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嘉跟著李成浩往小區里走去，邊上有不少晚飯后出來遛彎的居民，令他不得不壓低了聲音，朝李成浩問道：“李總，如果真的要給好處的話…為什么還要找這么多人？
人多嘴雜，萬一”
“沒有萬一。”李成浩認真的回答道：“首先，30個億可不是一筆小數目，任何一家銀行，除非是省級總行，否則都不具備供應這么大一筆資金的能力。可是那個級別太高了，才真的容易出事情。”
“所以我們多找了幾家銀行，做一次聯合貸款，每家平均只要提供6個億就夠了，那么市級營業部就完全有權限批出來了。”
“其次，人多嘴雜是不存在的。我們跟他們也不止是做一次生意，他們也不止跟我們做生意。一旦壞了事，賺不到錢信譽掃地都是輕的。這種事情傳出去的話，他們只會比我們更慘…”
許嘉聞言，突然想起了杭松庭那句“利益捆綁才是最牢固的關系”！
甚至，他后來還補充了一句“除此之外，親情、友情和愛情，種種關系，大多數時候，在利益面前不堪一擊。”
當時許嘉很想立刻反駁他的這句話，但是想了想之后，無奈的選擇了沉默。
李成浩領著許嘉走到了小區最北面的位置，這棟樓位于小區中軸線上，南面是一個開闊的噴泉花園和一個游泳池，于是這棟樓就成了所謂了“樓王位置”。
來到大門前，他掏出一張門禁卡刷開了門，隨后電梯里也限制樓層，需要刷卡。
“這是誰家？”許嘉問道。
李成浩微微一笑：“這個樓盤是眾聯開發的，有些年頭了。當時特意留了頂層的兩套打通，做成了一個私房菜館。我爸弄的…然后，樓下的兩層樓都是自己人買的。”
許嘉聽了，忍不住感慨道：“為了應付政策，你們可真是用了不少對策啊。”
“民以食為天，飽暖思，都是人性。”于靖冷不丁插了一句嘴，就像是在說“112”這樣簡單的事情而已。
終于走進了這家所謂的“私房菜館”之后，許嘉真有種開了眼界的感覺！
房子里的裝修極盡奢華就不必說了，按照他粗淺的經驗來看，光是裝修的花費恐怕就要高達數百萬。
最牛β的是，東面房子外的露臺上，竟然在屋頂弄出了一個迷你版的“小橋流水”！
一座小型假山立在中央，假山下面是一條短而蜿蜒的流水，跨國只有兩三米長的小橋，是一個四方涼亭…
許嘉目瞪口呆的看著，難以置信！
除了這些，兩套復式大宅也弄出了四個大套房，按照李成浩的說法，是偶爾用來接待外地朋友用的。
畢竟無論是他父親李建碩，還是他自己，有很多朋友都是不方便或者不愿意住酒店的。
而且李成浩還告訴許嘉，類似這樣的地方，在湖城范圍內可不止一處！
參觀完了這個休閑會所性質的房子之后，許嘉終于見識到了所謂“有錢人的快樂你想象不到”的冰山一角……
此時客人們都還沒到，四個人便在客廳里坐下，吃著水果，閑聊起來。
“小許”李成浩啃著一根羊角蜜，含糊的問道：“隆崗那邊，你都聯系好了嗎？可別到時候我們錢批下來了，那邊不要了…”
許嘉點點頭：“我已經跟隆崗商會的常務副會長聯系過了，他那邊這兩天正在接洽當地部門。
目前的打算是由當局作為見證人，將工商和稅務部門核查過的，那些經營狀況良好，只是資金流萎縮的企業統一登記，并且做一次資產調查，然后制定可借貸的額度。”
“當局插手，統一統籌嗎？”李成浩點點頭：“這還差不多。也就是譽州了，換了國內其他地區，由當局為企業做這種性質的見證，恐怕很難。我估計隆崗當局也被逼得很苦啊，萬一核心產業大面積破產的話，估計當局的頭頭們，也都要下崗了。”
“沒錯。而且我們這邊也要準備起來了，我最近會成立一家咨詢中介公司，跟眾惠簽訂正式的合同。然后我會讓隆崗那邊派一個代表團過來，簽訂三方合同。”
