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軍數以萬計的戰馬打著響鼻,數里之內都充斥著躁動不安的聲音。大量的人和馬產生一股強烈的汗酸味和腥膻味彌漫開來,直沖鼻子。
嗚嗚的號角聲,甲衣的鏗鏘聲,蒙古話、漢話、蠻話等多種語言的呼喝聲,以及數不清的各色戰旗,寒光森森的刀槍,一雙雙充滿狂熱和殺意的眸子,在陣前來回奔馳傳遞命令的騎士……
這一切使得天地之間充滿了宏大的張力和狂野的氣息。
反觀唐軍,卻安靜太多,波瀾不驚。
兩相比較,一動一靜,相互襯映之下,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戰場情景。
忽都帖木兒站在高車上瞭望叛軍營盤,發現竟然是防守的態勢。
嗯?李洛遠道而來,兵馬疲憊,所以扎營防守?
還是在等蕭隱來夾擊自己?
忽都帖木兒雖然不是張弘范那樣的名將,卻也是老將了。他立刻就猜出李洛的用意。
大達立用馬鞭指著唐軍大營,對忽都帖木兒說道:“中堂,叛軍后邊和左邊都是山,前面是壕溝,左邊是河流。我大元鐵騎無從施展。”
忽都鐵木兒走下高車,“李洛是在修整,也是在等蕭隱。這是一個狡猾的像狐貍,兇狠的像豺狼一樣的敵人。”
色目將領阿普穆哈建議道:“李洛占了有利地形,又防守不戰。不如我軍干脆回撤,做出再次攻打江陵之勢,逼李洛離開沙山。”
忽都帖木兒搖頭,“我軍剛趕了一百五十里路,再回轉江陵,又是一百五十里,不但步兵會疲憊,軍心也會受到影響。李洛靠著山又如何?別忘了,我軍有三萬蠻兵。”
忽都帖木兒很快想到打破僵局的辦法,用擅長山地戰的土司蠻兵,繞過叛軍大營,進入山中,依托沙山,攻擊叛軍后翼。
“覃川龍、彭思萬、田忠旺…”忽都帖木兒一口氣點了還幾個土司蠻帥的名字。
“在!”一群土司蠻帥一起出列。他們都是湖廣二十九家土司中實力最強的幾家。
覃川龍是僚人貴族,官居施南(恩施)宣慰使宣慰使,掌管一州之地,麾下蠻兵兩萬,這次帶了八千人參戰。他們信奉廩君,以白虎為圖騰。所以施南軍的戰旗是一只張牙舞爪的白虎。
彭思萬是蠻化的漢人,官居永順安撫司安撫使,雖然官職沒有覃川龍的宣慰使高,但實力更強。彭氏掌管兩州之地,精兵數萬,這次出動了一萬蠻兵。他的戰旗是鳳凰。
田忠旺同樣是僚人貴族,官居忠建軍民都元帥府都元帥。他這次帶了整整七千兵馬。
其他五千蠻兵,是由幾家小土司湊起來的。
忽都帖木兒對一干土司蠻帥道:“你們修整半日,晚上占領沙山,從高往低攻打叛軍后翼和右翼。”
“喳!”土司將領們一起領命。爬山本來就是蠻兵擅長的,不值當什么。而且蠻兵愛吃蟲子和野菜,他們的夜視能力不錯,也擅長夜戰,尤其是林中夜戰。
然而忽都帖木兒不知道的是,對面唐軍中有一萬人是擅長山地作戰的,由于主要訓練山地作戰,所以山地作戰能力很強。
與此同時,李洛也在高車山觀察元軍。
他在換位思考,倘若自己是忽都帖木兒,將如何開打。
想來想去,要盡快打破僵局只有動用土司蠻兵,占領山林,居高臨下攻擊唐軍。
倘若山林落到元軍手里,那唐軍就被動了。蠻兵善于山中開道,只要他們開出一條道,元軍騎兵甚至可以通過山道俯沖而下,化不利地形為有利地形。
既然元軍多半會這么想,這么干,那李洛怎么可能不利于這點?他駐扎在沙山這個地方,當然還有其他圖謀。要知道,沙山上的樹,多是松樹啊。
忽都帖木兒不是張弘范這樣精明的智將,他很難想到自己的謀劃。
“瞿世!”李洛升帳點將。
“在!”山豹旅旅帥瞿世出列。
“元軍蠻兵很可能會來占領山林,命你率領山虎山豹兩個旅,再撥給你五千軍奴,進入山林設置陷阱,布置火油。”李洛下令。
“諾!”
