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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1、972節 下詔西征…唐軍出塞

  進入長安紫禁城后的兩天,李洛一家人幾乎什么都沒做,就是逛皇宮,熟悉自家這天下最大最華美的“宅子”。

  老到太上皇顏鐸,小到只有四歲的李徥,都是人人喜笑顏開。

  尤其是對古典建筑審美有所研究的李洛,更是樂此不疲。

  “媳婦兒,你當年有想過,你將來的老公,能給你建造這么大的房子嗎?做夢也想不到吧?”趁著身邊沒有其他人的時候,唐主有些得意的對唐后說道。

  皇后沒好氣的笑道:“我當年的想象空間,撐不起這么大的夢,幻想能力乘以一百,都想不到。嫁給你真是我是賺大了,滿意了吧?你不就是想聽這個么。”

  李洛樂不可支,站在一處露臺上指著帝后所居的乾坤宮,“警察你看,這就是乾坤宮,多美。”

  “還沒看夠啊,前天進的宮,都看兩天了好吧。”崔秀寧嘴上說道,可是她自己心里知道,她也沒有看夠。

  哪怕雕刻精美的青磚和石鼓,或者雕梁畫棟的細微刀工,漢白玉欄桿上的紋理,宮燈上的裝飾,殿宇游廊間的拱門,大殿重檐下的風鈴,朱門華窗上的雕飾,銅鶴銅獸的神態,壁畫上的色彩…帝后都會興致勃勃的駐足觀賞。

  浩渺太液池中的湖水,兩人都要掬一捧起來,在陽光里用指縫灑下一片燦爛的水珠。至于偌大御苑中的花樹幽草,茅廬草舍,珍禽異獸,兩人也流連忘返。

  那就更不用說大明宮中高達二十丈的“星空臺”了。

  星空臺修建成梯形,上小下大,有些像埃及金字塔,是整個紫禁城三大內最高的建筑,比最高的宮殿含元殿還要高出十余丈。

  星空臺不光是一座瞭望臺,也是一個高空華殿。上面不光有新研制的大型千里目“觀天鏡”,還有天風軒、天樂閣、天宴堂、承露盤等設施。

  至于天樂閣做什么用,那其實不消說了。

  “天快黑了,我們去星空臺吧,剛好看星星。”李洛笑道。

  其實星空臺他們一家老小都上去過一次了,但當時是白天。

  不過,第一次去雖然看不到星月,卻能登高望遠。站在臺上,整個皇宮,整個長安城,甚至方圓百里的關中山河,都俱收眼底,蔚為壯觀,令人猶在云端俯視大地。要是用千里目,就能將百里風情一覽無余。

  這樣的風景制高點,去一次當然不夠。

  崔秀寧聽說看星星,不知為何白皙的臉蛋上有些泛紅,但也沒有反對。

  李洛和崔秀寧來到星空臺下,臺墻門口把守的侍衛和宮人,一起恭敬行禮。按照制度,星空臺屬于宮中禁地之一,沒有帝后或太上帝后之命,任何人不得擅入,就是太子要上去,也要經過允許。

  帝后雙雙進入臺墻,穿過一個抄手游廊,這才進入臺階。

  往上一看,漢白玉臺階高高延伸上去,氣勢非凡,足有三十余丈長。兩人拾階而上,每隔三四丈,都有一對青玉燈臺,掛著精美的氣死風宮燈,又有一對石獸蹲守。

  從上往下,共九對玉燈臺,九對石獸。此時夜幕降臨,十八盞宮燈都被點亮,使得這春風清夜中的石階猶如夢幻般的登天仙道。

  每隔十丈,又有一個亭子,中有案幾,專門為年后體衰的皇帝登臺時半途休息而用。

  臺階的棱角,都是圓形,防止摔倒后磕碰太重。而且臺階上還雕刻了精美的圖案,每一塊都堪稱藝術品。

  兩人都年輕氣壯,腳步矯健,蹭蹭登上去,很快就上到星空臺頂。

  臺頂面積足有三畝大小,是個半露天的高臺。此時,一輪明月剛剛升起,群星漸多,春風如醉。身在高臺,當真是令人心曠神怡,悠懷萬里。

  而整個長安城和皇宮,此時也燈光璀璨,如同夢幻之城。當此時,一群飛鳥蹁躚而來,羽翅生風,倏然而過,鴻飛冥冥。

  天上人間,星空大地,風月無邊。此情此景,時空交匯,美輪美奐,滾滾紅塵剎那遙遠。

  李洛本是小有才情,此時心中空明,胸襟如洗,淡淡喜悅之下不禁開口吟道:

  “大夜不彌天,清輝照影來。月落含元殿,鴻飛星空臺,兩袖春風醉,一眸瑤池開。素心生滄海,明光入瓊懷。”

  崔秀寧忍不住點頭:“好個素心生滄海,明光入瓊懷。月落,鴻飛,都用的很貼切。一眸瑤池開,也很好。不過,大夜不彌天是什么意思?也是典故?”

