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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7、948節 文武之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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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政事堂左相崔牧出列奏道:“啟奏皇后陛下,長安營建大臣張志純奏,長安城和長安皇宮,明年二月就可全面完工。張志純請朝廷準備遷都事宜。”

  長安城和長安宮還有幾個月就完工了?文武百官聞言,都是神色振奮。

  六七十萬人修建長安工程,已經整整三年了。截止目前,已經耗費錢糧兩千萬了。

  這還是在大多數勞工都是奴隸,所有材料都不需要花錢的情況下。否則的話,耗費的錢糧最少需要六七千萬。

  長安工程不但用工巨大,耗時數年,而且集中了全國最頂尖的建筑工匠三千余人負責各項修建。可謂空前絕后。

  要不是大唐發了很多戰爭橫財,俘獲了很多奴隸戰俘,是根本沒有財力修建長安工程的。

  長安工程,可以說是建立在異族的血淚之上。光累死的南洋和天竺奴隸,就數以千計。

  如今,還有幾個月就要完工了。

  工部侍郎出列道:“臣上月去關中,觀摩了長安工程。哎呀,當真是氣象萬千,天下無雙啊。大概的工程都差不多了,最后幾個月,就是精雕細琢了。以臣之間,更甚先唐長安城矣。”

  林必舉笑道:“長安工程雖然還未完全完工,卻已經被稱為天下第一城。作為大唐天朝國度,足夠體面了。”

  “除了長安城和長安宮,郭守敬主持的雍州水利工程,也要快完工了。短短數年,此時的關中已經水草豐茂,山清水秀。就連黃河,也清了很多啊。”

  這些消息,崔秀寧當然早就知道,可是她還是很高興。

  “嗯,朝廷準備遷都事宜,必要安排妥當。明年二月,朝廷就要搬到長安了。”崔秀寧說道。

  楊漢明道:“皇后陛下,遷都之后,東都洛陽就空出來了。臣請旨,修建東都洛陽。洛陽宮室殘破狹小,洛陽城也不復往昔之盛,實在當不起東都之名。”

  崔秀寧蛾眉微皺,“這幾年,大唐大興土木,十萬人以上的大工程,就有六個之多,耗費錢糧無數。如今,天下初安,百廢待興,西邊還有元軍虎視眈眈,再要修建東都洛陽,怕是不利于天下民生。”

  楊漢明奏道:“皇后陛下仁慈,臣等都是心知肚明。可是,洛陽殘破,終究還是要修。臣等以為,趁著我大唐還有二百萬奴隸俘虜,晚修不如早修。”

  “反正,奴隸就是不做事,也要吃法啊。既然他們總要耗費糧食,還不如別讓他們閑下來。要是多少年后再修,耗費的錢糧只會更多啊。”

  “不可!”崔牧出列反對,“楊相國之言,看似有理,其實不然。”崔牧舉著玉笏拍拍手,侃侃而談道:

  “皇后陛下,奴隸們固然不修建工程時也要吃飯,可他們難道不能幫助朝廷種糧捕魚?難道不能幫助朝廷開礦挖煤?這可都是增加朝廷收益的。他們就是不修宮殿,也不會吃白食。”

  “可要是讓他們再修建宮殿,那么朝廷的公田,就少了糧食。朝廷的礦山,就少了礦石。這說起來,難道不也算是朝廷的損失?”

  “眼下,還有幾百萬北方流民要養。再讓那么多奴隸們不種糧食去修建宮殿,那大唐的糧食就不夠吃了。所以,臣反對再修建洛陽。”

  林必舉也說道:“洛陽的確要大修,可一動就是大工程。臣也反對修建洛陽,起碼也要在五年之后。”

  “五年之內,不能再動大工程。”崔秀寧搖頭,“大唐要休養生息。就是奴隸,也不能太過苛待。奴隸也是人,總要讓他們有活路。”

  皇后既然說暫時不修建洛陽,那就沒什么好商議的了。

  崔秀寧繼續說道:“今年的新科進士,選拔一些高原地帶之人,送到吐蕃為官。朝廷不會虧待他們。凡是在吐蕃為官之人,五年之內一定調回,按政績,升二到四級任用。”

  這就是一種補償和優待了。

  吏部立刻記錄在案,準備照此辦理。

  崔秀寧又道:“眼下最要緊的政事,乃是移民東北四州。楊序雖然收了東北四州,可幾乎就是無人區。那里物產豐富,土地肥沃,可養民數千萬,怎能荒廢?移民之事,如今進行的如何了?”

