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忽都帖木兒對付白蓮教,李洛緊著偷運兵馬之際,發生了兩件大事。
一是被調入洞庭湖圍剿湖盜的五千多長江水師,中了湖盜詐降的詭計,在洞庭南葦蕩中伏被八面火攻,數千湖盜趁勢掩殺,長江水師鎮撫使、萬戶戰死,千戶馮顯等人千余人投降。
有意思的是,據特察局的情報,這所謂的洞庭湖盜,其實就是白蓮教秘密組建的水軍。只是元軍還蒙在鼓里,以為只是湖盜而已。
洞庭湖水戰,是白蓮教勢力對元軍的一次反擊。
當然,長江水師之所以大敗,也和特察局的特務脫不了關系。有情報支持的洞庭湖盜,已經把入湖剿匪的元軍水師,當成了獵物。
李洛接到水師大敗的戰報,一邊暗暗欣喜,一邊寫奏章向元廷請罪,并奏請抽掉福建水師三千,補充進長江水師,擔負江防重任。
李洛借洞庭湖盜的刀,終于廢了長江水師這顆眼中釘。
第二件大事是,半個月前,宋朝遺臣林桂芳,擁護趙宋宗室趙良鈐,在南海縣(佛山)皂幕山起兵,聚集漢人瑤民萬余人,反元復宋,改元延康。(林桂芳起義)
趙良鈐封林桂芳為上柱國、平章軍國重事。
歷史上,林桂芳是三月起兵,五月份就被鎮壓,押到大都凌遲。
可因為李洛征越大勝,林桂芳拖到十一月才起兵。
更要命的是,因為時間比歷史上延遲了大半年,所以使得新會縣的反元義軍黎德,竟然投效了趙良鈐,被趙良鈐封為樞密使。
如此一來,趙良鈐擁眾數萬,聲勢大振,干脆在皂幕山直接稱帝,追封張世杰、文天祥、陸秀夫為王。
很明顯,趙良鈐比歷史上的勢力更大,可能會堅持更久。
十一月底,趙良鈐發布反元復宋詔,派人四處散發,號召南國百姓起來擁護趙宋復國。
廣東道宣慰使一邊派人飛報江西行省(此時廣東道歸屬江西行省管轄),一邊派萬戶王守信率軍鎮壓。
忽必烈前面接到洞庭湖水師大敗的奏報,趙良鈐造反的奏報又到了。大元天子頓時勃然大怒。
又是趙宋余孽!
本來他還在惱怒長江水師被湖盜大敗,準備下旨斥責李洛。可是再看到江西行省送來的趙宋余孽造反消息,忽必烈頓時覺得長江水師兵敗的事不算事了。
趙宋復國,無論如何都是天大之事,必須快速剿滅蕩平。
忽必烈下嚴旨斥責江西行省平章阿舒特穆爾,以及平蠻都元帥完哲都,廣東道宣慰使支德德里都,限克期剿滅。
當然,忽必烈也沒忘記湖廣,準李洛所奏,抽調三千福建水師,編入長江水師。同時令李洛防范白蓮教造反,并限期剿滅洞庭湖盜。
趙良鈐和林桂芳起兵的消息,飛快的傳揚開去,整個南國的反元勢力,頓時呈現死灰復燃之勢,各地官員豪紳,都如臨大敵。
在這種局面下,忽都帖木兒更是堅信白蓮教必反,他認定白蓮教和殘宋余孽有勾結,一邊下令各地官員嚴格搜捕戡亂,一邊密令湖廣元軍做好準備,隨時鎮壓白蓮教。
作為武將出身的忽都帖木兒,可不怕事情鬧大,他巴不得白蓮教馬上造反,讓他有平叛立功的機會。
整個湖廣山雨欲來風滿樓,都處于忽都帖木兒的官威之下。而各級官員打著搜查白蓮教匪為名,大肆誣陷百姓,敲詐勒索。只要不給錢,扣個白蓮教匪的帽子就直接抓人,鬧得民怨沸騰。
而真正的白蓮教徒,各地都有被挖出來的,州縣的監獄人滿為患,刑場上每天都在殺人。
然而,白蓮教仍然沒有起事!
十二月的鄂州,濕冷濕冷,似乎天將雪。
李洛擁著忽必烈賞賜的狐裘,圍著火爐,在官邸內的望青臺,正在和一個江陵來客喝酒。
周圍除了親衛,再無其他人。
這個江陵來客,一身道士打扮,自稱首陽道人。但是很顯然,他不是個道士。
首陽道人膽子很大,他直接帶著一箱黃金來求見李洛。見到李洛之后,開門見山就說:“貧道首陽道人,乃白蓮坐下客,見過中堂。”
李洛也毫不奇怪,說道:“如今各地在大索白蓮教徒,道士就不害怕么?”
