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佐木望著天空:“過年了。”
小林點點頭:“嗯。”
通子已經恢復正常,正在幫葵乃穿和服。真理惠去了別院,四個鬼神還在搓麻將,鈴鹿御前抱著酒葫蘆候在門邊上。
他們要去參加跨大的祭典,在市區跟宮野他們會合。
既然是去參加祭典,當然要穿上和服。不只是葵乃,小林他們也都換好了衣服,宅邸門外停著佐佐木叫來的車子,隨時可以載他們去市區。
小林的頭發一直沒剪,真理惠幫他綁了個小辮,發型跟某個快樂風男差不多。
佐佐木沒穿和服,而是換上了白色長衫和黑色武士裙。淺灰色的繩子在腦后綁一個蝴蝶結,高馬尾搭配姬式劉海,又漂亮又英氣,
差不多了,該出發了。
老年組一車,少年組一車。鬼神、通子還有鈴鹿御前都在小林的鬼手上,攜帶很方便,不用占座位。
穿過郊區的街道,車子慢慢離開了目黑區,前往市區中心。
路上他們經過了目黑川,不過現在應該叫目黑湖了。
這里的廢墟早已經清理完畢,四周也蓋起了新房子,道路也有改變。目黑川沿岸的櫻花消失了,連河岸都消失了。
但是那片湖水的四周移植了許多櫻花樹,只待明年四月,櫻花就會開放。
明年就在明天了。
街道上人很多,偶爾還能看到游街表演的隊伍,敲鑼打鼓,非常熱鬧。從目黑區到東京市中心,車子開了半個小時。
集合的地點當然是東大的門口。
老年組和佐佐木的父母、宮野的父母去逛街了,沒有跟孩子們一起。除妖隊、鬼神還有兩位女仆是另一隊。
現在時間還很早,下午兩點鐘。
他們要去宮野家的紅夜町吃午飯,然后去東京灣的海上看煙火,回來的路上還能在市區里逛街,應該會玩到深夜。
換乘宮野家的房車,他們出發了。
紅夜町已經與新宿一番街沒了聯系,一番街盡頭紅葉山的入口也封閉了。想進入紅夜町要走另一條路。
對于新宿一番街的產業,宮野家無能為力。
那里還有許多失去希望的人在茍延殘喘,與其毀掉它,不如任其腐朽。
紅夜町已經被改造成了高檔復古商業區,賣點就是華麗又高聳的傳統建筑,是商業區與旅游景觀的結合。
在宮野集團的控制下,紅夜町的店主們放棄了夏日祭,而是把精力放在了除夕夜的祭典上。配合這里的傳統景觀,效果還不錯。
主要的活動也是街頭表演,有成群的武士護送大名,有農夫裝扮的隊伍護送土地神,還有鑒真東渡的舞臺劇。
他們一路坐著車上了山頂,來到了紅夜町的主樓,現在叫做不夜樓。
這里已經被改造成了紅夜町最高檔的酒店,一共九層,四周的小樓都是為不夜樓服務的設施,大部分是庫房和監控室,還有員工宿舍之類的。
不夜樓內部也是通高的,一層擺滿宴席,向上能看到每一層的田字走廊,也可以直接看到頂樓的地板。
其間人流穿行,還有幾人合力抬著烤全羊之類的食物,架在半空中的走廊卻絲毫不顯擁擠,寬敞得就像一座皇宮。
坐著電梯直達頂樓,這里有宮野準備好的房間。
屋子正中央是一張長桌子,兩邊分別有四個座位,能坐八個人。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海鮮拼船、壽司拼盤、烤肉、拉面……
房間四面掛著字畫,角落還有一扇屏風,里面有人拉著弦,曲調簡單,但是耐聽。
“吃飯!”
伊勢谷第一個坐下,大家也跟著她紛紛入座。
小林的鬼神在另一個房間吃飯,那里有專門給他們準備的火鍋麻將桌。
“這個地方好大啊。”
伊勢谷看著四面的窗子,將新宿區的風景盡收眼底。窗外高低錯落的房屋鱗次櫛比,就像模型一樣,人影已經看不分明了。
“我查了查,紅夜町好像一千多年前就有了,只是重建了幾次。”北川看著手機,“當時的紅夜町就是著名的風月場所。”
“真的嗎?”葵乃咬著筷子,“原來是有傳統的。”
宮野眨眨眼:“我都不知道哎。”
北川劃了劃手機,表情震驚:“哇,據說當年紫式部的《源氏物語》就是在這兒寫的。”
宮野也被嚇到了:“《源氏物語》是在這兒寫的?”
小林和佐佐木對視一眼,什么也沒說,靜靜看著北川表演。
“對啊,還有還有。”北川一直低著頭,“紅夜町好像是大妖玉藻前建造的宮殿,這里曾經也是玉藻前的棲身之所。”
葵乃呆呆地抬起頭,眼神茫然:“玉藻前?”
北川點點頭:“沒錯。”
“紫式部就是玉藻前的手下,那本小說主人公的原型其實是偽裝成貴族的酒吞童子。那個妖怪最喜歡跟少女尋歡作樂,紫式部寫的就是酒吞童子的事跡。”
“哎?”
宮野突然回過味來了:“北川,你是在那里找到這些情報的?”
伊勢谷啃著烤肉湊了過去:“你在看什么啊,通訊錄?看這個干嘛?”
“通訊錄?”宮野臉色一變,“北川,你剛才。”
北川抬頭一笑:“都是瞎說的。”
“靠!”宮野爆了粗口,“我差點信了!”
佐佐木夾一塊生魚片:“你就是信了。”
“你這家伙也太夸張了。”伊勢谷搖搖頭,“隨口就能扯這么長的謊,真可怕。”
“對啊對啊!”
真理惠笑了笑:“這也算是男人的必備技能了吧。”
伊勢谷摟住她的肩膀:“你很有經驗嘛。”
“只是一點見聞而已。”
“不如,”宮野舉起手,“我們分享一下自己的戀愛經歷吧。”
佐佐木搖搖頭:“沒有。”
“沒有。”
“沒有。”
他們全都搖頭了。
“全都沒有嗎?暗戀也沒有過嗎?”
“那種不好意思說……”
他們聊著天,只有小林沒有說話。
不是因為心情不好,只是他有自己的放松方式。這里有酒有菜,朋友們開懷暢飲,談天說地,他就算只在一邊聽著也覺得很幸福。
他也分不清這是孤獨還是泰然,又或者孤獨著、孤獨著就泰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