  戶部尚書出列道:“臣本就要奏明皇后陛下。移民優待條款一出,越州、贛州、揚州這些人煙稠密之地,申請移民者甚多。至今,已超過百萬人。”

  “加上其他各州,到洪武六年底,兩百萬移民還是有的。所以,人口已經不是難題,難題是如何將移民送到東北四州。第一批移民,明年開春后就要動身了。”

  數倍的授田數量,和十年免稅的優惠,讓很多安土重遷的百姓動了移民東北的心思。越是人多地少的地方,愿意移民的人就越多。

  崔秀寧道:“讓水師組織商船,分批運送。不但要帶去稻種,還要帶去棉種,甘蔗,土豆,紅薯,玉米等種子。每批運送十萬人,這兩三年功夫,運送兩百多萬移民怎么也夠了。”

  “醫衛寺,還要抽調各地醫院人手,組建東北醫院和東北醫學堂。禮部準備組建東北師范學堂和東北大學堂。工部準備在四州修建各道廟,地方官衙。”

  “洪武大移民,是朝廷長期大業,不能貪快。一步步的辦就是了。陛下也說過,三年之內,諸事初備就算小成。十年之后,四州共要移民五百萬,諸事皆備,才算大成。”

  皇后一邊說,涉及到的部門就一邊記下。

  說完了政事,接下來就是軍事了。

  軍師府江鈞奏道:

  “朱頷奏報,漠南草原,如今幾乎是無人區。草原上的胡人,幾乎都被元廷帶走西征了,朱頷估計漠北也差不多。軍師府認為,朝廷應該盡快出兵,占據草原西陲的金山山口。不然的話,等元軍緩過勁來,一定會從金山山口重新進入大漠。”

  由于蒙古兵少,這些年元廷一直在搜括大漠草原的胡人部落。無論是蒙古部落還是非蒙古部落,都被視作蒙古國族,青壯編入蒙古軍隊。

  元廷西遷急需要本部族的人口充實核心武力,所以不但遼東,就是漠南漠北的漁獵游牧部落,也幾乎被挾卷一空。

  如今的大漠之上,騎馬跑上百里,也難以見到一個帳篷,分外荒涼。

  但是,這種局面絕對是暫時的。

  草原是蒙古人的家,他們不可能真正放棄大漠草原。等到在西方的統治鞏固,等到徹底征服了西方世界,蒙古大軍一定會再次回到草原。

  然后,就像當年一樣,南下叩邊!

  到那時,大唐就被動了。事實證明,古代農耕民族要想在草原上徹底征服游牧民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不是打不過,是跑不過。

  只要幾萬蒙古騎兵重新出現在草原,那么整個大唐的北方邊境,都將承受壓力。

  所以,唐廷的對策是,趁著蒙古盡數西遷這個有利的空隙,構筑金山防線,堵死蒙古人東歸的草原通道。

  然后,慢慢向草原移民,發展羊毛紡織和肉奶產業。

  誰說漢人一定只能種地,不會放牧?那只是好處不夠而已。

  “準奏。”崔秀寧毫不猶豫的點頭,“朱頷的兵,應該閑下來了。就派兩個火器旅,兩個騎兵旅,構筑金山防線。兩萬多人夠用么?”

  “只要不打大仗,足夠了。”都烈出列道,“金山南北一千多里,山勢巍峨,卻只有四個山口能通過兵馬。兩萬人只要扼守住這四個山口,就能擋住十萬蒙古鐵騎東侵。”

  “不過,還需要在幾個山口修建關隘。數千里迢迢,修建關隘的勞工,倒是個麻煩。”

  “這有何難。”江鈞笑道,“就讓守衛金山的將士來修。幾個關隘,修起來并不難。金山想必也不缺石料,工部派一批工匠去指導就行了。”

  “不過,金山地處大漠西陲,與西域一山之隔,可因為苦寒,艱苦遠勝西域。將士們在那里戍邊,時日長了可不行。陛下之前說,三年一輪換。以臣之見,三年長了些,莫若兩年一輪換。”

  崔秀寧點頭:“那就這么辦吧,兩年一輪換。兵部拿出一個章程,將戍邊將士之待遇,按照所在防區,增設津貼銀。越艱苦的地方,津貼銀就越多,并優先升職。大唐以武道安定天下,不虧待將士,就是朝廷的武道。”

  “遵旨!”兵部官員們都露出笑容。

  而文官們卻神色無奈。

  朝廷對這些做軍的漢子,委實是太過優待了些。如今民間好男兒,欲從軍者實在太多了。這是好事么?