首陽道人回答:“白蓮教并未造反,貧道亦非反賊,中堂胸襟寬廣,雅量高致,貧道只有敬意,何懼之有。”
李洛又笑問:“你是道士,為何信了彌勒?”
首陽真人答:“此道非彼道,此佛非彼佛。光明生凈土,便是不成魔。”
李洛聞言哈哈大笑,就請首陽道人到官邸望青臺飲酒相談。
他很清楚,白蓮教派首陽道人來此的目的。根據情報,此人是白蓮教總壇高層的一個護法,地位不低。
白蓮教如今深恨忽都帖木兒,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教中言及忽都帖木兒,不稱姓名,而是以忽魔頭呼之。
甚至,以此及彼,就連元廷,也被稱為魔巢,忽必烈更是得到一個大魔頭的稱呼。
然而,由于白蓮教都知道李洛主張對他們懷柔,反對剿殺白蓮教,所以他們很給李洛面子,沒有稱呼李洛為李魔頭。
甚至,他們對李洛抱有幻想,希望利用李洛,阻止忽魔頭剿殺白蓮教,為他們起兵爭取一到兩年準備時間。
“平章大官人,我等也是大元百姓,皇帝赤子,所謂意圖造反,實屬誣陷之詞,真乃千古奇冤啊。如今右丞官人下令各地官府剿殺,枉死者比比皆是,破家滅門者屢見不鮮,我白蓮教宗何其無辜!”
“右丞官人行事嚴酷如此,不但有傷中堂愛民之心,亦有違朝廷法度,有損天子圣明啊!”
“中堂仁厚之名,天下孰人不知!貧道懇請中堂解我白蓮教宗之倒懸,阻止右丞官人所作所為……”
首陽道人俯首下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似乎真是大元朝的忠順子民。
李洛心中冷笑,你們反元很好啊,我巴不得,怎么還會阻止忽都帖木兒?
別說我不會阻止忽都帖木兒,就算我阻止,那也不過是被你們利用。等你們有了時間準備,到時一造反,不是把我坑了?
但是,看對方送了兩千兩黃金的份上,李洛并沒有一口拒絕。
或者說,他不能口頭上拒絕。
“首陽道長,此事無需你說,本堂其實已經阻止過右丞了。”李洛帶點苦笑的說道,“然而,右丞我行我素,陽奉陰違,本堂也無能為力啊。”
首陽道人雖然是白蓮教高層,為人也算精明,卻從來沒有做過官,對官場高層的了解有限。
“中堂官人乃是一省節堂,口含天憲的封疆大吏,湖廣大事,理應是中堂攬總。右丞不過是輔佐官,為何敢違背中堂之命?這豈非壞了朝廷法度,上下尊卑?”
李洛站起來,看著遠處的青山,“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右丞是蒙古權貴,又經營湖廣多年,本堂上任數月,能奈其何?湖廣官員,多承右丞之命,對本堂這個平章,反而陽奉陰違,百般搪塞。本堂,難吶。”
堂堂一品重臣,封疆大吏,卻對一個道士如此推心置腹,直抒胸臆,也真是平易近人,紆尊降貴了。
首陽道人聞言雖然有點失望,卻也有幾分感動。
無論如何,這個李平章,還算是個好官人。可惜政事上有些無能,被副手架空了,說話不算數啊。
這也不怪他誤解。幾個月來,李洛處處退讓,行省大權幾乎是拱手相讓,堂堂平章節堂,只做些修城修河建倉的小事,唯一做的一件剿滅湖盜的大事,還辦砸了,折損幾千水師。
這讓行省上下對李洛的印象每況愈下。都覺得越國公患得患失,銳氣不再,已經甘做傀儡。
甚至有人私下說他并沒有真本事,只不過是運氣好,才打贏了幾仗。如今運氣沒了,自然就繃不住了。
也是,一個二十六七的年輕人,憑什么立那么多功勞,做這么大的官?
靠本事?
當然是靠運氣了!
運氣豈能持久?等到大汗發現他其實能力平庸,就有他好看了。
這些議論已經不是秘密,就連白蓮教也知道。
所以,首陽道人并不懷疑李洛的話。當然,內心對李洛也有點鄙視。堂堂主印官,卻被自己的副手壓制,是有些無能了。
首陽道人再拜道:“敢問中堂,既然無法阻止右丞官人亂政,為何不奏明朝廷呢?”