許嘉這番話說得理所當然，仿佛行云流水一般，讓李成浩忍俊不禁道：“我發現一談到錢，你的臉皮也挺厚的嘛？你就不怕我們知道了是隆崗，直接跳過你跟他們聯系嗎？20的利潤分成呢，上億啊！”
“哈”許嘉輕笑一聲：“李總，上億呢！如果你丟開我的話，我拿你也沒什么辦法，就真的只好去經偵大隊舉報眾惠公司了…”
談吐間，他直視著李成浩的雙眼，眼神玩味而嘲弄，刺得李成浩猛然皺眉！
“你會嗎？”李成浩緩緩問道：“還是說你一直都有其他老板，只是沒告訴我們而已？”
“沒有，我就是個苦逼中介而已。”許嘉應道：“就像你說的，談到錢，我的臉皮很厚。更何況我沒什么可失去的，魚死網破的話，肯定是你更吃虧！”
李成浩啞然，怔了片刻，不可思議道：“你就不怕我對你下狠手？”
“拜托！”許嘉這次真的笑開了：“湖城可是全國最智慧城市，不說別的，你之前注冊過綠碼吧？一旦我出了什么事，只要發現你的手機軌跡跟我有重合，你猜下場會是什么？
信息時代的法治社會，你以為口號是喊著玩的？”
李成浩忍不住重新審視了許嘉一遍，心道他年紀不大，膽子倒真不小。不僅膽子不小，而且還對一些事情有著異于常人的深刻認知。
實際上，像他這樣從出生就站在終點線的人，其實絕大多數都不會像別人想象的那樣窮兇極惡。
相反，他們是最惜命的。否則的話，那么多錢可不就白瞎了？
“牛β！”他只能朝許嘉豎起大拇指。
｛看來他應該會是一副不錯的手套，只要今天能夠把事情敲定下來，確實可以帶他見一次周哥。｝
“周哥？”許嘉看著他的想法，有些好奇，這個所謂的“周哥”…
如果連李成浩都要管他喊“哥”的話，恐怕來頭很大吶？
而且，手套？
許嘉心中“呵呵”了一聲…
他倒是不介意當李成浩的手套，只不過不會一直甘于只是手套罷了。
幾人又聊了一些關于這筆生意的細節之后，李成浩宴請的客人終于到了。
這幾位雖然是各大商業銀行市級的投資部負責人，但也是第一次來到圈子里只聞齊聲未見其實的李家私房菜館，于是都在李成浩的熱情帶領下，看新鮮似得逛了一圈，尤其是看到了天臺上的小橋流水后，更是紛紛稱奇。
平時可都是省行的大佬才有資格被李建碩邀請到這里來的。傳言中，這里的大廚都是眾聯集團旗下酒店的頂級大廚輪番值崗，水平絕對不是外面一般的飯店可以相提并論的。
等眾人落座，李成浩開始給許嘉一一介紹之后，終于開席。
許嘉是個粗人，倒沒覺得這些菜有什么特別的，還不如澆著肉汁的白米飯來得開胃，所以也沒什么食欲，只是認真觀察著那些人…
｛這筆貸款應該是穩賺的，只不過他們賺的更多，就看愿意讓出來多少了。｝
｛呵最近普發連著開了一堆分行，看來在湖城野心勃勃啊！不能讓他們那么好過，我得想辦法多批一點，搶大一些的份額。｝
｛光達一直很低調，只做一些小額房貸，投資也比較少涉及質押，這次竟然也來了？｝
｛看李成浩這么重視的樣子，如果把利息稍微抬高一點，他應該也會欣然接受的吧？｝
許嘉看了一圈，發現果然像李成浩說的那樣，貸款其實根本不是問題，問題只在于怎么喂飽這些人！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氣氛正酣，話題也終于從風花雪月轉入了正題。
普發的輕咳一聲，開口說道：“李總，關于你們這一次的貸款申請，按說既然連周總都參與在里面，我們肯定是很樂意合作的。只不過現在額度雖然多，但質押貸款還是有點敏感吶，更何況還是債權質押…”
“我們這邊也有同樣的顧慮。”見有人開了頭，惠豐的立刻接茬道：“我們在湖城的業務其實一直不大，相對于貸款業務，其實更注重投資領域的成績。所以利息方面…”