  她沒聽過“大夜”這個詞,不知道能這么用。

  李洛見崔秀寧難得的對古詩感興趣,就耐心的解釋道:“大夜不彌天,是對大夜彌天的活用,取其反意。大夜是佛經中的話,大夜彌天的意思是黑暗統治天地,不見光明,魯迅用過。”

  崔秀寧露出有點敷衍的笑容:“又是佛經又是迅哥…說實話吧,寫的還不錯,起碼比我好。這詩取什么名字?”

  李洛很無語,比你好算什么?隨便抓個讀書人,都比你寫的好。

  “這詩就叫《星空臺·瓊懷》吧。”李洛說道。瓊懷,意為高尚的胸懷,算是他的自詡和自勉。

  崔秀寧嫣然笑道:“可惜了,你的大秘們都不在,不然就會記下來,載入《洪武御詩》當中。”

  李洛鄭重其事的說:“沒事的,我到時寫出來給他們就行了。那個…寫首詩不容易,總不能無人知曉。那不是錦衣夜行么?”

  崔秀寧撩撩秀發,“只有站在這里,才覺得星空不遠。想不到在古代,我們也能造出一個不夜城。”她看著天上的星月,秋眸迷離的說道。

  明月之下,溫暖醉人的春風吹動她的衣袂和青絲,飄舉婉揚,使得她如同降臨人間的九天仙子,似乎隨時會乘風飛去。

  “那你也做首詩吧,我不笑你。”李洛呵呵笑道。

  崔秀寧白了他一眼,摟住李洛的腰,腦袋有點危險的依偎過來,“你真當我不會做是吧?以為我一點文學細胞沒有是吧?”

  “那你做啊!”李洛笑嘻嘻的。他很清楚,崔秀寧根本不會作詩,就是做出來…宮中又不缺油。

  崔秀寧卻認真起來了,此女抬頭望月,蛾眉微蹙的思索,末了輕啟朱唇道:

  “長安城的夜太美,

  月亮舍不得閉眼。

  漢朝的未央宮,

  好像就在那一邊。

  夜風不再迷路,

  它的呼吸自由自在。

  飛鳥不知何方去,

  不知何方來。

  一片羽毛落下,

  消失在時空的交匯點。

  是誰悄悄發現,

  你的目中是星空,

  你的心中是大海。

  而我的目中是你。

  心中還是你,

  卻似乎忘記了表白。”

  李洛聽得愣住了,他呆呆的看著崔秀寧,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經風中凌亂。

  “怎么樣?”崔秀寧揚起璀璨的眸子,似笑非笑的問道。

  李洛欲言又止,突然猛的將崔秀寧攔腰抱起,大步往天樂閣走去。

  “你干嘛!給我點評一下!”女人被男人抄在手里,兀自兩腿踢著空氣,拳頭捶著男人的背。

  “寫的不錯,哈哈!”唐主的朗朗笑聲響起,傳入星月燦爛的清夜中。

  今夜,星空臺下戒備森嚴,侍衛林立。因為天子和皇后一直沒有回乾坤宮,應該就在臺上殿中歇息了。

  第二天,唐廷常朝,神采奕奕的帝后升座宣政殿,商議迫在眉睫的大事。

  第一件事,當然是處理長安城中的新房產。

  首先,就是解決之前遷出的長安百姓的住宅問題。

  在這嶄新的恢弘堂皇的宣政殿參加朝議,所有大臣都精神抖擻,意氣風發。這個宣政殿才是天朝朝堂的樣子,不像臨安、江陵、洛陽的宮室那么狹窄簡陋。

  “啟稟陛下,戶部重新統計之后,之前遷出長安舊城的百姓,共有三萬七千戶,十八萬五千余人。他們之前的住宅大小,戶部都有記錄。”戶部尚書出列說道。

  “戶部定下的章程是,按照長安百姓原來的住宅大小,分為三等。補償安置給他們的新宅,也分為三等,對應安置,公平公正。朝廷不占他們的便宜。”

  “還有部分人,原來在長安舊城是有商樓鋪面的。他們的補償,也是商鋪商樓,按照大小和當初的地段,分為五等,以對應新商鋪五等,公平補償。”

