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去過之后,王蘭陵帶著禮品回家,并沒有著急去下一家。
目前王蘭陵身邊還少一個信得過的高手保鏢。
趙溫柔雖然武功不弱,面相也繼承了老趙的不怒自威,不好相與,桀驁驕橫,但畢竟是妻子的身份,王蘭陵不好帶著她去嚇唬人。
若是趙溫柔不是王蘭陵的妻子的話,那真就是最適合帶在身邊的隨從了。
王蘭陵就需要這么一個典型的牌面來襯托自己。
只不過若是不以妻子的名份招待趙溫柔,趙溫柔一家子也不會和王蘭陵好好說話的。
就算是二十多歲還沒嫁出去,老趙家的定位也沒有改變過,必須是妻的身份!
今天太陽暖和,不熱也不冷,趙溫柔正在院子里劈腿熟絡身體,看到王蘭陵進來后,就起身走上前。
“夫君,我這就做飯,你晚上想吃什么?”
王蘭陵說道:“我把東西的放下就走,還有事情沒做。”
王蘭陵又看向了走過來迎接自己的雷阿和金女,吩咐道:“金姬,備上馬車,等下去趟城北郭家。”
金女迅速答應了下來,去后院備車。
趙溫柔看到王蘭陵這么忙,就關心的說道:“我聽了這徭役的事情,你要是管這個徭役,到時候還不是要一起跟著看著?這么辛苦,可怎么好?”
趙溫柔現在對小王大人,可真的就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雖說還沒有結婚,但現在怎么說都是新婚燕爾了,趙姑娘當然是希望兩人長相廝守,哪里愿意小王大人整天往外跑,不知道體貼人呢。
“這是正事,你不要多嘴,管好家里事情就可以了。”王蘭陵直接朝著屋子里走去。
外面的事情,王蘭陵不和趙溫柔說,說也說不明白。
和雷阿不同,趙溫柔對一些事情一點都不關注,也沒有老趙老楊那種警覺。
趙溫柔被說了也不生氣,大姑娘像是一個小媳婦一樣跟在小王大人的屁股后面,一起進了屋。
王蘭陵進屋之后,就把錢袋子里的錢拿出來,大致數了數。
一百張一塊的紙鈔,一共是一百塊。
在這個年代,這算是一筆大款了。
王蘭陵將錢藏好,這個時候就發現溫柔姑娘也坐在了床邊,就坐在自己旁邊,也不說話。
他站了起來,說道:“等下我會早點回來。”
溫柔姑娘,溫柔的說道:“嗯,那我等下在屋子里備好洗澡水和大桶,等你回來后就洗澡吃飯,好好休息。”
王蘭陵直接出去了,在院子里等金女把車子備好。
平時上下班坐的是羊車,去拜訪別人家或者出公務的時候,還是正式一些的馬車。
這個時候雷阿走到身邊,小聲說道:“老爺,今天街坊鄰居聽說了徭役的事情,就來找我問了問,我說這事情是衙門的事情,讓她們以告示為準。”
“當時柔姐姐出來,那些人沒有細問就走了,我只怕會得罪了人。”
王蘭陵對此并不意外,趙溫柔雖然是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一個小媳婦,但在外人面前就是一只母老虎,比鳳辣子都猖狂百倍,光是那面相就能嚇走很多人。
然而并不是面相嚇人,趙溫柔是真的不好相處,壞脾氣也是真的存在。
“無事,這樣也好,官太太有些官太太的威風,也不是壞事情。”
王蘭陵看向了雷阿,“若是有人找你求情之類的,酌情答應下來,不能直接答應的,和我商量便是。”
雷阿聽到后,為難的說道:“這樣……只怕是有損柔姐姐的名聲。”
“不礙事!”趙溫柔走了出來,高興的說道:“愿意怎么說隨她們,我聽不到就算了,聽到了再整治她們也不遲。”
趙溫柔就喜歡王蘭陵的好聽話,說什么官太太,真是羞人~
雷阿覺得王蘭陵這樣做,只會讓人對趙溫柔的印象更加壞,但她畢竟是一個戴罪之身,此時也只好是答應了下來。
主要是對比,雷阿做的越好,在街坊里的名聲越好,就越容易和趙溫柔針對起來。
有時候并不是她們兩個好好相處就沒關系,外面的人會打著她們兩個人的名義對立起來。
這種事情雷阿意識得到,王蘭陵并沒有意識到,因為這事情太遙遠了一些。
在王蘭陵的打算里,必須要有一個人扮演壞人的角色,替自己否定一些事情。
趙溫柔正適合這種角色,她有一個當巡檢使的爹,別人哪敢說話啊。
雷阿是小妾,又是罪臣之女,整天提心吊膽的害怕被召回皇都,也小心謹慎的和趙溫柔相處,自然是對這種事情比較敏感。
王蘭陵等到車子備好,便在二女的送別下登上了馬車。
在去郭家之前,王蘭陵叫上了馬飛和杜生,身邊有兩個手下在,起碼說話的底氣也足一些。
馬車剛到了郭家門口,杜生和馬飛站在王蘭陵身后,說明了來意后就被請到了正堂說話。
郭家的代表雖然是如今當知事的郭巨力,但郭家的族長才是郭家的主事人。
畢竟官員可以換,這家族族長的位置輕易不會改變。
真正意義上的官員很難被培養出來,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完善的公務員選拔制度,但是存在著萬能的糾錯系統——六扇門捕頭和錦衣衛密探。
如何在規章制度下獲取好處,五十多年來一直都是在不斷的變化著,方法和困難都在與時俱進,一本書都講不完。
東方衛是外調來的縣令,他有權把自己人安插到幾個位置上,這是朝廷默許的潛規則,不然不好管理當地人。
盡管現在的官員各方面都受到了約束和限制,但黑水縣里每個家族的興衰都與家族里有沒有人當官,有著直接的關系!