兩人都是話說到一半就停下了，故意勾搭著李成浩自己開口出條件。
另外三個人則很明智的選擇了觀望，有兩個人試探足以，可以等著李成浩表態…
然而李成浩則是扭頭看了許嘉一眼。
許嘉會意，開口應道：“我們質押的是所有債權。不得不說，這對于你們是穩賺不虧的業務。光是債權價值已經達到了至少35個億以上，只是貸款30個億的話…
無論怎么算，我都覺得你們應該祈禱最好我們還不上貸款，然后穩賺那5個億，一下子就是16的收益。”
聞言，幾位銀行的代表都看著許嘉，有些詫異。
之前李成浩只是向許嘉介紹了他們，卻沒有向他們介紹許嘉…
眾人都搞不清楚這個年輕人的身份，于是又看向了李成浩。
“他是我的合伙人，也是這筆生意的策劃人…換句話說，其實他才是操盤的，我只是辦事的而已。”李成浩揶揄一笑，喜聞樂見的把許嘉給賣了。
有了他的回答之后，光達的那位很快就問道：“許總，不知道你們把這筆貸款放出去之后，準備收取多少利息呢？”
許嘉挑眉反問：“這跟你有什么關系嗎？”
“額”那人一下子就愣住了，眼中盡是不解，但還是倔強的應道：“我需要知道一下你們的回報，以此來預估風險…”
“風險？”許嘉哼道：“我不是已經把話都說明白了嗎？這是質押，又不是信貸，你們能有什么風險？”
“話不是這么說的…哎李總，你看這？”那人只能向李成浩求助。
但是許嘉卻搶道：“我實在是不適應你們這樣話里有話的說話方式，不都是想賺錢么？有話就不能明說？”
“直接點吧，你…”許嘉點了點其他幾人：“還有你們，想要多少份額？”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氣氛一時之間變得很尷尬，空氣突然就安靜了！
一般來說，聊這種事情大家都習慣于隱晦一點，談笑風生之間不著痕跡的把生意聊好，才是追求的境界。
誰知道這個神秘的年輕人一上來就直接要扯掉虛偽的面具？
未免過分了吧？
反倒是李成浩眼前一亮，對于許嘉的直接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欣賞。
“李總，許總！”一直沒說話的光發那位忽然開口道：“既然二位想直白一點，那我就先挑明了吧。至少也要告訴我們回報率，才好做決定嘛。要多了，你們不舒服，要少了，我們不舒服。互利互惠嘛…”
“這還差不多！”許嘉哼笑道：“30個億，一分五到兩分，也就是2024的年化利息。保守估計，至少6個億以上的收益。”
“嘶”
幾人瞬間倒吸一口涼氣！
狠吶！太狠啦！
他們給眾惠投資的貸款，利息撐死了也就是月息3厘左右，一年也就1個億多點的利息。可是被這么倒了一手之后，眾惠公司就能凈賺5個多億？
要不怎么都說中間商賺錢呢？
這未免也太兇殘了吧！
但是現在知道了具體的預估收益之后，幾人的心思一下子就活絡了起來…
“利息我能給到2.8厘，但要出資10個億！”普發那位立刻說道：“同時，我要2的收益！”
這就是搶蛋糕的時候了！
他們的談判資本，就是利息越低，出資越高，則意味著為生意爭取的利益越高，于是也就能要求更多！
“你這就不厚道了！憑什么你出10個億？我還想出10個億呢！”光達的不悅道：“再說了，就算沒有你…我們幾家也能拿出30個億，幾位，你們說呢？”
“沒錯。”惠豐的應道：“大家都是同行，誰也別想著占便宜。最終怎么定，還得李總和許總來定！”
聞言，幾人也都停下了爭辯，扭頭看向了兩人……當然，主要還是看向李成浩的。
李成浩此時此刻覺得很神奇！