他希望李洛能奏明元廷,讓元廷出面阻止忽都帖木兒。
其實,如果不是忽都帖木兒相逼,白蓮教未必一定要反。本來,就有很多人反對起事,認為元廷勢大,起事必敗。可忽都帖木兒如此酷毒,他們不反也不成了。
倘若元廷阻止忽都帖木兒,承認白蓮教,甚至封教首名號,那白蓮教就更不愿意造反了。
李洛道:“本官已經上奏朝廷了。最快也要年后才能得到朝廷旨意。你們就再忍一忍吧。等到年后,看看朝廷是否準我所奏。”
“本官也會下文申斥各地官員,讓他們收斂。但他們是否聽命,本堂也不敢肯定。”
首陽道人很是失望,心道你口口聲聲本堂本堂,卻就這個本事,白白做這么大官兒,丟人。安南被你所滅,也真是冤枉。
既然李洛幫不上什么忙,首陽道人就后悔來見李洛了。
主要后悔兩千兩黃金,所送非人。
虧了。
如今湖廣是右丞忽魔頭做主,忽魔頭和李洛又不對付,當然會和李洛唱反調,怎么可能放白蓮教一馬?
早知如此,還不如去找左丞大達立。大達立拿了黃金,只怕還好使些。
“那就謝過中堂官人了,貧道告辭。”首陽道人也懶得和李洛多說了,打算回到總壇稟報,再帶黃金去求左丞大達立,參政亦思馬因,高達等人。
這些人要是進言,忽魔頭說不定會聽進去。
首陽道人忍著膩味給李洛行個大禮,就告辭離開。
“哈哈哈!”首陽道人一走,傍邊的親衛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洛看著首陽道人的背影,也微微一笑,自顧自的斟上一壺溫好的黃酒,慢慢喝著,一邊欣賞臺下含苞欲放的臘梅。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痛快啊,痛快。
把酒賞梅,君子醉誰。心有猛虎,細嗅薔薇。
我之心事…你怎么會明白呢?
“啟稟主公,這是水師密信。”親衛楊栝遞上一個蠟丸。
李洛放下酒壺,捏碎一看,上面是羅昱的親筆,說的是三千水師已經接管長江江防了。
洞庭湖大敗后,如今元廷江河水師是最虛弱的時候。
可以慢慢偷運軍器鎧甲了。
這是比運兵更難的一步。兵被發現,完全可以說是奴隸是民夫,可是盔甲兵器被發現,就不好說了。
能不能以平章政事的軍令,光明正大的運輸軍器盔甲?
不能。
因為元代雖然管理粗放,但少數單位的管理卻遠比宋朝精細嚴格。
為了防止造反,元廷的軍器管理制度極其嚴格,非常精細,甚至到了極端的地步。
元廷主管軍器的衙門是武備寺,雖然只是正三品衙門,但不受兵部和樞密院制約,而且體系嚴密。
武備寺在各地有大量直屬的制造局,匠人司,雜造局。這些制造局生產的軍器,全部“長押赴都,繳納有司”,統一管理,統一分配。
可是地方上,根本不能存儲軍器。比如,一個縣只許存放五副弓箭;一個府,只許存放七副弓箭;一個路,只許存放十副弓箭。
而且,每樣軍器還要有編號,損毀補充都要有記錄。這還不算,就這些相當于沒有的庫存軍器,還必須達魯花赤管理,其他官員無權提調。
遇到盜賊,官兵武器不夠,“斟酌緩急撥付,事畢還庫,令達魯花赤提調。”
弓箭如此,更別說盔甲,床弩等軍器了。
元廷對軍器的管控,歷代最嚴最苛,史上無出其右。嚴到什么程度呢?連行省平章政事都無權插手軍器。全部由武備寺和樞密院統一管理。
所以,偷運就是李洛唯一的辦法。
“讓李荊來見我。”李洛下令。
“諾!”
半天之后,李荊來到平章官邸。“請主公示下。”
李洛一字一頓的說道:“就讓白蓮教,三月造反吧!”
“諾!”李荊毫不猶豫的領命。
李洛又問:“夫人讓你怎么做?”