失去了權利的護航,城中幾家的田地和人口都會分流,這是時代的大勢所趨,也是如滄海桑田一樣的自然變幻。
各家都在努力的培養著人才,不是為國家,是為他們自己,是為光宗耀祖,享受余蔭。
尹無憂寫的關于鄉縣家族的分析報告,說的都是世家子弟明明白白的廢話,但是王蘭陵在看到這份報告之后,就對黑水縣的局勢有了新的認識。
王蘭陵原本是認為自己開了徭役,會把城中的人都得罪一遍。
但是尹無憂的報告和分析,讓王蘭陵發現自己所想的和這里的真實情況不同,自己忽視了很多事情。
郭家的老頭死的早,現在當家做主的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郭奇志。
茶水擺上,在請王蘭陵入座之后,郭奇志就說道:“多謝王司長前來通知,這事情我也聽說了,請放心,別人家出多少,我家就出多少,保證不給王司長你添麻煩。”
郭奇志開門見山的表達了自己的誠意。
換成是以前,王蘭陵肯定不理解這是為什么。
但是現在王蘭陵一點都不意外,這并不是因為自己和郭巨力的關系好,而是因為郭巨力現在是知事。
現代人的思想,會認為有知事撐腰的家族會蠻橫的拒絕王蘭陵的抽調。
這是錯誤的想法,這個地方并不是法治社會,這里是一個特殊的時代,而現在又是一個特殊的時期。
和陳家的人不同,郭家的人愿意講究和遵守朝廷法制,交好縣中官員,哪怕是自己吃點虧。
郭家的人,不會給郭巨力添麻煩,因為只要郭知事在任一天,他們就能享受到一天的隱藏好處。
簡單地說,郭巨力剛上任,還不穩。
陳家的人之所以那么猖狂,是因為賦稅司的陳大人已經多年沒換人了,賦稅司里都是陳家人。
“王家出人一百零五,其中勞工八十,洗衣做飯牽牛喂馬婦孺二十,另有五人負責記賬監管等事宜。”
王蘭陵直接把自己和王家的事情講出來,郭家屬于他要爭取的對象之一,所以有些話講明白一點的好。
郭奇志聽到后就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這個數字有點多了。
不過在四五秒之后,郭奇志就做了決定。
“河道方面,族里有些人還是懂的,水務司的人我也能說上點話,那些人都和我家算是有些親戚關系,我之前也沒有想到那些人會怠慢了大人,這事情我在這里向王司長先行賠罪,稍后有賠禮送上。”
王蘭陵若是不開除那些人,郭奇志自然不會主動說話,王蘭陵進了,這些人才會退。
“算了吧,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都仰天大笑出門去了,何必還要回來。”王蘭陵拒絕了這個事情。
郭奇志也不強求,他和那些人確實是親戚關系,但不算是太親近,也使喚不好。
基本上水務司有新人加入后,里面的老人都會幫忙說親。
自家培養干部不容易,這個時候聯姻就是另外一種形勢的聯合了。
通過介紹對象和聯姻的方式,形成一個臃腫的聯合體,各方勢力之間盤根錯節,異常的復雜。
“我家也出一百零五人,任憑王司長差遣。”
聽到郭奇志的決定,王蘭陵就站起來說道:“那就這樣說了,若是別家問的話,就說是一百人即可,其余幾家我就不直接去了,讓手下通知一聲便是。”
郭奇志迅速說道:“多謝王大人厚愛,此事我必定妥善安排!”
盡管王蘭陵年幼,但郭奇志此時認為面前的是大人,他自己是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