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問今狐疑的看著王帥,他這么積極的出主意,不可能是為了把楊梓梅這么大的便宜讓出來。
王帥搭著陳問今肩膀,滿臉真摯之態的說:“花一點點對你而言微不足道的錢,就能夠拯救一個可能會被我帶入歧途的少女,這種善事還需要考慮嗎?你想想,楊梓梅的閨蜜,那么純真的少女,只是因為誤入了董事父親的魔爪,落得這樣的境地,你就不想拯救她?”
“楊梓梅能辦事,她閨蜜可能只是花瓶,所以想我花錢包養,我不碰呢,你就閑著沒事勾搭了玩玩,等于我替你養著;我碰呢,你可開心了,終于能讓我跟肖霄分手了,順便再灌輸點負能量,讓我陪你玩的更開心?你倒是挺會想的,但是你能不能別露出一臉特別真摯、特別憐憫的神情?我看著就等于是你臉上寫了一行字:‘我正在騙你!’”陳問今沒好氣的斥責了一句。
王帥摸著臉,說了句:“沒意思,浪費了我這么好的演技!……要不這樣,你跟肖霄商量拯救一下這少女,這下你總不用擔心了吧?我保證不勾搭,只當她不存在。這可是真心實意想給你機會做善事了!”
“別把一個拉楊梓梅下水的人說成白紙,世上值得幫助的人多的是,干嘛非得幫這種?這也幫,你怕是能天天找一個這樣的‘純真少女’讓我包養拯救,要不我幫你多找點這樣的,讓你拯救吧。”陳問今才不搭理,王帥說的真誠,其實是希望拿這種事情當樂趣,沒事就挖掘一個‘純真少女’讓他包養拯救,他有這錢去拯救個想學習沒錢的貧困學生還更有意義。
“眼睜睜看著一個純真少女要墜入我的惡魔窯,你就不會內疚嗎?”
“干壞事的都不內疚,我內疚什么?”陳問今看時間不早了,就說:“沒事就撤了。”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王帥給他倒酒說:“慢慢喝,慢慢聊,學校里天天裝陽光溫暖有禮太累了,就指望著跟你聊天放松會。”
“你孤獨,就該找個正兒八經能對話的女朋友。”陳問今說罷,喊了聲老板,又加了點串,干喝酒沒意思,必須得有吃的,否則滿嘴酒味,很快就厭煩了。
“女朋友也不能撕下偽裝啊,除非她自己能看明白我——但如果是那么一號人,我又不敢跟她在一起了,分分鐘就可能被她玩死。最理想的啊,是找個沒有利害沖突,又能把我看明白了的、還能安守本分的伴侶。不過,這樣的女的,也不會甘心充當那樣的角色了,是吧?所以很抱歉,就只能跟你說了。”王帥根本沒有這樣的幻想。
“你就是活該孤獨矛盾。”陳問今知道跟王帥討論這個也沒什么意義,王帥并不懂,也不相信愛情,即使認可別人的真心,他只會更防備。
“你不覺得單純談感情完全沒有掌控感嗎?因為你沒辦法穩定的掌握對方,那就意味著她隨時會跳出去,而且會在意想不到的時候,預料不到的情況下,這么不穩定的因素,你就不覺得可怕?”王帥也不理解那些相信愛情的人是怎么就不會這么看待問題。
“跟你討論這個沒什么意義,本來這種事情就不以掌控為基礎,你非要從這角度談,那就是平等、互相掌控。”陳問今看王帥似乎還想談論這事,不由懷疑的問他:“對這事這么熱情,是想了結薔薇的事情之后跟阿美復合?”
“是有這想法,她比我意料的好玩,分手后挺快就緩過勁了,我慫恿別人去追過她,但都沒勾搭上,她說暫時沒有打算再談感情。阿美不缺錢,她父母做生意也沒有靠山,她對權力的敏感度基本為零,跟我在一起動機還是很純粹的。現在也沒什么好玩的,薔薇不玩了有一點可惜,但也體會的差不多了,楊梓梅這樣的沒事調劑就行了,不配當女朋友。我看著就兩個選擇,要么跟阿美復合,本來跟她就沒玩膩,這你也知道;要么我就找個新目標,學校里看著有意思的,好像只有千草。那孩子有點個性,姿色也有九十分,身材也可以,我挺感興趣。”王帥有些作難的思索著說:“想先跟阿美復合,玩膩了再追新的,又怕千草想讓別人啃了。先吃草吧,又恐怕惦記著阿美,結果沒玩盡興又得匆匆忙甩了。真愁……”
“說的好像這兩位都在求著你選似得,你能不能別太自信?”陳問今覺得阿美不一定還會跳王帥這個坑,但她是不是真的想清楚、看明白王帥了,說到底還是只有阿美自己知道。
“千草針對你前前女友的事情,你知道吧?”王帥突然這么問,本來盼著陳問今能露出感興趣的神色,沒想到陳問今卻淡淡然表示:“鵬中的事情基本都聽肖霄和你提起,她肯定不會提起這事,如果你以前沒提過,我哪里會知道。不過——惠的事情是小高的責任,沒找到我頭上,我也沒必要關心。”
“那我就不說了啊?”王帥試探著問。
“隨你。”陳問今很淡定。
王帥就真不說了,他倒想看看,陳問今是不是真像嘴里說的那樣可以不關心。
直到兩個人坐計程車回去,在樓梯上分別時,王帥幾分醉意的沖他問:“真不想知道千草針對黃惠的事情啊?”