瞿世領命道,正要出帳去安排,忽聽李洛又道:“慢!”
“君上。”瞿世趕緊轉身待命。
卻見李洛站起來,在帳內踱步,似乎在思索什么。
李洛踱了幾步,看向馬致遠,問道:“軍中火油帶了多少?”
馬致遠趕緊翻開簿子查看,“啟稟君上,因為早有準備,共帶了五千斤。”
李洛點點頭,環視諸將道:“五千斤火油,能不能點燃沙山?”
故意駐扎這個地形,然后火燒沙山干掉元軍蠻兵,雖然是有可能執行的一個預備方案,但一旦真的啟動,李洛反而信心不足了。
用火攻,一定要火勢爆發迅猛,不然剛燒起來敵軍就會逃走,根本沒有用。
都烈道:“君上,沙山有十里大,五千斤火油還不足以讓沙山快速爆燃。”
“不然!”江圖的看法和都烈不同,“現在是中秋時節,大半月無雨,林中干燥,落葉很多,又是易燃的松樹。五千斤火油足夠了,就看怎么用。”
楊青雀也點頭道:“在山中選一千多顆樹,每顆樹上刷上幾斤火油。等到蠻兵進山,用火箭點燃沙山,必定能猛燒起來。蠻兵穿的是藤甲,輕便堅固,不比皮甲差半點,卻很容易點燃。”
“如此一來,即便不能大破蠻兵,也能燒殺其不少兵馬。”江鈞覺得完全可行。
李洛沒有考慮太久,就下令道:“好!那就準備布置,火燒沙山!”
一聲令下,上萬人立刻行動起來,除了設置陷阱,還選擇枯葉多,樹冠大的大樹,在樹葉上涂上火油。
不到一個時辰,一千多棵適合的大樹上,都涂了數斤火油。
這些大樹的分布也通過設計,離山下最近的大樹都在火箭的射程范圍內,而最遠的大樹卻在數里之外。燃燒帶的區域,剛好離唐軍大營不遠,又不會燒到大營。
李洛不敢肯定忽都帖木兒一定會主動入彀,但還是啟動了這個預案,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浪費五千斤火油罷了。
夜幕降臨,元軍大營中的三萬土司蠻兵就準備就緒。他們人人身披做工精良的藤甲,腳下換上了抓山的釘鞋,持刀背弓,個個氣息彪悍。
忽都帖木兒很是滿意。土司蠻兵的戰力,還是靠譜的。
“放鷹!”忽都帖木兒再次下令放出海東青探查,以防叛軍在林中設下了埋伏。
一聲令下,幾只海東青沖上高空,借著月光和篝火,憑著強大的夜視能力探查唐軍大營和沙山,接著飛回。
忽都帖木兒得到的結論是:林中沒有叛軍埋伏。
“張忻!”忽都帖木兒看向一個漢將領。
“末將在!”張忻知道自己要率兵掩護蠻兵攻山了。
果然忽都帖木兒下令道:“你率領所部漢軍,抵近叛軍壕溝,發射石炮床弩,吸引叛軍。”
“喳!”
