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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脫困

  綠水城錯綜復雜的地下管道,對于人類來說宛如迷宮,是絕對的險地,但對于動物們來說卻并非如此。

  在城市的下水道乃至于更深處的遺跡中,生活著不計其數的生物,他們才是這個地下世界的原住民與主人,而現在晉升為聆聽者的柯基,也能勉強算作是半個主場吧。

  當然,基于這種恐怖的環境以及惡臭無比的味道,他是一刻也不想在這里多呆的,所以從貝斯特處詢問到,它知道返回地面的出口時,他第一時間就是趕緊出去。

  畢竟從種種跡象來看,貝斯特先前都不過是一只流浪貓,而冰冷潮濕的地下管道,顯然不是流浪貓平時的活動范圍,既然它能夠出現在這里,那么很有可能附近就有通向地面的出口。

  然后迫不及待的柯基,就被貝斯特給制止了下來。

  柯基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從一連串喵喵喵的叫聲,以及散亂的情緒波動中,明白貝斯特想要表達的意思。

  出口附近,夜晚會有危險!

  不過基于貝斯特對危險的不同理解,以及它現在的謎之膨脹,柯基覺得它口中所說的危險,該不會是那里有著一個老鼠窩吧?

  于是他據理和貝斯特力爭,而后者匱乏的喵言喵語顯然不是詞匯量豐富的人類對手,因此到最后惱羞成怒,直接一溜煙鉆進黑暗,重新跑進了下水管道中。

  然后就在柯基反思自己是不是過分了,畢竟對方只是一只小貓咪的時候,貝斯特卻又突然躥了出來,并且為他帶了一個意外的驚嚇。

  一截已經化為了白骨的人類手臂!

  之所以能夠辨認出來,是因為手臂上還連接著小半個手掌,說實話,這的確是把柯基給嚇了一大跳,直接原地給蹦了起來。

  所以現在的場景便是,柯基坐在地上,面前擺放著這截人類手骨,開啟奇異視角用來觀察,煙霧貓形狀的貝斯特則端坐在他對面,同樣盯著地面上的白骨。

  一人一貓坐著看了半天,柯基才揉了揉自己發漲的眼睛,語氣頗為不確定的開口:“這上面的牙印,是人類留下的?”

  奇異視角下,被觀察事物的任何微小細節,都會被柯基所捕捉,因此他一眼便看到在手骨表面,除去一些細密的咬噬痕跡,疑似老鼠留下的之外,竟然還有些完全迥異,痕跡頗深的咬痕!

  柯基曾經在自己啃過的一些大骨頭上,見過類似的痕跡,再加上手骨截面整齊的切口,顯然是利刃所致,這不得不讓他得出這樣一個可怕的結論!

  “喵!”

  貝斯特點點頭,給出了一個準確的答復,柯基立即倒吸了一口涼氣,精神劇烈波動,從奇異視角的狀態中強行退了出來。

  黑暗再次包圍了他,感受到他的情緒變化,貝斯特也從地面直接躍到了柯基的肩膀上,伸出小舌頭舔著他的臉頰,仿佛是在安慰他。

  馴獸師的動物伙伴,不應該再被視為一種普通的動物,而是一個有著豐富情感,自主思維的全新個體,一種新的超凡生物!

  莫名的,柯基腦海中閃過這一段話,似乎是來自于那些沉淀在意識深處的信息,他用臉頰蹭著貝斯特毛絨絨的腦袋,感覺自己情緒逐漸穩定下來。

  顯然,在這附近的某一個下水道入口處,存在著一個變態殺人狂,不但將人殺死后分尸拋至下水道中,更是有著啃食人肉的恐怖行為,柯基腦海中立馬就閃過了漢尼拔醫生的經典形象。

  而貝斯特很有可能在夜晚的時候,見過對方襲擊人類的一幕,或者是拋尸時的場景,所以才會向柯基示警,這也說明貝斯特的蛻變較之柯基或者還要更加驚人,否則一只普通的貓,是不會有這樣強大的想象關聯能力的。

  柯基在心底悄然擺正位置,不再將貝斯特視作寵物,而是正視了它的作用,并且也采納了它的意見。

  他注定要在這個冰冷黑暗,而且惡臭無比的環境中,熬過這個漫長的夜晚。

  ......

  事實證明,盡管已經成功晉升為聆聽者,柯基依舊只是肉體凡胎,所以在半晚上迷迷糊糊睡去,第二天醒來時候,他便凄慘的發現,自己感冒了。

  “啊啊啊啊切!”