  大小武士日益目空下塵,不把文士放在眼里。武人榮耀水漲船高,這長此以往,恐怕重現先唐武人專橫之禍啊。

  財部尚書終于忍不住出列道:“皇后陛下,臣奏請,由財部制定津貼銀額度,不經兵部之手。兵部本就不當家,不知柴米貴。他們都是武將,當然巴不得戍邊津貼銀越多越好,哪里知道財部的困難呢?”

  “大唐養了一百三十萬軍警,軍費和治安費占了國庫近半啊,朝廷已經不堪其重。這要是再讓兵部制定津貼銀,怕是又要多出一大筆開支。”

  都烈立刻反對:“不妥!大司農(財部尚書),你可別忘了,大唐如今還在打仗!你們不能想著過河拆橋。”

  “陛下的兵還在吐蕃,楊序的兵還在遼東,朱頷的兵在漠南,陳淑楨的兵在恒北。為了天下太平,開疆拓土,哪里不需要兵!將士流血報國,遠離家人戍邊,怎么就不能拿點津貼?”

  “馬上要構筑金山防線,明年還要對西域用兵,還要對波斯用兵!仗還沒打完,就要和將士計較錢糧么!”

  財部尚書臉色也不好看了,“大司馬,我可沒說給戍邊津貼不對!這是皇后陛下的意思,我安敢不尊?我的意思,是這筆錢這么定,應該交給財部。兵部自己定,我們信不過。”

  “我們信不過?”都烈冷笑,“你們是誰?是文臣么?某還真不信,文官們都是這個意思。戍邊津貼,事關將士福祉,本就是兵部分內之事,為何不能定,反要交給你們?你們定一點點錢,將士會滿意?”

  警部尚書也出列幫腔,“大司馬說的對。這軍費和治安費,兵部和警部當然繞不住去,怎么讓財部來定?財部巴不得不出錢,這是明擺著的事。”

  “沒錯,一百三十萬軍警,每年是要花很多錢糧。可是那么多鄉村官吏,那么多鄉村教師,總算文吏吧?難道花的錢少了?”

  禮部尚書也不滿了,“這話就不對了。鄉村官吏是多,俸祿開支也不小,可鄉村官吏,大半都是退役武士警士擔任,說起來也應該算是兵部警部的開銷才對。哼,大唐國庫,一半都花在軍警身上,這是事實。財部難道不應該把關么?”

  “好了!”崔秀寧眼看文武雙方越來越多的人參與爭執,真的有點生氣了。

  媽蛋,為了錢,就在朝堂上開始爭吵,當老娘是假的?

  眾人立刻一起低頭,不敢吱聲。

  “橫豎每年不過多支出兩百多萬銀圓而已。津貼銀怎么定,那些人該領,就讓兵部和財部會同商議著辦。兵部不要獅子大開口,財部也不要太過節約。”

  崔秀寧似乎是和稀泥般的說道。

  她心中很清楚,隨著大唐越來越穩固,朝廷的文武之爭,終于難以避免的出現了。

  這是無解的問題。就是后世,也存在。

  說起來,還是利益之爭。國庫的錢糧就是那么多,武人花多了,文人們就要少花。武人的地位越來越高,文人們心中也失落,害怕失去話語權。

  這些年,軍費和治安費開支浩大,可因為元軍還在中原,軍事壓倒一切,文官們也沒說什么。

  可隨著中原恢復,文官們終于越來越不耐煩了。

  他們認為,武士們越來越目中無人,開始給武士扣上跋扈的帽子。

  甚至有大臣在私下商議,奏請裁軍,削減軍費,減輕朝廷負擔。

  但是,崔秀寧只能壓制文武之爭,卻無法消弭。

  而對于大唐這樣的體制來說,一旦不打仗了,文武之爭帶來的后果,就是朝廷內卷,相互爭利。

  這當然也是文武制衡,說起來也有好處,但弊端同樣明顯。

  退朝之后,崔秀寧回到寢宮,沉思良久。

  想了很久,都想不出消除將來文武內卷的辦法。

  似乎,是無解的。

  后世是純粹的文官政府,軍人們完全靠邊站,可那是因為現代屬于后火器時代,軍人比例很小,軍人的武人性質也極大弱化了。

  可在古代,顯然無法套用后世那一套。不然的話,不久的將來,就會再次出現以文馭武,文貴武賤的局面。

  只要沒有仗打了,得天獨厚的文官們很快就能占據優勢。若是有十年八年太平,他們就會認為,軍餉太多了,還要繼續削減,再削減。

  ps:大家晚安,蟹蟹支持。關于怎么調和文武,制度上有更好的辦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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