張忻領命后集合漢軍中的石炮手和床弩兵,共約萬人,推著數以百計的石炮和床弩,來到唐軍挖掘的壕溝邊。
這條壕溝本來是個不大的水渠,如今被唐軍挖深拓寬,變成半丈多深兩丈多寬的壕溝,然后挖出的土方全部堆到另一邊,又形成一道半丈多高的土墻,很容易阻擋騎兵。
很快,元軍石炮和床弩就發射了,雖然石炮和床弩的射程超過弓箭,可仍然夠不到唐軍大營,只能壯壯聲勢。
元軍為何不填平壕溝?因為忽都帖木兒的大軍趕了一百五十多里路,他也想借著壕溝讓主力大軍修整一夜,打算第二天再派軍中奴隸民夫去填。
“元軍的蠻兵應該動了,這是打掩護呢。”李洛笑道,“寡人就陪他們打掩護,我軍之中的床弩也裝裝樣子打一打。”
于是,唐軍中的床弩也零星的發射,作為對元軍的回應。雙方“打”了半天,浪費了不少弩箭,硬是一個傷亡都沒有。
與此同時,三萬蠻兵趁著夜色,饒了一個大圈子,慢慢向沙山迂回而來。
半個時辰后,三萬土司蠻兵終于摸上了沙山。
田忠旺,彭思萬,覃川龍親自帶著蠻兵,終于來到沙山頂,一眼望去,叛軍大營正在山下,雖然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可只要下到山腰,居高臨下就能將毒箭射入唐軍大營。
到那時,唐軍就腹部受敵,后方和右翼都受到威脅,進退兩難了。
都說李洛是名將,可竟然沒防著這一手,看來也是徒有虛名,他能連戰連勝,多半還是運氣。
嗯,沖下去趁夜襲營,斬殺一些叛軍,再回到山里,叛軍只有受著啊。
哈哈。
三個男人在黑夜中對視一眼,目中都閃爍著興奮的目光。
李洛,憑你也造大元的反,活膩味了吧?
為何土司對蒙元如此死忠?因為是蒙元強化了土司制度,完全承認了土司貴族對屬民的統治。把土司從大地主變成了大奴隸主。
大地主和大奴隸主那個更爽?那還用說么。
宋朝還在的時候,土司雖然有權勢,卻受到宋廷很多限制,起碼土司們不能為所欲為,不然就會受到宋廷制裁。要是對屬民太殘暴,趙官家和士大夫們也不會答應。
可到了我大元,乖乖不得了。韃子大汗們手一揮,你們是屬民的主子,屬民是你們的奴才,你們想怎么樣怎么樣,生殺予奪全在你們,這是草原上的規矩。你們只要戰時出兵打仗,平時孝敬些土特產就行了。
于是,土司們一下子成了大奴隸主,屬民們也從農民變成奴隸。土司們爽的不要不要的,可他們的屬民們卻活的很悲慘。
你說,土司們能不擁護大元?
此時,元軍大營的忽都帖木兒也接到匯報:“那顏,三萬山中勇士已經占領沙山了,叛軍還蒙在鼓里。”
“哈哈哈!”忽都帖木兒大笑,“李洛不過如此!張弘范敗給他,可見張弘范的無能!我軍占領沙山,李洛前面是猛虎,后面是豺狼,我看他這仗怎么打下去!”
陳益稷笑道:“中堂神機妙算,用兵如神,李洛小人哪里會是敵手。”
大達立皺眉道:“中堂,李洛不是個大意的獵人,他會想不到?”
忽都帖木兒搖頭,下巴微微抬起,卷曲的胡須有點翹,“人越得意越大意,所以打鷹人才會被鷹啄瞎眼睛。要是他能想到,此時應該能聽到喊殺聲,可是我的大達立啊,你聽到山上的喊殺聲了嗎?”
大達立仔細傾聽,果然沒聽到沙山上傳來的喊殺聲。而三萬土司蠻軍此時的確占領沙山了,那只能說明,李洛是真的沒想到這點。
他失手了。
大達立放心了。
色目將領阿普穆哈恨恨道:“大帥,等打敗李洛捉住他,押解到臨安凌遲處死,讓那些漢奴看看,造反的下場會是什么,據說李洛在福建海域有個島,他之前處心積慮移民出海,這已經不是秘密了。到時,要把島上的人全部殺光。”
顯然,他和李洛還有私仇。
忽都帖木兒問:“還有這種事?難怪他有這么多兵馬。這么說他做我大元的官人,就是為了移民了。這卑鄙的狼崽子!我要剝了他的皮!嗯,我的阿普穆哈,你怎么知道這個?”
