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州府 州牧洪景陽正在悠閑的畫畫。
他喜歡在女人身上畫畫。
全國四十三個州,想要從幾萬姜家人里找出四十三個能當州牧的人,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像是山州牧那種有能力的人,終歸是極少數,老皇帝雖說是重視自家人,但也沒有把所有位置都交給姜家人的意思。
洪景陽是先帝眾多大舅哥的一位,憑借著這層身份算是獲得了一個機會,然后發展到現在就成為了一州之牧。
大舅哥比妹夫年輕,是很正常的事情,這個時代除了正妻之外,基本上都是娶小。
誰不喜歡年輕水嫩的少女呢?
洪景陽專心的握著手中沾染著紅色漆料的毛筆,在眼前美女的身前輕輕的描繪著。
講道理,這人的畫技真的很好,畫的很有藝術感,比王蘭陵的水平高了三四個檔次。
畫畫就是畫畫,洪景陽并不缺女人,他就是喜歡在女人身上畫畫,尤其是那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子。
不是好色,是覺得這些的女人才配得上自己的神來之筆。
正在洪先生精研藝術的時候,一個男人迅速走了進來。
聽到腳步聲,洪先生就露出了不悅的神色,眼神不耐又心煩的看向來人。
“何事?是龍州那邊的事情?”
張立峰說道:“不是,是山海郡的山海縣那邊發來了文書,大人請過目!”
洪景陽聽到不是龍州有事情后,就怒不可遏,“山海郡能有什么事情?!我和你說的還少嗎?不要隨隨便便就過來打擾我!你把我的話當成是了耳旁風?”
張立峰苦著臉說道:“大人息怒!這真不是小事情,山海縣的王蘭陵寫了一封文書,上面說了要強用山海縣上面的菇山。”
洪先生怒的將手中的畫筆甩了出去,從案子上下來看著張立峰。
“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些許小事情就要傳到我這里來,當我這里是何地?”
張立峰趕緊解釋道:“大人!菇山是您二十三子的爵位封地,在山海縣那里都是他山伯的封地,王蘭陵這次接人回去之后發現有馬賊趁他不在進犯山海縣,而且這些人就窩藏在菇山里,所以寫信過來要強征此地,并且在信中質問大人您御下不嚴。”
洪景陽根本不知道這個事情,他兒子的事情他不可能都過問。
就像是隨便問一個人,你幾個姨家的孩子從大到小排列,排第五的是誰?
這種人很多人都整不明白,洪景陽兒子那么多,張立峰不直接說名字,而是說二十三子。
二十三是誰?他這個當爹的也要想想啊。
至于每個兒子的家產都在哪里,這種事情他真的不清楚啊!
“反了天了這小子!這混蛋小子果然是個禍害!”
洪景陽對山海縣令王蘭陵還是知道的,這小子剛來沒多久就開始惹禍了嗎?!你大爺的!
在怒火升騰上來之后,洪景陽怒道:“以下犯上!派人把這小子抓進大牢里!”
張立峰迅速說道:“大人,王蘭陵確實是以下犯上了,但不僅是質問您的事情,他已經直接在縣里奪了縣中知事的權利,把知事看管在家,還把縣中幾個司的司長全都換了!”
張立峰將手中的文書遞過去,“大人,您看看吧,這是王蘭陵寫的文書,他現在是真的開始鬧事了。”
洪景陽在憤怒之余也震驚了起來,這小子真敢造反?
曹尼瑪!
你在哪里造反不好,非跑我這里造反!
洪景陽顧不得生氣了,迅速奪過來張立峰手中的文件,站在那里快速瀏覽。
他這牧州前幾年剛亂了一次,若是再亂下去,就真的當到頭了。
洪景陽的閱讀速度非常快,只是二十多秒的時間就看完了三千字的報告,這種速度是王蘭陵拍馬都追不上的。
然而王蘭陵惹事情的速度,同樣是洪景陽拍馬都追不上的。
洪景陽憤怒的握緊了拳頭,然后又松開,氣的臉色發青。
“這野小子!”洪景陽罵了一句,又對著已經開始穿衣服的少女說道:“你們出去!”
畫女們迅速披上衣服退了出去。
在無關人等離開之后,洪景陽就對著張立峰說道:“派人將此人抓進大牢!”