  “陛下,這是戶部定下的條陳細則,政事堂的幾位相公,也都通過了,但還需要陛下最后圣裁。”

  說完,取出一本條陳。

  內政府令、中官常侍康西走下沙墀,接過條陳,再走上丹墀,恭恭敬敬的奉給皇帝。

  李洛早就心中有數,他接過條陳看完,點頭道:“戶部的章程,甚是妥當,便就此辦理吧。戶部會同京兆尹,帶領京師四縣衙門,組織長安百姓回城安置,用印吧。”

  “遵旨!”戶部尚書和京兆尹一起領命。

  林必舉出列道:“啟稟陛下,長安外城各坊有四合院五萬套,平均一套四合院四戶新宅,總有二十萬戶啊。可長安百姓回遷者,只有三萬七千戶,這剩下的十幾萬宅子,具體該如何安置?這么大的事,臣等不敢自專,還請陛下定下章程。”

  “此事,皇后早有條陳。”李洛看向崔秀寧,“梓童,此事還是你來主持吧。”

  李洛對于這些事不太上心,聽到數字他就有些無感。

  崔秀寧從龍案上拿過一本冊子,打開看了一眼,侃侃說道:

  “多余的新宅院,只賣一半給市場,誰買都成。但是,一戶人家,只能買一戶。任何人,不得買兩戶。如果誰家人口太多,可以買整套四合院。不能誰有錢就能不限制的買。京師的宅子和土地太金貴,一定要嚴格管控。”

  “長安城,不但是皇家的,是你們的,也是天下人的長安。長安城不能成為富商和大戶之城,不能出現富商和大戶買下幾套四合院的事。就是再有錢,也要限購。”

  “價格么,下宅兩百元,中宅四百余,上宅五百元。買整套四合院的,必須家庭人口超過十五人,不算仆人。嗯,就拿出九萬戶新宅出售。”

  “買宅子的人,也可以再轉賣。但是,買二手宅子的人,同樣要限購。”

  “剩下的七萬多戶新宅,不出售,留給朝廷用來計劃安置。這種宅子,叫公房,居住者沒有專賣權。”

  群臣聽到這里,都是豎起耳朵。出售九萬戶,那可是兩三千萬的收入啊,這就一下子把修建長安的錢賺回來了。

  還有七萬多戶是公房安置,這就更讓人關心了。雖然朝臣們都在皇城區分到了府邸宅院,但外城區的民宅分配,他們仍然高度關心。

  崔秀寧繼續道:“大唐普通百姓,一年總收,平均不到三十銀圓。就是說,普通百姓十年不吃不喝,也未必買的起京師一戶宅。”

  “中下級的士,無論文士武士,還是理士匠士醫士藝士,收入也不高,他們的收入,也需要多年不喝不喝才能買得起京師的宅子。”

  “可是京師,卻不能沒有這些中下級的士子們。沒有他們效力,京師就不像個天子之城了。那怎么辦呢?就公房安置。宅子分給他們住,但宅子的所有權,還是朝廷。”

  “符合公房安置的士,離開京師就收回使用權,讓給調入京師的人住。”

  “那么,那些人符合公房安置呢?”

  崔秀寧看到大臣們有些緊張的神色,不疾不徐的說道:

  “第一,京師從十品以上文武官吏及其家屬。”

  “第二,功名丁等以上的在京匠士、理士、醫士、藝士,道士。還有,那就是烈士家屬。”

  “公房可以一直住,到了一定年限,也可以買,留給子孫住。”

  群臣松了口氣,這已經很寬了。按照這個章程,一個禁軍什長,家屬就能有宅子分。

  這種公私兼備的制度,既能保證朝廷有出售宅子的收入,也能保證很多吃公糧的底層士人有房子住。不然的話,他們買不起房子,但京城又少不了他們,那怎么辦呢?

  雖然長安城的宅子能住下一兩百萬人,可要是朝廷制度不好,就會導致該有房子的沒有立錐之地,而富商大戶則是高樓廣廈的住不完,捂在手里哄抬房價,投機取巧。

  “至于商鋪,除了留給朝廷專營司和織造司的官鋪商坊,其他的全部售賣給私人。商鋪商樓,同樣要限購。每一商戶,不能擁有三處以上的商鋪商樓。”

  這么做的目的,當然是預防行業壟斷。

  幾百上千圓,甚至數千元的商鋪商樓,在普通百姓看來是遙不可及,可是對于大商人來說,這些錢算什么?