阿普穆哈道:“中堂,河南江北行省平章薩普勒,就是我的堂兄。他之前是福建右丞,做過李洛的副手。他告訴我,當時他曾經在福建主持販賣流民,后來李洛推薦他到了河南江北行省當平章,他又販賣流民。”
“李洛造反后,我這可憐的堂兄才想明白,他是被李洛利用了。他主動向大汗請罪,大汗饒恕了他,只撤了平章的官職,降為四川左丞。這個該死的李洛,真是個禍害。”
忽都帖木兒點頭,“原來是這樣。哼,被李洛欺騙的人,實在太多了。他就是一百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他知道大汗為何饒恕了薩普勒,因為被李洛欺騙的人太多了,包括大汗自己。所以不可能大家都有罪,只能罪在李洛一人。
等拿到李洛,他決定先廢了李洛出口惡氣,再押解到大都。
“哎呦!”黑暗的山林中忽然傳來一聲驚呼,卻是一個蠻兵落進了陷阱。
“啊!”又一聲慘叫傳來,另一個蠻兵也掉進陷阱。
一時間,蠻兵紛紛落入陷阱,轉眼間就數以百計。
叛軍有準備!
覃川龍德國土司將領頓時緊張起來。東山是沒有陷阱的,可是到了西山坡就有陷阱了,這顯然有問題。
似乎是…誘敵深入。
能當上土司,他們當然不是傻子,此時再不知道叛軍設了圈套,那就是豬了。
“傳令,快撤!有古怪!”
“難怪聞到古怪的氣味,是火油!”
覃川龍等人立刻反應過來,頓時渾身發毛。
可是三萬人已經潛到西山坡,蠻兵連綿山中數里,豈能是想撤就能撤回去的?
“滴滴滴滴!”土司的指揮笛子急遽的吹響,尖銳的聲音刺破深夜,讓人頭皮發麻。
“呼拉拉—”林中樹葉大動,潮水一般,成千上萬聽到笛聲的蠻兵,立刻準備撤出林中。
可正在此時,只聽到上下傳來叛軍的聲音:“放!”
緊接著蠻兵們只見眼前一亮,破空之聲大作,成千上萬的火箭射到山林中。
“轟!”的一聲,不遠處的一棵大樹猛的爆燃,嚇了附近的蠻兵一大跳。
幾乎同時,轟轟之聲中,火光驟起,不知道多少棵大松樹爆燃起來。
轉眼間,火勢就騰空而起,前后左右都是大火。
火這東西,一旦爆燃起來,就很是兇猛,不然也不會說攻略如火了。
此時都不用笛聲指揮,所有蠻兵就往山頂上爬,企圖沖過火幕的封鎖。
可如何還來得及?他們還沒爬出一箭之地,山頂上也燃燒起來。
整個沙山的西山坡,都熊熊燃燒起來,緊接著就蔓延到東山坡。
要知道,除了五千斤火油助燃,這里還是松樹林啊,松樹因為油脂多,本來就容易燃燒。所以古人很忌諱用松木建造房屋。
林中的溫度,頓時飆升起來,炙烤和濃煙之中,漫山遍野都是喝罵和嘶吼。
更要命的是他們還穿著易燃的用油浸泡過的藤甲,沾上火就燃燒起來。
很快,喝罵聲就變成慘叫,隨著火網越收越緊,不知道多少人被火舌吞噬。
當真慘不忍睹。
覃龍川等三大土司蠻帥剛開始身邊還有親衛保護,可是此時,親衛們都不見了。
“啊—”覃龍川等人目眥欲裂,目光血紅的大叫,他們的眸子里映照著瘋狂的大火,以及火海中掙扎逃命的兵卒。
幾人此時只能像個小卒那樣,拼命的撲打火焰,意圖殺開一條生路。
“李洛!李洛!啊!李洛——”
覃龍川發出一聲凄厲無比的慘叫,怒吼著叫著李洛的名字。
“李洛——我要殺了你!殺了你!”彭思萬也歇斯底里的大叫。
但是很快,他們還是被火舌糾纏住,翻滾在火海中。
唐軍大營中的李洛,此時正駐足陣前,默默看著山上的大火,他似乎聽到了有人在呼喚自己,那聲音充滿著無邊的怨恨和憤怒。
這個男人雖然已經擁有了很大權勢,但他看上去仍然非常年輕,他清亮晶瑩的眸子淡淡看著大火中的人影,聽著驚天動地的嚎叫,鼻端聞到奇異的香味兒。
無喜…也無悲。
火焰在他瞳孔中跳動,慢慢顯得詭異起來,似乎光怪陸離的如同一片夢幻。
諸將也簇擁著李洛看山上的火。他們的神色也說不上歡喜,都帶著一絲詭異的沉靜。
唯獨小丫頭辛苦,興奮的小臉通紅,目中異彩連連,卻又如剃刀一般鋒利冰冷。
“有點熱啊。”良久,李洛收回目光,懶得再看,憋著氣不敢呼吸。他環視諸將,幽幽說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水火,無情之物,慎之,慎之。”