“不可啊!”張立峰迅速反對,對著洪景陽疾呼道:“大人三思,此人不僅罵架了得,同時還是一個硬骨頭的清官,又是通州官校畢業的,和很多人都有認識,大人若是把他抓起來,這事情就會鬧大。”
洪景陽冷笑道:“我堂堂一州之牧,還治不了這毛頭小子?”
張立峰直接說道:“圣上知道這人是清官,能官。”
洪景陽猛地一驚,媽的,這簡直是無解啊!
在一驚之后,洪先生就冷靜了下來,同時斗爭心就不那么強了,也開始想后果了。
他是一個在官路上拼荊斬棘坐到這個寶座上的優勝者,雖然和很多人比起來并不是那么成功,但光是競爭上崗這個方面,并不算是庸才。
把王蘭陵抓進大牢里很簡單,但是造成的影響就不好了。
這王蘭陵盡管是麻煩,但就如張立峰說的那樣,確實是一個人才。
洪景陽還是有些不爽,他看著張立峰,“只是一個小子罷了,我又沒有誣陷他,這人確實是不懂規矩,以下犯上了,我動他又有何錯?”
張立峰看到洪景陽其實已經有了決斷了,就幫襯著說道:“大人有所不知,您不愛看戲,所以不知道,這王蘭陵已經是入戲的人了,從云州那里傳來了這人治水的戲碼,龍州、通州、云州、還有很多地方都是知道的。”
洪景陽瞪大了雙眼,“治個水就能入戲了?”
他大大的眼睛里,滿是不解。
別的經常水患的地方就不說了,云州、澹州、牧州這三個地方哪里沒有治水的人?
這幾十年來治水成功的人數不勝數,防水成功的無名人士更是多的數不清楚。
不僅是治水,還有前些年的抵御蝗災、瘟疫,這些事情在這個龐大的帝國疆域里,隔個幾年就會發生。
解決這些的,就是當地的官員。
所以洪景陽根本就不理解,為啥王蘭陵能夠入戲!
一旦入戲,等同于是寫在史書里了,雖然只是民間的程度,但可以說是一種很好的名聲了。
一般都是死了的人才入戲,這王蘭陵才十幾歲吧?怎么可能就入戲了?
張立峰看到洪景陽那滿是疑惑的老臉,安慰道:“大人,此人在云州通州雖然官場上的名聲不好,但民間縣中的聲望是非常好的,現在別人把這人踢到了大人的治下,大人萬萬不能折損了名聲,臟了自己的手啊!”
就算是王蘭陵沒朋友,他也能成為別人攻擊洪景陽的借口。
洪景陽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也后悔當初接下了這個爛黃泥。
“我大人不計小人過,但此人壞了規矩,把縣衙其余官人都給弄下去,手段實在是太糙了。”
換成是洪景陽的話,他有許多辦法來提高自己,接機弄到更大的好處,而不是死賴在那個破地方。
張立峰說道:“大人,此人難纏就難纏在做事不講規矩,但合乎道義,迎合圣意,上次折損天威的事情大人也清楚,王蘭陵雖然不知道,但他怒斥縣中那些求和的官員,這事情鬧大之后,只有功,沒有過的。”
洪景陽皺起了眉頭,他承認張立峰說的沒錯。
上次姜家人投降的事情,可是鬧出了不少事情。
皇帝的憤怒,他是確確實實感受到了。
這次事情若是鬧大,要是把王蘭陵抓起來的話,那么縣中知事帶領官員給山賊送錢求和的事情就會暴露。
他這個州牧,是真的摘不干凈了……
講道理,上次姜家人投降的事情和他一毛錢關系也沒有,那時候他也勸了不要玩那么危險的事情,但是人家不聽啊!
結果被抓了,還投降了,惹得他也受到了連累。
現在確實是不適合把這事情鬧大,就算是沒姜家人投降的事情,光是縣里知事對山賊求和的事情,就足夠惹怒皇帝了。
這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洪景陽是不想冒險。
“算了算了,蓋個章給他吧……”洪景陽實在是不想和這灘黃泥較勁。
反正也不是大事情,一個破山頭而已,燒就燒了吧。
至于山海縣那些官員,洪景陽也沒有在意。
張立峰同樣是不在意,不過也說道:“大人,山海郡的郡守今年又托人過來,問您什么時候讓他回去。”
洪景陽聽到這個,就不在意的說道:“告訴他再干三年,三年之后我會幫他說的,沒個姓姜的在山海郡那里,真不好壓著那王蘭陵。”
“是!”
