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耳山的黑婆子年輕時也是一個美人，現在五十多歲了，皮膚糙黑如樹皮，手如鷹爪。
狼菇谷的馬先生要年輕很多，是一名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在這個時代算是當家人的年紀了。
三個人分別是三個山寨的首領，尤其是黑婆子，本名不知，落草為寇已經三十多年了。
這些年里，算是互相都知道對方的存在。
大家的獵場都是山海縣這個沒墻沒人的小肥羊，隔段時間就會去一趟，因為位置的關系，互相之間也算是井水不犯河水。
“山羔子，你喊我們過來要做什么大買賣？”
黑婆子是最后一個到的，在帶著幾個背著槍的兒子進入有著灰塵和光線照射的桌椅板凳會客廳后，就直接喊了起來。
山羔子是山噸的外號，牧州這里的人習慣喊別人外號，有的認識十幾年的人，不一定知道對方名字是怎么寫的。
發音不準，這個是全國上下的通用問題，沒有文字名片的話，基本上還是外號準一些。
比如王蘭陵就敢指著自己白紙黑字的名字喊王洛林。
因為被喊習慣了，所以除非是手下的嘍啰還有地位不如自己的人這么喊會讓他生氣外，像是比他厲害的人這么喊，反而是會覺得親切呢。
黑婆子年輕時是個美女，山噸那時候被這么喊也不生氣，還覺得興奮。
現在就興奮不起來了。
“是大事！”山噸現在眼里只有大事了。
黑婆子聽到后，嘎嘎怪笑兩聲，“什么大事，你婆娘又懷孕了？”
山噸有些討厭這個瘋婆子了，從很久之前就開始討厭她了。
“是有關山海縣的大事情！”山噸坐在桌子旁，對著兩人鄭重的說道：“你們可知山下那山海縣里來了一個新縣令的事情？”
馬蘭芳聽到后，輕聲說道：“這個清楚，谷里的探子說了，雁山湖部落的胡仲和這人關系很好。”
山海縣是這些人的地盤，至少他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而縣里有不少他們的人。
基本上一個地方的匪徒山寨，多少是個附近的村莊縣城有所聯系。
除非是那種逃難過來的馬賊隊伍，不然基本上都是本地生長的苗子。
每個土匪馬賊隊伍，都會存在一個或者多個不會攻打掠奪的地方，甚至是會提供一些保護。
在朝廷軍隊大將編寫的治安整治手冊中，優先鎮壓和暴力解決掉的，就是這些良民。
王蘭陵沒空理會這些宵小，也沒有把這些人放在心上，而這些人同樣是沒有把王蘭陵當回事。
黑婆子笑著說道：“只是一個小娃子，山海縣的城墻都沒了，人也散的跟雄鷹掠過的兔子窩一樣，剩下那點人能拿我們怎么樣？”
馬蘭芳也點了點頭，對于黑婆子的話表示贊同。
山海縣的問題不是一天兩天的問題，是許多年了。
沒有城墻的縣城，根本就抵擋不住他們這些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馬上男兒。
敢跟進來，他們就會讓這些人知道這大山的主人是誰！
黑水縣王大人的名聲，在這里終歸是一點浪花都掀不起來。
山噸認真的說道：“我的人在縣城里打聽過來，這人一直都不在縣里，來縣里才待兩天就走了，現在山海縣里有很多好東西！”
黑婆子看著馬蘭芳的眼睛轉向了山噸，“什么好東西？那地方我去過幾十次了，還有什么好東西？”
山噸說道：“那縣里有不少的鐵鍋！那縣令過來的時候肯定是帶了不少的鐵鍋，還說要讓城里人每家每戶都有一個鐵鍋！”
黑婆子不相信，說道：“怎么可能，他怎么會有那么多鐵鍋？那縣里少說也有一萬戶人，一萬口鍋，不怕是在夢里見到的吧！”
馬蘭芳也不信。
山噸看到兩人不信，就著急的說道：“就算是沒有一萬，一百總是有的吧？他一個外地過來的縣令，還能不帶點好東西過來？”
這話……實在是有道理。
一萬肯定不會有，一千也不太可能，但是百分之一下來，退了九千九百步后，就覺得有一百口鍋……嗯，很有可能。
山噸看到兩人有點信了，就繼續說道：“反正快過冬了，等下雪了咱們就都休息了，遲早是要抓點肥羊過冬，不如就順勢干他一票！”
馬蘭芳有些猶豫，說道：“這個不太好吧？往年咱們都是在外面村莊抓點人和牲畜，稍微拿點東西就走了，就算是偶爾去城里吃個大戶，也不會傷了和氣，這次縣令剛過來咱們就去和他打招呼，怕是會得罪人。”
山噸怒道：“怕得罪人還當什么馬匪？！”
黑婆子笑著說道：“得罪官老爺可不好，你不要命，我們還要呢！”
雖然是土匪，但大家可是知道官家的厲害。
打劫點普通人就算了，真碰到官家人，都是要客客氣氣的送走的。
自古以來，敢和官家人硬碰硬的土匪，都死了。
山噸急了，趕緊說道：“咱們又不得罪他，我打聽過了，這縣令不在縣里，那破縣城里就那么幾個人，到時候聽到咱們過去也只會守在縣衙和大戶人家那里，咱們去去就回來，怕什么？”
黑婆子的一個兒子突然說道：“打過去也沒什么，到時候咱們占了仙水宮，害怕他打上來嗎？等狗官喊人過來，不知道是哪年了，咱們早就快活幾年了！”
黑婆子另外一個兒子也跟著說道：“是啊，咱們都去山海縣多少趟了，附近別的縣城也都鬧了幾十年了，哪次有官家過來了？只要咱們不占了縣城，占了個沒人要的仙水宮，能有什么事情？”
馬蘭芳并不想直接和縣衙的人對抗，但就像是黑婆子的兒子的想法，山海縣還有周圍那些開拓者的縣城，都是爹不親媽不愛的沒娘貨，他們覺得朝廷不會理會這些小事情。
真要是理會了，就不會這個鳥樣了。
黑婆子以前是仙水宮的侍女，仙水宮也是一個南疆門派，這里的一切都是仙水宮的，與世隔絕。
但是自從幾十年前朝廷大軍和開拓者大軍開過來之后，宮主被殺，宮殿被占領改造，很多人也都嫁人的嫁人，被賣的被賣了。
能夠回到仙水宮，并且成為那里的宮主，再在里面養上幾十個美少年漢子，對黑婆子來說是一個很大的誘惑。
黑婆子的兒子也想要住大房子，也不想擠在那個潮濕陰暗的破山寨里，所以此時看到有機會了，就迅速鼓勵黑婆子干一場大的。
在一番短暫的思想掙扎之后，黑婆子就說道：“來都來了，咱們就干一場大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