一場大火,滅了一支大軍。哎,水火無情啊。
“主人。”辛苦笑吟吟的獻著殷勤攙扶著李洛,“主人真是厲害,主人一出手,韃子就慘了。”
她當然有很多拍馬屁的詞匯,但她不能說,那會讓她的人設崩塌。
李洛拍拍小東西的手,“好為之,好為之。”然后徑直進入大帳。
辛苦看著李洛的背影,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了,心道:“他說好為之,是警告我么?他看出什么了?哼,老娘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能做到哪一步。”
“散了散了!不看了!這味道,受不了。”都烈搖搖頭,大步走進營帳。
諸將也紛紛搖頭,進入大帳。
實在是山上傳來的味道……太惡心了,那是一種惡心的香味兒。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唐軍中的更夫,今夜的聲音格外大,也充滿一種冷厲的警告意味。
都烈進了大帳,看著靜靜坐在燭光前的李洛,小聲說道:“郎主,應該會有漏網之魚,要不要派兵追剿?”
李洛眼波一閃,手指在案桌上有節奏的敲打,語氣淡淡的,“沒幾條漏網之魚,既然命大,就隨他去吧。他們,會把沙山的恐懼,帶給元軍。讓韃子知道,與寡人作對,與大唐作對,意味著什么。”
對元軍來說,今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忽都帖木兒和大群元軍將領看著不遠處沙山上的漫天大火,都是呆若木雞。
原來陷阱在這…
想不到,當真想不到。
三萬大軍主動摸進去被火燒。
夠狠,夠毒,夠卑鄙……
都說李洛狡詐如狐,兇狠如狼,這次真的見識到了。
饒是忽都帖木兒心堅硬似鐵,此時看到己方三萬大軍覆沒火海,也是心中滴血。
土司蠻軍雖然不是蒙古勇士,可畢竟是他用來鎮壓叛亂的兵馬啊!
三萬悍勇的蠻兵啊!
就這么覆沒了。
忽都帖木兒如何不痛,不怒,不恨?
正在這時,數百個渾身焦黑的人,哀嚎著沖入元軍大營。
這就是所有的幸存者了,不到五百人。
“大帥…都完了!好大的火啊大帥……”一個幸存的千戶,原本兇悍的漢子放聲大哭。
三萬大軍啊,只回來四百多人。
慘吶!
就連三大蠻帥都葬身火海。而李洛叛軍,連一個傷亡都沒有。
廩君神啊!這打的什么仗,這打的什么仗啊!
元軍諸將都是沉默不語,也不能制止這些幸存者大哭。
三萬人就這么完了,換了是誰都會憋屈的發狂,還不能讓人發泄幾嗓子?
忽都帖木兒的臉色鐵青一片,目中的殺意快要化為實質。就是瞎子也能看出他心中的怒火。
想不到,一來就吃了這么大的虧!
還沒正式開打,就遭到當頭一棒,結結實實打在腦門上。
干——受——著!!!
突然,忽都帖木兒猛的抽出一只羽箭,一折兩段,然后用箭頭劃破臉,指天誓日的厲聲說道:“我,忽都帖木兒,向長生天起誓!只要忽都帖木兒的身子還能站起來,只要忽都帖木兒的心還在跳動,忽都帖木兒就不會忘記自己的敵人李洛…”
被箭頭劃傷的臉血流滿面,令忽都帖木兒的神色更加兇厲獰惡,高大雄偉的身軀仰天而立,帶著凜然難犯的天神般的威嚴。
陳益稷聽不明白忽都帖木兒的蒙古語,他也不想明白,他目光驚懼的看著大火,心中一片冰冷。
“忽都帖木兒絕對不是李洛的對手,他怎么可能斗得過李洛這樣的人?完了,完了!陳益稷啊陳益稷,你該如何是好啊!嗬,嗬嗬……”
陳益稷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表情詭異至極,就像喝醉了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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