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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身可死,武士之名不可棄(1)

  奔涌的血河被蠻力撞開,真理惠一爪子拍在了茨木童子的肩膀上。

  清脆的骨裂聲響起,茨木童子像打水漂的石子一樣在血河上彈了幾下,撞在墻上。

  墻壁碎裂,茨木童子被埋在煙塵中。

  一道劍光從天而降,剖開了夜幕,雪花從中紛紛飄落。

  “雪斬!”

  撲哧——

  煙塵一抖,血光乍現。

  茨木童子被一劍劈飛,身軀突然開始脹大,變成了四米高的小巨人。

  一掌拍在地面上,茨木童子穩住身形,俊朗的面容早已消失不見,眼如銅鈴,口似豺狼,獠牙之間伸出來一根蛇信,赤紅如血。

  “你們生得如此俊俏……”

  他咧嘴笑著。

  “一定很美味!”

  嘩——

  血河倒卷,雪之力無法凍結。

  茨木童子借著水流的沖勢跳了過來,巨樹一般的鬼手砸向真理惠的頭頂。

  地面一震,真理惠矮了一頭,但是穩穩架住了茨木童子的手臂。反手一抓,真理惠扭腰轉身,一記過肩摔把茨木童子砸到了地上。

  一腳提在茨木童子的肋間,他的骨骼寸寸斷裂,身體直接飛了出去。

  迎接他的是佐佐木的劍刃。

  “細雪之舞!”

  嘩——

  血河被切碎,劍光如飄飄大雪,輕盈,但是殺機無限。

  茨木童子幾乎被切成了碎肉,無力地摔進了血河之中,消失不見。

  不對勁……

  真理惠和佐佐木望著四周,尋找著茨木童子的身影。

  那家伙還沒死,但是他去了哪里?

  暗紅色的水面以下,兩只血手伸向她們的腳腕。

  佐佐木靈覺高,一劍刺入地面,擋住了茨木童子的偷襲。但是真理惠卻被血手抓到了空中,一甩就把她丟了出去。

  真理惠被擊退,血河突然爆發,四面八方的血手紛紛蓋了下來,目標直指佐佐木。

  雪之力凝結,冰鞘遮住了水寒的劍刃,收在佐佐木腰間。

  腳下一動,佐佐木踏步前沖,同時拔刀上斬。

  撲哧——

  血手被一道劍光斬碎,佐佐木突出重圍,但是背后的血手又圍了上來。

  右腳為軸,佐佐木旋身揮劍,風雪與劍刃吹飛了血手。

  但是在她身后,茨木童子浮了上來。

  鬼手即將命中佐佐木的后背,但是一道狂暴的影子趟著血河飛過來,抱住茨木童子的腰把他帶了出去,然后一個側翻將其摔在地上。

  就像丟下了一個炸彈,紅色的血水猛地飛上天空。

  茨木童子鬼手一拍,真理惠踉蹌著退了幾步。

  佐佐木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茨木童子面前。

  她的武士裙浸沒在血河之中,右腳踏前,水寒劍收在腰間,長長的刀鞘末端消失在血河以下,任由血水沖擊卻巍然不動。

  “秘劍……”

  茨木童子甚至還來不及收回鬼手,血河的水流也才剛剛凝聚成形,擋在他的身前。

  “燕返!”

  一劍破空,甚至甩開了聲與光的蹤跡,不可聞,不可見,快到極致。

  劍刃撞在血河的水流上,被阻擋了一個瞬間。

  就是這個瞬間,茨木童子一歪頭,靠著身高的優勢躲開了致命的斬擊,脖頸被斬開了三分之一,卻沒有被擊殺。

  嗡——

  靈力波動,一道茨木童子非常熟悉的妖力出現在他的身后。

  那是一只燃燒著紫火的鬼手,掌心里握著兩米多長的御魂布流劍。

  佐佐木右手使出燕返,左手的冰鞘已經消失,五指結印,布流劍隨心而動。

  “燕歸來……”

  第二道劍光突然折返,如同飛燕歸巢,幾乎與第一道劍光重疊在一起。

  避無可避。

  撲哧——

  血光沖天,好大一顆頭顱飛到了空中。

  “呃啊!”

  鬼頭仍在怒吼,血河纏著他的身體,茨木童子遲遲沒有倒下,脖頸出還伸出了血線,飛向空中的頭顱。

  “死!”

  真理惠躍向高空,雙掌一合。

  鬼頭碎裂,化作煙塵飄散。

  血河蒸發消失,茨木童子的身軀也破碎成灰,隨風消逝。

  乒——

  劍光曇花一現。

  短短的斷橋上,小林無想與宮本武藏站在一處,于方寸之間閃轉騰挪。

  嗒嗒嗒——

  木橋震動,兩人分開。

  這里沒有太多回旋的余地,就像騎士沖鋒的馬道,西洋擊劍的劍道。一旦有一方沒把握好距離,勝負即刻揭曉。

  宮本武藏依舊背對著光源,雙方在視野的清晰度上有所差距。而且宮本武藏的長劍附有天照之火,短劍附有月讀之火,龍斬也很難抵擋這兩把劍的攻擊。

  這是小林無想的弱勢。

  但是他有秘法心如止水,宮本武藏的進攻意圖他了如指掌,攻守有據,絲毫不弱下風。

  “圓明斬!”

  宮本武藏踏步上前,雙劍交錯旋轉,劍光接連劈落。

  乒!乒!

  手腕一轉,龍斬左擋右擋,分毫不差地接下了這記圓明斬。

  小林無想雙手握劍,一記下斬直取宮本武藏的雙腿。

  宮本武藏輕輕一跳,雙劍劈向小林無想的手腕。

  小林無想早知道他要這么做,橫劍一擋,失去借力點的武藏直接被逼退,落在斷橋的末端,再退一步就是冰湖。

  小林無想本可以一記前刺封喉,但是他沒有繼續出招。

  逆著湖光,他隱約看到那柄短刀燃燒著月讀之火,隨時準備擲出。如果魯莽追擊,肯定會被月讀之火命中身軀,只有死路一條。

  “心如止水……”

  宮本武藏開口了。

  “我聽珠世那個毒婦說過,你領悟了劍即是心的真諦,能以無想之心映照對手的心思,看穿他們的招數,原來是真的。”

  “我聽說宮本武藏在嚴流島是背靠夕陽削弱佐佐木小次郎的視覺才取得勝利。本來我對這種傳聞是不屑一顧的,沒想到也是真的。”

  宮本武藏笑了笑:“勝利即是一切,只要能贏,所有東西都是武士的劍。”

  “我記得你曾說‘身可死,武士之名不可棄’,難道不擇手段地獲得勝利就是你所謂的武士之名嗎?”

  “須知陰陽變化,萬物皆是一體兩面,榮譽與恥辱只是表象。以蠅營狗茍的姿態鉆營勝利之道,這也是武士的職責所在。”

  “如果連這種覺悟都沒有,只羨慕武士的光鮮亮麗,一昧追求名譽,那就太幼稚了。”

  “如此幼稚的人,是承擔不起武士之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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