回去也沒多遠了,剛停好車,阿豹來電話,說晚上又約了誰誰誰去喝酒。“你把蝴蝶叫上一起去啊!好久沒出去玩了。”
“不去了,晚上得在家,明天出租屋碰頭吧。”陳問今推辭了回家,看陳母坐在客廳,黑著臉,看到他回來,分明找到宣泄對象那般發脾氣斥責說:“又跑哪去鬼混了?跟你爸一個德性,一天到晚就知道在外頭跑!在家里呆著就全身長毛了似得!”
很顯然,今天陳問今就只是去大熊那吃了頓飯,前后也就兩個多小時,才八點多他就回來了。而往常沒情況的時候,周日晚上沒回來都沒事,所以,陳母發作肯定不是為他跑出去,應該是別的事情讓她煩心。
陳問今換了鞋子,去洗了手出來,看陳母還氣呼呼的,就說:“我說母親大人,心情不好需要傾訴就直接說嘛,你跟爸生氣卻罵我發泄可不好,爸又干啥惹你了?”
“早就跟你說了,不要支持你爸買個主任當!你看看、他這才當了幾天主任?尾巴就翹上天了!一天天電話里牛氣哄哄的,在家里也牛氣哄哄的,今天不知道哪來的女人給他打了個電話,他就屁顛屁顛的跑出去了!他這個人就不能得意,一得意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你看著,他的錢早晚被外面的狐貍精哄的干干凈凈!”陳母越說越氣,至于是否疑心病,陳問今都沒底氣替陳主辯白。
畢竟,陳主的黑歷史太多,陳母已經不可能信任他了。
“好好好,是我錯,我也是想爸好嘛。他長期認真負責的對待工作,資歷深獎狀又拿了那么多,該他的主任職位得不到,那多不公平。不過你說的對,怕他把不住自己,回頭就把他的錢管著,這事我肯定支持你!”
“……你支持有什么用?你爸那人什么時候會把工資給我管?有一年說給我,結果里面一點錢都沒有,每個月一發錢了就來要,一會這一會那,一年到頭都沒存著錢,他還說我不會管錢,就又把卡拿回去了。”陳母說著就來氣。
“這是不是說明開銷大就是存不下來?”
“他老在外面鬼混,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我請你你請我,能存的下來錢嗎?都吃完喝完鬼混花完了!說了又不聽,當了主任現在更不得了了,說他兩句就就發脾氣!你說,他當主任工資漲了,存不下來的話跟沒漲有什么區別?在外頭還鬼混的更多了!保不準有哪些不要臉的狐貍精盯著他那點權力,以后我們這個家說不定都得散了!”
“不會不會,爸沒那么糊涂。”陳問今再次安撫,陳母冷笑說:“不會?以前就有人說他給別的女人買了房子,外面還有孩子!你就傻吧,以后說不定還跳出來個弟弟妹妹跟你們爭家產!”
“謠言,別信。他要能在外面給別的女人買房子,就不會是個存不住錢的人了對吧?要不然這樣,回頭跟他商量說升職漲的那部分固定了給你存著,那他也沒道理拒絕了。”陳問今面掛微笑,繼續勸慰,他母親的疑心病加上事情往壞處想,經常會誕生各種過度的擔憂。
但是,以陳問今對陳主未來的了解,雖然陳主是個挺坑的爹,但還沒坑到那種地步。
陳母有一點說的沒錯,陳主的錢,那是留不住的,總有途徑散在外頭,不服不行的那種。
勸慰了一陣,陳問今又提議說:“不生氣了,我去買點吃的回來,你吃著消消氣。”
“吃吃吃!就知道吃!有點錢了就浪費,跟你爸一樣!這么晚了有什么好吃的?”陳母憤憤然的又發作了,陳問今不急不躁的說:“是哦,這么晚了該早點洗澡睡覺。明天早上我們再去喝茶吧,或者中午去吃火鍋?”