  根據商部的統計,大唐身家過萬的富商,足有千余家之多,都有一人吃下好幾套甚至幾十套商鋪的能力。

  這還本來就有錢的大族,他們雖然被均田令奪走了九成的財產,可很多人仍然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不算新富裕起來的勛貴和高官階層。他們,同樣有錢。

  不限購,能行嗎?

  崔秀寧說了一大堆,但各部大臣都是牢記在心。接下里該怎么辦,當然就看他們去組織了。

  組織的過程,御史臺、大安府、統計司可都會監督的,誰也做不了鬼。

  文天祥稟奏:“長安城外的各地富戶,已經積累了數萬家,還在源源不斷的增加,每天都有百余家來到長安城外,等待購買新宅。為了防止生亂,臣只好將他們分開散居。以臣所見,最遲年底,長安城的人口,就要接近百萬之巨。”

  崔秀寧道:“那就立刻掛牌售房。但售房之前,戶部要重新統計來長安置業者的戶冊,警部要檢查他們的身份證牌,統計司也要動起來。”

  眾臣一起領命。

  說完了房產的大事,唐廷君臣終于說到西征。

  文天祥鄭重出列,舉起玉笏,朗聲說道:“啟稟陛下,如今遷都大事已畢,圣天子坐鎮雍州,臣請旨免去都督西北諸軍事、雍州牧之職。”

  “準奏。”李洛點頭,“免去文天祥都督西北諸軍事之職,免去其雍州牧之職,繳回符節和關防。傳旨,晉升文天祥太師之位,晉爵為魯國公,仍為軍師府北閣太尉。”

  文天祥本來就是廬陵郡公,離國公只有一級之差。這幾年,文天祥坐鎮雍州,勞苦功高,德高望重,晉爵國公誰也沒話說。

  唐廷爵位金貴,絕不濫封。尤其到公爵這一級,就格外難得。

  如今整個唐廷,之前只有楊漢明一個滇國公是國公。那不是因為楊漢明軍功最高,而是因為他主動獻出了播州,改土歸流,同時更因為他是駙馬,皇帝的妹夫。

  現在,終于又多了文天祥這個魯國公。而且魯這個封號,還非同一般,可見皇帝對文天祥的信重了。

  文天祥也不推辭,俯身跪拜謝恩:“臣文天祥,叩謝陛下天恩!萬歲,萬歲,萬萬歲!”

  “陛下,眼下中原大事已畢,我大唐兵強馬壯,枕戈待旦,西征時機已到。微臣奏請陛下,下詔王師出塞,收復西域故土。”

  兵部尚書都烈也立刻出列:“啟稟陛下,朱頷已經兵進漠北,楊序已經牧馬北海。整個大漠,都為我大唐所有。大漠之西的金山防線,也被我軍守衛的固若金湯。”

  “除了北征大漠和南征錫蘭曼索拉的大軍,我大唐還能抽調二十余萬大軍出塞。大軍西征糧草,早已齊備。只等陛下一聲令下!”

  “好!”李洛一拍龍案,“朕等候此日,已多時矣。遷都大政已成,可以西征了。”

  “傳旨!”

  “授西閣太尉江鈞為征西大將軍,以完顏烏圖為大監理,以武巖為左副帥,以張斂為右副帥,率軍二十萬出塞(出陽關),先收天山之北,再收天山之南!”

  “授東閣太尉、都督天竺諸軍事陳淑楨為波斯招討使,率南洋恒北等地駐軍十萬入波斯,攻打元廷阿姆河行省!”

  “授南閣太尉鄭和,為西洋水師大都督,率三萬水師西進,攻占波斯海灣,封鎖海峽,登陸海岸,牽制元軍!”

  一口氣,竟是水陸三路大軍起發,用兵高達恐怖的三十三萬之巨!

  “臣等遵旨!”

  江鈞、鄭和、烏圖等人神色振奮的領命。

  唐廷的效率一向是雷厲風行。很快,一道詔書飛出紫禁城,飛出長安,通過驛站火速南下,傳達給恒北的許夫人陳淑楨。

  軍師府調兵遣將的軍令,兵部轉運糧草軍械的部令,文藝寺開展文宣的寺令,還有大安府的密令,一道接一道的飛出長安城。

  長安城的天街上,傳遞消息的快馬時不時就奔出皇城,馬蹄聲絡繹不絕。

  第二天,江鈞和鄭和,烏圖等人,就全部離開長安,帶著軍印符節,去組建中軍大營。

  整個唐廷猶如一架戰爭機器,再次轟然開動起來,趁著元廷四處鎮壓如火如荼的叛亂,發動了征元之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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