張立峰答應了下來,于是山海郡守的任期又可以在再再再多三年了。
其實山海郡守是沒人接替,本來在牧州就夠苦的了,前幾任山海郡守又靈光一閃搬到了海島里,這下子就苦了后來人。
過去就是日復一日的守海島,和坐牢一樣。
大家都沒有在意山海郡守的事情,反正只有有個人坐在那個位置就可以了,也沒有更換的必要。
褥羊毛,當然是要逮著一只聽話的褥到死,欺負的就是老實人。
像是王蘭陵這種又臭又硬的頑石,不是殺父之仇的話,真不想臟了自己的手去對付他。
張立峰又說道:“官員那邊的事情是王蘭陵提的,那些人本身就是手腳不干凈,不過菇山是大人您公子的封地,我想著是不是給山海縣管了算了,免得后患無窮。”
洪景陽已經想到了自己第二十三子是誰了,聽到后就直接說道:“將菇山交給山海縣管理。”
這下就沒有問題了,州府這邊必須要做點事情,這樣之后不論是和上面人交代還是找王蘭陵的麻煩,都算是有了借口。
把菇山的權限交給山海縣,就是說明州府對這個事情的重視,王蘭陵只是解決問題的人,真正的功勞還是州牧大人的。
“還有!”洪景陽現在是怕了這個王蘭陵了,略微思索之后就說道:“讓他什么時候把匪患清除干凈了,什么時候再來見我!”
最少也能拖個五六年吧?
洪景陽真感覺另外幾個州牧還是把這人發配的近了,真應該發配到海外仙州去!
張立峰領命之后就下去辦事。
他和洪景陽都知道王蘭陵的厲害,別的不說,光是那張嘴就讓人添堵。
不是對付不了,是沒必要對付。
比如禰衡罵曹操,曹操就把他遣送給劉表,禰衡對劉表也很輕慢,劉表又把他送去給江夏太守黃祖,最后因為和黃祖言語沖突而被怒殺,黃祖殺了之后表示后悔,非常后悔。
禰衡能躲過幾次死局并不是因為脾氣大,是有虛名,很多人知道他有才,殺了這種人就說明自己沒有容人之量,所以有些人不愿意臟了自己的手。
換成是清官的話,就更符合王蘭陵現在的情況了,別人同樣是不想臟了手。
對付王蘭陵,就要給他定個罪名。
但這罪名不好定,普通人信不信沒關系,上面人信不信才是問題。
臟手就臟在官場上的關系錯綜復雜,很容易被對手給抓到問題參上一本。
難對付的程度,和名氣沒有關系,就算是一些人再有賢明,也阻礙不到大家的進取心。
王蘭陵的問題主要是集中在這個人就在沒人去的茅坑里,大家真沒必要對付一個在邊疆山旮沓里的小縣令。
都已經把王蘭陵給安排到山海縣這種小山溝里了,沒必要繼續和這人費事。
王蘭陵戰斗力有目共睹,這人損招一大堆,罵架也是一等一的厲害,沒必要的話,大家真不想理會這坨東西。
張立峰很快就下去辦事,同樣也派人去通知了二十三公子。
二十三很快就找到了張立峰,“憑什么就白白的把我的封地拿走了?一定是你在我父親那里蠱惑的!”
張立峰很平靜的解釋道:“公子息怒,這事情是州牧大人定下來的事情,公子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大人詢問。”
菇山那個破地方雖然自從得了之后就沒搭理過,但畢竟是自己的地盤,二十三當然不肯白白的就被人拿走。
“哼!我這去找父親說理去!”
很快二十三就出去了。
張立峰低下頭繼續寫回信,雖然洪景陽是州牧大人,但是他的兒子們并不是非富即貴。
權利這種東西,就算是皇帝的兒子都不能人人有,更不要說州牧的兒子了。
這些人在普通平民那里耀武揚威就算了,想要參與政務政令?抱歉,不夠格。
皇帝的兒子也不能更改皇帝的指令,州牧的兒子同樣不能。