這幫人平時也算來往得多，一個個總是人五人六的，裝成高端金領的氣質，追求著風度翩翩，談吐儒雅。
可是被許嘉扯掉了面具之后，真正的嘴臉一暴露出來……
也太尼瑪歡樂了一點吧？
“許總”他故意調笑起來：“你說吧，怎么定？”
｛周哥說過，銀行這邊，最多給出去8。許嘉要20可以給，但前提是他得把這件事全盤處理好才行，算是對他的一個考驗吧…｝
｛可如果許嘉給出去的一旦超過了10，就不合格了！｝
聽李成浩這么一說，他們又轉向了許嘉…
許嘉看了看他們，微微一笑，扭頭朝銀行的幾位，認真的問：“幾位，是不是都能拿得出10個億？”
幾人一聽，連忙都應聲，表示10個億沒問題。
“難道…？”惠豐那位問道：“你準備追加貸款額度？可是質押資產到不了50個億吧？”
“誰告訴你我要追加的？”許嘉搖了搖頭：“很簡單，2一家，10個億，我只選利息最低的三家！現在，10分鐘之內，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幾個人都猛然愣住了！
平時一些小的貸款業務，都是別人朝著他們求爺爺告奶奶的，只希望能夠高抬貴手，大筆一揮…
可是現在卻反過來了！
自己不但要上趕著給對方送錢，并且還得拼命的壓低利息？否則就會被踢出局！
但是…
總有但是，2的收益，至少也是一千多萬了！就算還要跟自己的頭頭分賬，起碼也能一下子撈幾百萬！
至于銀行賺的利息？跟自己有半毛錢關系嗎？
于是乎，這次不需要許嘉再催促了，他們立刻分別起身，找了個角落開始瘋狂的打起電話來。
李成浩見狀，忍不住朝許嘉點點頭贊嘆道：“還是你有辦法，也確實夠狠啊！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們留…”
“回頭你給出局的人介紹一點其他的貸款業務，或者給他們本人送點實惠吧。生意歸生意，情分是情分嘛，關系被搞僵了”許嘉的口吻像極了大人教育孩子。
李成浩一愣，故作惱怒道：“你現在是在教我做事嗎？你踢人出局，我掏錢給你擦屁股？你怕不是在逗我！”
“不然呢？”許嘉癟癟嘴：“就算每家都壓到1.5，5家也要分出去7.5，現在只要分6…1.5可就是近千萬！我幫你省了這么多錢，讓你掏點錢怎么了？”
“你他么算賬挺快啊！”李成浩撲哧笑了：“不過，夠機靈！也就是你了，就連我…都不敢輕易踢人出局呢，能把他們請來就已經是給面子了。”
“虧的恐怕也不是你的面子吧？”許嘉玩味的問道。
還沒等李成浩回答呢，門鈴“叮咚”一聲響了……
李成浩有些詫異，這里今天明明只安排了自己這一局，還會有誰在這個時候跑來？
他起身迎了出去，片刻之后，領著一個中年人走了進來。
一看見那人，馬瑞和于靖也連忙起身，甚至有些諂媚的打招呼道：“周總好！”
“小許，給你介紹一下，周曦，你喊周哥就行了。”李成浩認真道，隨后對周曦問道：“周哥，你怎么來了？”
“心里掛著這件事放不下，就過來看看。”周曦的笑容很有親和力，朝許嘉伸手：“小許，你好，我叫周曦！很高興認識你！”
許嘉同樣露出微笑，知道他就是李成浩的那位“周哥”了。
然而就在他看著對方，想要看穿他的真實想法時…
系統卻只給出了一個條信息：
｛慧眼觀人級別不足，無法探測對方思維！｝
許嘉怔了半秒，心中已是一片駭然！
他之前一直以為讀取他人思維是一項常駐的功能，卻沒想到，竟然跟能力值息息相關？
致命的短板，終于在最要命的時候暴露了出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