“……”陳母立時不做聲了,考慮了片刻,說:“喝茶吧,最近熱氣,不吃火鍋……要不然中午去吃水南菜也行,上次逛街看到一家水南菜好像挺好吃的……”
陳問今憋著笑,也知道陳母對吃的東西心思變的快,今天說定了沒有用,就算明天說定了,臨走進飯店大門前,她都可能突然想起另一種菜式,然后改變主意。
陳茜本來在房間,這時候跑出來說:“不去吃水南菜,辣,我這里長了個痘痘,不能再吃辣的啦!”
“就長了一個怕什么?”陳母很不以為然,這會顯然滿腦子都是水南菜了。
陳問今就不參與討論了,在一邊自顧泡茶,喝著,看陳母和陳茜討論到底吃什么菜式……
諸如此類的對話,在陳問今的記憶中不知道重復過多少次,他視為這是他們母女倆這階段最和諧的語言交流方式。
陳母和陳茜最終確定了,還是喝早茶。
次日,當他們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陳母突然又說:“早茶前段時間才喝過,還是去吃火鍋吧!上次看到前面那有間火鍋店,好像很好吃。”
陳茜一臉沒好氣的神態說:“不是你自己說熱氣嗎?說好了又變,好討厭啊!下次不跟你商量了!商量了也沒用!”
“熱氣也沒事,回家了多喝點水。”陳母顯然確定了,還是火鍋現在更吸引她。
陳主不耐煩的說:“一點主意都沒有!一會一變、一會一變!走走走,趕快走,隨便吃什么,快點吃完了,我還約了人有事。”
“又約了哪個狐貍精啊?”陳母目光一沉,語氣揶揄。
“懶得跟你說!約的是陳主任,談的是正事,不相信一會跟我一起去!”陳主不想吵架,只好直接丟出最具誠意的自證方式。
“行啊,正好我一會沒事。”陳母答應的痛快,陳主不耐煩的說:“行行行!你跟著一起去,反正你臉皮厚,我們在那談正事,你也好意思在那呆著!”
“你們煩不煩哦?出來吃飯還吵,走了走了,快點去吃。”陳茜不想聽他們爭吵,趕緊發脾氣打斷。
陳主生氣的說:“是我要吵架?你又不是沒聽到,是你媽張嘴就說我約了狐貍精,夫妻之間連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這是我的錯嗎?到底是誰的錯?”
陳問今是很佩服陳主的,換了是他,別說有那么多黑歷史了,就算只有一兩件黑歷史,都沒底氣對妻子說這種話,連信任二字都沒臉提。
然而,陳主卻覺得事情過去了就應該是真的過去了。
即使他犯了很多次錯誤,但沒犯錯誤的時候就應該繼續對他保持充分的信任。
陳問今是沒辦法擁有這種‘心態’了。
陳母一副懶得搭理的模樣,顯然也是不想一起吃飯還吵,就由得陳主抱怨了幾句,沒搭理。
陳茜煩得很,想到咒語,又趕緊說:“對,爸你說的對!”
“……知道分對錯就好,你聽聽,你女兒都知道是你的錯!”陳主用了這句結束語,沒再吵了。
陳母看了眼陳茜,后者眼里透著無奈,于是陳母忍不住面露好笑之態,卻尋思著這咒語還真挺管用。
吃飯期間一如既往的和諧,只是陳主頻頻看表,最后也先吃飽走了,說約的時間到了,臨走時又說沒車真不方便。
陳母和陳茜吃完飯一起去了逛街,陳問今無力奉陪,不能在行動上支持她們,就自覺出資在物質上陪伴她們。
“哥,沒事!以后逛街啊,不用辛苦你跟著陪,你出錢就行了!”陳茜可高興了,又可以買新衣服。
“這話讓我非常感動……”陳問今揮手道別,獨自回去,還沒到家,蝴蝶又來了電話,說她準備去學校了,讓他你記得帶書。
這當然是暗號,意思是讓他早點動身,在出租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