  打了個長長的噴嚏,柯基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幸好感冒并不算嚴重,貝斯特也已經從旁邊站了起來,昨晚它一直依偎在柯基身邊,好歹也算是互相取暖,終于度過了這個寒冷且漫長的夜晚。

  其實柯基原本想通過詢問下水道中的其他原住民老鼠,找到另外的出口,結果他發現即便能夠讓這些老鼠克服對天敵的恐懼,爬到他的面前,也僅限于根據他的指令做出一些簡單的動作。

  比如前進后退,轉圈直立,或者跟隨進攻都可以,但想要這些老鼠像人一樣指出道路,并且引領他出去,實在有點強鼠所難!

  不是所有動物都像是貝斯特一樣,與他締結了神秘的聯系,能夠跨越種族進行無障礙交流的,這些普通老鼠貧瘠的大腦,根本無法理解柯基復雜的指令,同時也無法清晰的做出反饋與回應。

  所以柯基最后也熄了這個心思,老老實實抱著貝斯特蜷了一晚上。

  雖然現在柯基眼中仍舊是一片黑暗,不過貝斯特的生物鐘顯然很準,叫醒柯基后,便由它走在前面,柯基再次忍著惡臭與滑膩,跟著鉆進了下水道中。

  直到這個時候,柯基才察覺出了綠水城下水管道的復雜性,他跟著貝斯特一路左彎右拐,沿途所見的管道岔路起碼有上百,每一條看起來都像是通往不同的地方,彼此連接起來,簡直就是一個復雜的地下迷宮!

  也幸好他有著貝斯特在前領路,否則僅憑他自己,很有可能真的會死在這些骯臟惡臭的地下管道中,悄無聲息,不會被任何人所察覺!

  終于,不知轉了過少彎,已經暈頭轉向的柯基突然在自己的頭頂,看到了灑落而下的亮光!

  “喵!”

  貝斯特回身輕輕叫了一聲,便一馬當先躥了上去,柯基強忍住內心激動,抓住墻壁上凸出的扶手,快速攀爬了上去,一股青草的芬芳迎面撲來,取代了彌漫鼻腔的惡臭味道,讓他幾乎熱淚盈眶!

  亮光在他頭頂越來越大,越來越刺眼,終于他徹底從地下爬了出來,然后一個翻身,直接將自己砸在了松軟的草地上。

  輕柔的風從他身邊流過,清新的空氣深入鼻腔,直達肺部,略顯刺眼的光芒,讓柯基不得不先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雖然只在下面呆了短短的一晚,但他卻已經有種恍如隔世之感,仿如南柯一夢。

  “喵喵!”

  不過耳邊已經傳來了貝斯特的催促聲,柯基扭頭一看,原來自己鉆出來的地方是一片稀疏的樹林中,一口碎石堆砌的舊井里,四周頗為荒蕪,看起來陰森森的。

  柯基立馬想起了在這附近,還有一個類似漢尼拔醫生的變態殺人狂,登時打了個冷顫,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跟在貝斯特身后趕緊離開,順便還扯了兩片樹葉堵住鼻孔,沒辦法,現在他身上實在是太臭了,連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天色剛蒙蒙亮,柯基跟著貝斯特跑了一路,僅遇上的幾個行人,也是看到他立即掩面而走,神色倉惶,仿佛看到了行走的鯡魚罐頭。

  最后,貝斯特從一個小洞鉆進了一棟房屋中,不多時竟然將后面的窗戶推開,伸出小腦袋來對著柯基喵了一聲。

  “這,不太好吧!”

  柯基搓著手有些遲疑,前世今生,他都算是守法的良好公民,擅闖他人住宅什么的,從來沒有嘗試過。

  “喵!”

  貝斯特白了他一眼,轉身自己跳進了房中,意思像是在說‘膽小鬼,愛來不來!’

  “聽聽,這是一只貓應該說的話嗎,你什么時候才能像你的主人一樣有禮貌?”

  自己竟然被一只貓給鄙視了,柯基覺得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咬牙看看四周沒人,迅速從窗口鉆了進去,在此之前他已經通過聆聽,得知這棟房屋中,并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只有一些老鼠之類的小動物。

  “抱歉抱歉,借用你們的房子休息一下,還請多多諒解包涵!”

  柯基翻身進屋后,先是對著四周抱拳輕聲嘀咕了兩句,然后便看到貝斯特蹲坐在一邊,歪著頭打量著他,微微吐出粉紅色的小舌頭,像是不明白他正在做什么。

  “好好看,好好學,這就叫做禮貌!”

  柯基頓時一臉大義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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