“晚安,好夢。”陳問今開門,關門,進屋洗澡,睡覺。
小高如果覺得有必要,肯定會來找他。
如果說關心,陳問今更關心小高有沒有被惠下定決心選擇。
陳問今估計很不樂觀,假期那么久惠都沒有下定決心,現在多了一個讓她猶豫的理由,她選擇小高的理由只會更小,而不可能更大。
王帥醉醺醺的模樣回去,薔薇扶著他回房間,王帥醉的走不動了似得,東歪西倒,累的薔薇把他扶到床上時,已經滿身熱汗,都只能坐在床邊喘氣休息。
“你怎么喝這么醉呀?”薔薇很是郁悶。
“我沒醉!我很清醒!我都知道自己回來了,也知道你是薔薇!別胡說,我哪里喝醉了——陳問今剛才說我醉了,要扶我上來,我就不讓,因為我沒醉啊——”王帥叫嚷著,那聲音和語氣節奏,聽著就像是醉鬼。
“是是是,我知道,你沒醉,是沒醉。”薔薇知道跟醉鬼只能這么說話,她姨父喝醉了回家也是,越說他醉了就越激動,順著說反而安寧些。
王帥拉著薔薇,拽著,卻沒力氣似乎的,薔薇就順勢倒他身邊,本以為還要折騰她,沒想到卻是把她抱著,就聽王帥滿嘴酒氣的說:“薔薇、薔薇……你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啦!”薔薇倒是想聽聽王帥酒后會說什么。
“有多喜歡?愿不愿意為了我去死?”王帥醉醺醺的又問。
“愿意、愿意——”薔薇答應著,心想王帥是真喝醉了,過去從不問這種好笑的話。
“真的?”
“真的、真的!”薔薇答應著,想起來給王帥倒水,卻被他抱著不松開,也就沒極力掙脫了。
“如果是真的,我不要你去死,我只要你答應我一件事情就行——”王帥這話讓薔薇不由自主的心里一驚,懷疑王帥的心里話,會是她害怕的那句。
“什么事?”
“答應我爸的要求,為了我們家,為了未來做你能做的貢獻!”
“你竟然想我答應?”薔薇難以置信的望著醉意朦朧的王帥,看他眼里都是醉意,這時擺著手,臉上都沒辦法調整較小的情緒神態了。“我不想!我打心里不想!”
“那你還讓我答應?”薔薇很是受沖擊,如果王帥心里是這么想,那意味著——她根本沒有之前以為的那么重要,根本沒把王帥死死的吃住!
“不想,但是、沒辦法……沒辦法……我爸晚上找我了,就一句話:他的處境很不樂觀,沒有多少時間再等,找了幾個人對方都不滿意,指了名非你不可,要么從山上摔下來,要么就得你為這個家做出點犧牲!你說我怎么選?我心里一點都不愿意,說好讓你舒服的生活就行了,結果還沒給你多少舒服的日子,就遇到這種擔子往你肩膀上壓!我慚愧、我很慚愧你知道嗎?我——”王帥說著,聲音有些哽咽,眼眶里也都是淚。
薔薇沉默的聽著,扯了紙替他擦眼淚,王帥卻一把撥開。
王帥心想他好不容易帶入情緒演出來的眼淚,怎么能擦掉?
王帥拉著薔薇的手,用力握著、握著:“你知道、你知道我真正的想法。我沒熬過窮,但為了你,我不怕熬窮!再熬下去我也不怕!我一個要臉面的人,你說阿豹算什么呀?就他那點錢,都不配跟我比!結果呢,他自己都這處境了,那天竟然還敢故意當眾嘲弄我,他資助我生活費!你知道我當時有多惱火嗎?你知道我當時自尊心有多受創嗎?我恨不得把錢甩他得意洋洋的臉上!”
王帥大口呼吸著,裝作情緒十分激動,其實這種事情對他來說,跟自尊心扯不上關系,他的自尊心沒那么脆弱。
“可是我不能,我不能輸了體面。為了你,我熬窮的決心早就有了,這點羞辱算什么?再多點也不怕!你看,好多次有人喝酒,那些人說什么:‘難得也有我請你王帥喝酒的時候啊!’一個個的,得了點機會就得意,因為他們知道,我不落難他們就不會有機會,這么多羞辱,我說過什么沒有?我是不是一個人默默的咬牙撐著了?我是不是沒對你說過一句?”
“你沒有。”薔薇聽懂了,王帥酒后的這些話,是已經做出決定了。
“這些我扛得住!但我們能對我爸見死不救嗎?像他說的,我們都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必要的時候誰都得出力。攤上這事就是我們倒霉,可得解決問題啊!我爸倒了,只能牢里見,到時候我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我叔都得被牽連,那時候不是熬窮,是真的窮!現在這局面,真沒別的辦法,我本來指望著我爸能找別人替代你把事情了結了,如今山窮水盡,必須得你了。我、我對不住你!但是、你為這個家的付出我跟我爸都記著!你放心,我也絕不會因為這事嫌棄你,相反,你肯為這個家付出做到這一步,恰好是我需要的、能夠共度一生的人!”王帥說著,眼眶已被淚填滿了,他握著薔薇的手特別用力,飽含痛苦的追問了句:“薔薇,你能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