李荊道:“襄陽,長沙等雜造局制造的軍器,每年都要押著進大都。日期是正月到三月之間,但日子不固定,路線也不固定。夫人的意思是,幫助白蓮教,搶了各地雜造局押解到大都的軍器。”
“夫人還吩咐,讓潛伏到白蓮教的兄弟,幫助白蓮教組織人手,適當訓練一下兵馬,再拿到一些兵權。不能讓白蓮教成為烏合之眾,也不能讓白蓮教太強。”
李洛聽了崔秀寧給特務的指令,差點笑出來。
這媳婦兒,夠狠啊,桃代李僵加借雞下蛋,連環計啊。
白蓮教,有的受了。
李洛點頭:“那你就按照夫人說的辦。我只要一個結果,煙花三月,白蓮教反!”
“諾!”李荊領命。
“還有廣元和均州之事,一定要嚴防死守,不能出半點差錯!”
“主公放心,微臣哪怕肝腦涂地,也要幫我唐將士搶占劍門和武關!”
臘月二十五,忽必烈收到了湖廣右丞忽都帖木兒的奏章。忽都帖木兒密奏,李洛處置白蓮教的措施不當,害怕白蓮教造反而一味懷柔,應該以雷霆手段,先下手為強,剿殺白蓮教。
忽必烈回復忽都帖木兒,白蓮教反跡已露,多半會反。然縱反,亦有大反小反之別。他提醒忽都帖木兒,倘若相逼太甚,則小反也成大反。
皇帝責令忽都帖木兒服從李洛之命,對白蓮教軟硬兼施,剿撫并用,釜底抽薪,不可魯莽行事。
看來,忽必烈仍然非常清醒。
然而,由于年關在即,元廷各級官衙都封印了。等到忽都帖木兒收到忽必烈的批復,怎么也要在年后。
正在這時,原本心情還不錯的忽必烈,又接到一個讓他心情惡劣的消息。
在南海縣造反的趙良鈐和林桂芳,仗著自己手中的瑤人和畬人精兵,數次打敗廣州路管軍總管王守信。
臘月九日,王守信率軍萬人與林桂芳大戰皂幕山北,忽然新會反賊黎德率軍三萬增援林桂芳,王守信腹背受敵,兵敗身亡。
宋軍聲勢大振,趙良鈐乘機聯絡其他反元勢力,佯裝攻打廣州。完哲都火速派兵追擊,卻在霞紫谷中伏。那里正是山林,元軍騎兵難以逞威,山中瑤兵,畬兵,客兵(客家)趁機圍殺,元軍再次大敗。
完哲都折損了幾千騎兵,只得撤兵,上奏請罪。
趙良鈐聲勢更漲。臘月十五,宋主趙良鈐“御駕親征”,率領漢、瑤、畬、客家(也是漢人)、僮等各族壯丁數萬人,號稱十萬,攻打廣州!
這還不算,蟄伏在仙霞山脈山區的黃華殘部,看見機會難得,突然沖出大山,趁著完哲都攻打趙良鈐,攻打贛州!
贛州路總管府總管曹不花戰死,黃華率萬余人攻占贛州。
忽必烈看了這些奏報,如何不怒?
想必此時,趙良鈐已經兵力臨廣州了城下了!
而黃華也在贛州招兵買馬了。
江西行省本來兵馬不少(廣州屬于江西行省),可由于李洛征越,江西兵馬已經被抽調過,加上元軍新敗,此時江西行省兵力比較空虛,這才給趙良鈐和黃華等人鉆了空子。
“大汗!完哲都雖敗,但大元鐵騎實在不習山林之戰,請大汗息怒。”
知樞密院事伯顏出列說道。
忽必烈道:“昔年,九拔都曾在崖山寫下,張弘范滅宋于此!九拔都,這趙良鈐既然自稱趙宋宗室,你就再滅宋一次。”
一個相貌堂堂的中年官員出列跪拜道:“喳!微臣領旨!謝恩!”
此人正是已經從日國回來的張弘范。
與忻都滅日后,張弘范再次獲得了忽必烈的重用,調回大都,擔任中書左丞,兼任侍衛親軍武衛軍都指揮使。
說起來很諷刺。忽必烈的侍衛親衛,人數最多的就是由漢軍組成的武衛軍。而且,武衛軍還是侍衛親軍的主力,高達五萬人,盡是北方漢家健兒。
也就是說,忽必烈的禁軍主力,是漢軍。
忽必烈將侍衛親軍中最強的武衛軍交給張弘范,顯然忽必烈恢復了對張弘范的信重。
“傳旨,撤阿舒特穆爾江西行省平章之職,由張弘范接任江西行省平章,授平南大將軍,剿滅趙良鈐,黃華!”忽必烈下了圣旨。
張弘范當真是雷厲風,他怕趙良鈐攻下廣州,又怕黃華攻下洪都(南昌),導致局面敗壞,所以年都不過,冒著北國的大雪,心急如焚的南下。
可以說,忠于我大元之心,如火如荼,可昭日月。
張弘范沒有帶領大軍,他南下鎮壓趙、黃之亂,要調動的是湖廣和江浙兵馬。
平南大將軍,有這個權力!
