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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張家大少

  隨后又過了兩個月,秦家忽然來了一位客人。

  此人名叫“張淡儒”,是一位金融家和實業家,他跟秦漢承也算是熟識,然而這次登門,卻是給兒子求親來的。

  張淡儒出身于浙江南潯,家中巨富,家財千萬。他兄弟七個,有一位哥哥名叫“張錦江”,跟蔣先生關系非常密切,也是青白黨關鍵人物之一。

  秦漢承一聽對方言下之意,頓時心中歡喜,因為隨著秦家實力的提升,想給女兒找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可不太容易。

  秦漢承知道自家有錢,但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錢,他還以為秦家不如張家呢。

  秦笛只在中國銀行存了兩百萬大洋,另外還有一些房產和實物金銀,加上糧行的資金,還有染織廠的一部分股份,雜七雜八合起來,大約有八百萬大洋,這部分資金秦漢承是知道的,至于說花旗銀行和其他銀行的存款,秦漢承就不曉得了。

  秦漢承殷切的招待對方,說道:“張先生,您請坐,聽我一言。首先要感謝您的好意,然而現在已經是民國了,不提倡盲婚啞嫁。我得先問女兒,聽聽她的意見,只要她不反對,這件事就好辦了。”

  這時候,秦笛走了出來,對著張淡儒鞠躬:“給伯父請安。在下冒昧說一句,如果有可能,我想替家姐見令公子一面。”

  張淡儒有些訝異,但卻笑道:“好啊,年輕人嘛,該當多交流。”

  兩天之后,秦笛見到了張乃景。

  張乃景是張淡儒的大公子,身材高挑,氣宇軒昂,人長得不錯,復旦大學畢業,也算有一些學問,但他還年輕,沒經過大事,略微有些傲氣。

  他這種傲氣,主要是針對秦笛的,因為他聽說,秦笛壓根兒沒上過學!

  他覺得難以理喻,有那么厲害的母親,那么優雅的長姐,為啥秦笛不學無術呢?

  他望著眼前的少年,想要教訓對方,故意板著臉問:“秦笛,你讀過書嗎?”

  秦笛微微一笑:“讀過一些。天文地理,琴棋書畫,都懂點兒皮毛。”

  張乃景撇撇嘴,心道:“大言不慚,這種話,也好意思說出口。”

  他嘴里說道:“秦笛,你既然說到了琴棋書畫,我算是略懂圍棋。要不然,咱們下一盤?”

  “好啊,我讓人去三叔家拿棋盤和棋子。”

  “怎么?你家沒有棋具?”

  “我平日很少下。”

  張乃景忍不住搖頭,心道:“看樣子,他根本不會下棋,我得讓他九子才行。”

  不一會兒,三嬸惠子領著女兒秦湛送來了棋具。

  惠子有一位哥哥,名叫“井上龜三郎”,乃是關東棋院的棋手,專業五段,實力強勁。惠子的父親喜歡下棋,她本人自幼耳濡目染,也有業余三段的水平,所以家里常備了棋具。

  這年月,日本圍棋遙遙領先,中國棋手實力很弱。

  此時有南張北段的說法,南張就是張乃景的父親張淡儒,北段是指段祺瑞。

  段祺瑞喜歡下棋,曾經邀請一位日本五段來華,讓中國棋手三子,還頻頻獲勝,鮮有敗績!而在日本國內,還有九段高手呢!由此可見,中日圍棋之差距。

  歸根結底,不是中國人笨,而是因為民生凋敝,很多人連飯都吃不飽,哪有精力研究圍棋?要是往前挪幾百年,擱到黃龍士那會兒,中國棋手還是很牛掰的。

  惠子來做裁判,她有一個女兒,名叫“秦湛”,才剛剛九歲,笑嘻嘻的坐在秦笛的邊上。

  晏雪不聲不響的端茶倒水,她已經十歲了,瓜子臉,柳葉眉,面容清麗,膚色勝雪,仿佛一朵將開的梅花。因為修煉了基礎功法,她的行為舉止頗顯沉穩,雖然年紀跟秦湛差不多,但整體感覺好似年長了三歲,仿佛十三歲豆蔻初開的少女。

  張乃景驚訝的看她一眼,心道:“真是奇怪!一個小小的婢子,怎會給人以驚艷的感覺?”他略微定了定神,轉過頭來,望著秦笛道:“我比你年長,讓你三子如何?”

  秦笛擺了擺手:“免了。還是我讓你先行。”

  惠子雖然從未見過秦笛下棋,但她依然滿面笑容靜靜的瞧著。

  張乃景覺得受到了侮辱,面現薄怒,說道:“你先來!否則就別下了!”

  秦笛懶得跟對方爭執,當即落子在天元之上。

  張乃景愈加生氣,瞪他一眼,板著臉在角落里落子。

  秦笛隨手在棋盤上四處亂放,看上去毫無章法。

  才落了十幾子,張乃景就想起身,推開棋盤不下了!可是他心中愛慕秦菱,又不能得罪秦笛,所以只能咬著牙繼續落子。

  他一邊下棋,一邊輕哼道:“你這棋毫無章法,一看就沒學過!我該讓你十八子才對!”

  秦笛“嘿嘿”笑道:“言之尚早。當心風大閃了舌頭。”他的神識極為強大,算度非常驚人,棋力遠在對方之上。

  等到第八十手的時候,棋盤漸漸成型,黑白交錯,分割出十幾塊,沒有一塊棋活干凈!

  這時候,張乃景開始感到心驚肉跳,顯然承受了極大的壓力。

  惠子的雙眼緊盯著棋盤,臉上流露出驚嘆的神色,她雖然算不得高手,但也能看出秦笛領先了,而且還領先不少呢!

  又過了半個小時,才下到第一百三十手,張乃景死了一塊棋,足有十多目。他的面色變得很難看,猶豫片刻,不得不推枰認輸。

  他呆呆的看著棋盤,心想:“怎么就輸了呢?我的棋力不差啊!即使跟我爹下,也不過輸三四子。”

  張乃景鬧了個灰頭土臉,幾乎下不來臺。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于失態,只能苦笑道:“兄弟,你的棋很厲害!我不知天高地厚,先前鬧笑話了。”

  惠子贊道:“秦笛的棋很高明,我反正看不懂。”

  晏雪抿嘴一笑,輕盈的走過來,給眾人斟茶。

  張乃景端起茶杯,一飲而盡,稍停片刻,道:“秦笛,你除了下棋之外,難道還精通琴技和書畫不成?”

  秦笛笑了笑:“哪里哪里,我只懂一點皮毛。張兄,你在復旦讀的什么專業?”

  張乃景答道:“我讀的商學院。”

  “去年開始的五四運動,張兄有沒有參加?”

  “家父讓我研究期貨交易,我沒時間參加學生運動。”

  “張兄如何看待未來的時局?”

  “這個嘛……我跟伯父談過一回,認為青白黨能領導中國走向富強……”

  秦笛微微一笑:“孫先生今年55歲,要是再過三四年,他忽然逝世了怎么辦?青白黨會不會四分五裂?”

  張乃景吃了一驚:“噫!你不要胡說八道,當心被人聽見,會給秦家惹禍的。”

  秦笛道:“如今是民國了,講究言論自由,不是嗎?”

  張乃景瞪眼道:“那也不能亂講!孫先生是青白黨的領袖,眾望所歸,舉世矚目,他怎么能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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