李洛得到這些消息時,已經在回海東的船上。
這男人心中平靜如水,波瀾不驚。
蒙元建政以來,哪年沒人造反?
不稀奇。只是與歷史上有些不同罷了。
黃華也好,趙良鈐也好,不可能是元軍對手。江西雖然空虛,但江浙,湖廣,福建,三個方向有幾十萬元軍。
云南行省更是有十幾萬成建制的重兵集團。
新設立的交州行省(安南),象州行省(占婆),又是十幾萬元軍。
可以說,整個南方的元軍,有六十萬以上。這還不算受元廷調動的土司蠻兵,大理兵。
黃華和趙良鈐要做大,不是沒可能,但容錯率太低,成功太難了。
偷運兵馬已經到尾聲,李洛不急在一時,一切的布置按部就班來做,利用湖廣平章的權力,低調做自己的事,潤物細無聲。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李平章已經淪為湖廣官員心中的庸才。起碼在政事上,李洛的表現很不及格。
既然沒有什么漏洞,又不急于一時。就沒有什么理由阻止他回海東過年了。
回海東除了陪妻子家人過年,當然還要檢閱一下軍隊。
唐國公,不能太長時間不出現。他已經四個多月沒回海東了。
就在李洛回海東之際,江陵(荊州)一處隱秘的江心島嶼上,白蓮教總壇高層正準備召開密會。
江心島的天然巖洞內,此時已經坐滿了上百人。這個巖洞顯然只是個臨時議事的地方。
這也是白蓮教各壇的規矩了。極少在同一個地方,召開第二次大會。這次,趁著年關官府封印過年,白蓮教難得的喘了口氣,也好召開一次大會。
在座的百十人雖然看著高矮胖瘦,有男有女,但都是白蓮教的中高層。職位最低的,都是壇主。
眾人的座位,也是昭穆有序,并不是雜亂無章。
其中,赫然就有十三歲的大佛女辛苦。而且她的位置非常靠前,顯然地位很高。
李洛一離開鄂州,小丫頭就立刻離開平章府,回到荊州總壇。
“大佛主到!”
隨著一個明顯被壓抑著嗓子的唱喝聲響起,先是一群披著羊皮大襖的漢子挎刀進來,緊接著又是幾個身穿紅衣的挎劍女子。
最后,一個戴著面具、身材修長的男子,身穿名貴的水獺皮裘,手里捧著一個小暖爐,不快不慢的進入巖洞。
此人便是四省白蓮教聯盟總壇的大佛主,蕭隱。
“大佛主!”
眾人一起下拜行禮。唯獨三個佛主,大佛女辛苦,以及大佛子,只是彎腰鞠躬,不用跪拜。
看來,大佛女辛苦是排名第六的大人物了。
但是,連她都沒見過蕭隱的真面目。
好幾次開會,大佛主蕭隱都是戴著面具而來。
那么,既然他一直戴著面具,大家怎么知道他一定是大佛主呢?
簡單,因為聲音,還因為那雙手。
大佛主的聲音與眾不同,令人過耳難忘。像是…沉重大門被推開的那種感覺。
說不上好聽,也說不上難聽。總之很特別,別人想學都學不來。
而且他的手,修長潔白,沒有繭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人。與大多數人都不同。
大佛主在主案上坐下,手里仍然捧著暖手爐,說道:“諸位兄弟姐妹,大伙都起來吧。”
他的聲音,猶如一扇很久沒被打開的大門,慢慢被一個小孩子吃力的推開。
是大佛主,沒錯。
很多人都想。
其實,里面還是有少數人見過蕭隱真面目的。當然這些都是蕭隱最信任的部下。
蕭隱為何要戴面具?
當然不是為了裝神弄鬼,更不是故作高深,而是為了保護自己。他怕太多人認識自己,增加被出賣的風險。
他不但戴面具,就連名字,也做了處理。
蕭隱這個名字,的確是真的,是他的本名。但他在外面公開場合用的名字,卻不是蕭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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